殷修回頭看了一眼海邊的方向，那些密密麻麻堆積在那，為了獻祭台而忙碌著的人對周圍的環境格外警覺，比起慎重更像是提防隱瞞著什麽。
一切的發展都跟殷修猜測的那樣，這裏像是將過去的事還原呈現了出來，又似乎是幻象一般，隻是展示那段過往。
如果隻是展示過往，那他現在能做的也隻是看著。
像是想到，殷修轉頭盯著跟前的女人。
不……也許……隻是幻象……
“獻祭的東西，村裏的人已經都準備好了嗎？”殷修試探性地問了一句。
“嗯，已經準備好了……”女人微微沉著氣歎了一口氣，視線眺望向遠方，“沒想到我們海村終究是要走到這一步啊，這可是一條不歸路啊。”
她搖搖頭，神情裏又盡是無奈，隻能說走到這一步是必然，越是絕境中的人，為了求生就越是偏激，他們為了生存已經無路可走了，也許從第一次進行獻祭活動開始就是錯的。
“獻祭儀式什麽時候舉行？”
“大約是，明晚吧……村子裏還需要準備準備。”
殷修點點頭，沒有再多問了，已經確認了祭品跟時間，那麽他們一定是將祭品暫時關在了某處，直到儀式開始前都不會動。
女人見殷修四處觀望，忍不住開口打斷了他的念想，“勸你不要做多餘的事了，免得給自己惹來殺身之禍，這不是你我能改變的結果。”
殷修表情淡淡地點頭，“我知道。”
但他卻沒有為此收斂的表現，女人歎歎氣，搖搖頭，不知道說什麽才好。
海村這個期間比較敏感，對於殷修這個外來者，如若不是女人自稱是她的親戚，是一定要關起來的，殷修也就順其自然地待在了女人的家。
海邊風吹雨打，這裏的房屋曾經有段時間無人居住，於是現在也是有些破爛的，用木板進行了一些簡單的修補，還能勉強住人，但依舊能從裂縫之中感覺到風的吹入。
“唉……腰酸背痛的，懷小孩真不容易。”女人歎了一口氣坐在了潮濕的床褥上，一邊摸著肚子一邊歎氣，“快點從媽媽肚子裏出來吧，到時候一切都會好起來的，你也不用出生就吃苦了。”..
殷修搬起一個凳子，正準備坐下，門外忽地傳來了腳步聲。
一個曬得黢黑又幹瘦的男人提著個布袋子從門口鑽了進來，一看到殷修就頓在了那裏，然後用疑惑地視線掃視著女人，“你從哪撿來的小白臉？怎麽還養在家裏的？”
女人翻了個白眼過去，“這是我弟弟，什麽小白臉。”
“我說呢。”男人幹笑了兩聲，“這模樣一看就不是海邊生活的，不像我已經又黑又幹瘦了。”
他說著，進屋將布袋放到了桌上，在裏麵挑挑揀揀著，拿出了一塊烤幹了的肉遞向殷修，“吃不？”
殷修還沒接，旁邊的女人立即伸手打掉了他遞出去的手，怒視道：“收回去！我家不要肉！”
“行行行，不要就不要。”男人笑著將肉丟回了布袋子裏，然後從裏麵掏出一塊發黴了的幹餅放在了桌子上，“這可沒幾塊了啊，你吃完了，遲早是要吃肉的，不然就得餓死，你想想清楚吧，別把自己肚裏的娃給餓死了。”
男人丟下話，緊了緊布袋的口子，然後瞥了殷修一眼就轉身出門去了。
殷修凝視著桌子幹硬還有部分地方發黴的餅，看向女人，“你吃這個？”
“這算不錯了。”女人搖搖頭，“不過我暫時沒胃口，就放那吧，你餓了就吃，但千萬別吃他們給的肉。
“記住，海村已經沒有正常的肉可以吃，無論誰給的都不要吃。”
殷修點頭，算是明白了。
女人再度低頭摸摸肚子，“雖然我不知道你來海村到底有什麽目的，但能感覺到你與外村那些人有些不同，能好好的離開就離開這吧，別在這邊逗留太久，鬧出事的話，我也救不了你的。”
“我心裏有數。”殷修隻要能留在這，就能慢慢地摸索出更多的東西。
他從潮濕低矮的房間裏站起身，往外走去，“我先出去轉悠一會兒，晚點回來。”
“去吧，別去海邊就行。”女人點點頭，對他也沒有過多約束。
興許先前那個提著袋子的男人就是借著送食物的名義過來看看殷修的情況，確認他是女人家的小親戚就會散出去，一路上的陌生村民除了好奇地多看他兩眼，倒再沒有人上來盤問他是誰了。
這是方便了殷修在村子裏閑逛，同時又能感覺到那些打量的視線裏也有監視的成分。
殷修先去了村子的邊緣，也看到了那些所謂的阻攔他們出去的東西。
外村那些人為了防止這群被詛咒沾染的人出去，在村子的邊緣修建起了高高的牆，嚴絲合縫，幾乎是將他們困在了裏麵，恐怕當初修建這牆的時候，幾個村子聯合，沒少給海村的人打擊，不然海村也不會就這麽看著牆修建起來，堵去了生路。
就這情況看著，海村的人的確一時半會出不去，如果夜深人靜偷溜也是需要踩點打探情況的，如果外麵還有其他村的人看守，那估計是離不開了。
殷修看完村子的邊緣，又轉身往回走，慢悠悠地在村子裏踱步。
興許是之前已經看過一回了，這一次他再溜達就沒有那麽多人注意他了。
殷修在整個破舊木屋之間走動，注意到了比較靠近村子邊緣的一間木屋門口站著兩三個像是看守的人。
那間屋子不大，位置也比較偏僻，不知道裏麵藏著什麽，需要兩三個人來看守。
殷修慢悠悠走過去，稍稍靠近木屋一點，站在門口的人就沉著臉色過來趕人，“去去去，一邊去，別到這邊來轉悠。”
殷修努力地擺出一張和善的臉，微笑道：“裏麵裝著什麽啊？這麽多人看著？”
對麵的哼了一聲，“是糧食啊，你不知道現在海村糧食多稀缺啊？”
“也是。”殷修點點頭，順了對方的話，轉身準備離開。
剛一回頭，就聽到木屋裏傳來咚咚兩聲敲門聲，接著一道稚嫩的聲音飄了出來。
“我好餓……給我點吃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