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冰川十代的小粉紅!)

產房裏一陣撲通亂響,還夾雜著尖銳的怒喝嗚咽,丹丹剛鬆懈下來一點的心陡然又緊縮成一團,她搶先一步,越過許氏,想也不想的衝了進去,待到屋內幾人發現大小姐進去了,要攔住已經來不及了,一個丫鬟驚急之下急忙將毯子蓋住葉氏的身子。

葉氏虛弱的躺在那裏,肚子還是鼓得老高,鬢發鬆散,濕漉淩亂的貼在脖頸,臉色蒼白如紙,眼神迷離、渙散。

“娘!”丹丹被葉氏的景象驚的不能呼吸,她鼻子一酸,撲過去握住葉氏的手,“你一定要堅強,一定要堅持住,大夫馬上就來了,爹已經有好消息了,大勝,馬上就要回程了……”丹丹忍著淚水,想到哪裏說哪裏。

艾天佑的消息讓葉氏有了幾分精神和力氣,神色也驀然清明了幾分,一個婆子忽然道:“快,再給姑奶奶含參片,大小姐與姑奶奶多說說姑爺的消息。”

丹丹本是聽到動靜才進來,因葉氏的模樣震撼了她,一時顧不得其它,此刻聽得婆子說話,才想起什麽看向眾人。

說話的是跟著溫氏下車的那婆子,她正半跪著,身子下緊緊壓住一人,正是之前回話的季穩婆,許婆子與她一起鉗製著季穩婆,有一團帕子堵住了季穩婆的嘴。

許是因為她的突然闖入,幾人都看著她忘了自己的動作,迎上丹丹的目光,季穩婆立刻瘋狂的掙紮了起來,將嘴裏的帕子吐了出來,“饒命啊,大小姐、二太太饒命,我是冤枉的,我真是冤枉的,我真的是為了姑奶奶好……”

那婆子猛的掐住季穩婆的嗓子。許婆子順勢又堵住她的嘴。

“怎麽回事?”丹丹霍的站了起來,氣的腦門血湧,雙目噴火的瞪了兩人,娘在生產,這又是怎麽回事?

若不是葉府帶來的人,她會毫不猶豫的上前狠狠踹兩腳。

許氏也被進來的景象驚震住了,見地上被按壓住的是季婆子,先是一怔。似是不能相信,季穩婆驚惶求助的望著她拚命的搖頭掙紮。

許氏的臉色青寒難看,厲聲喝道:“先押出去!”

那婆子和許婆子及幾個丫頭一起將季穩婆拖拉了出去,許氏又回身對另外兩個穩婆厲聲道:“再有意外,立刻打死,株連全家!”

兩個穩婆不由的白了臉色,跪地恭謹的磕頭。

丹丹望了許氏和那兩個穩婆深深的蹙起眉頭,她知道事情的輕重緩急,隻得暫時壓下心中的驚駭和憤怒,一切等娘和孩子平安了再算總賬。

溫氏終於將白發矍鑠。清瘦穩沉的許老先生請來了,但也是豁出了臉麵與炎親王府對上了。同來的還有一個三十幾歲身姿筆挺麵貌卻極普通的女人。

救人要緊,完全沒有客套,許老先生和那女人一起入了葉氏的房間,飛快的看了葉氏的氣色,又檢查了一番,直接給葉氏紮了針,又利索的開了方子讓人煎藥給葉氏服下。除了打下手的丫鬟和許婆子,直接將葉家送來的兩個穩婆毫不客氣的攆了出來。

之前那個被按壓在地上,這兩個又被拒之門外。溫氏已經從許氏那裏知曉了大概情況,雖然兩個穩婆一臉無辜又有些窘迫無措,溫氏和許氏兩人卻是氣的麵色青紅交加,若不是擔心葉氏,兩人實在沒臉再呆下去。

兩位經曆過無數次大風浪的舅太太被氣的險些當眾失態,倒不是針對丹丹和許老先生。

溫氏攥緊帕子,氣的多時發不出一句話,許氏心中已經有了過渡,不似溫氏這般震驚,握了她的手輕聲道:“此事太過重大,回稟了娘再處置吧!”

丹丹此刻沒工夫理會任何人的表情和心思,隻盼著產室的門快些打開,裏麵傳出母子平安的消息,她從來沒有覺得一天的時間如此的漫長,等待是如此的煎熬人心,人的生命是如此的脆弱,看著至親的人的生命一點一點的在自己的麵前流逝是如此的無能為力,驚惶又可怕……

她死死的攥緊清水的手,兩眼盯著葉氏的門一動不動,直把清水疼的齜牙咧嘴、麵色扭曲,也不敢出聲,生怕驚動她,更怕打擾了裏麵的人。

一聲極其嬌弱的嬰兒啼哭似有若無的傳了出來,所有人都神色一震,溫氏和許氏急忙站了起來。

葉氏的門已被打開,許婆子含淚奔了出來,激動失態,“生了,太太生了,是個少爺,母子平安,就是太太失血過多昏睡過去了……”

撥雲見日、喜極而泣原來是這種感覺,看著許婆子一張一合的嘴,聽到母子平安,丹丹隻覺得壓在心口的大石陡然卸去,整個人反而輕飄的走不穩了,雙腿發軟打晃,兩耳轟鳴,心中有情緒激烈翻湧,她說不出一句話,隻想哭,然後,再也抑製不住,淚水嘩嘩流了下來,又哭又笑。

溫氏和許氏俱是長長的舒一口氣,百感交集的互看了一眼進去探視葉氏,按著規矩,過了兩個時辰才派人回葉府給老太太報喜訊。

葉氏虛弱的昏睡了過去,許老先生已經被恭恭敬敬的送走,一同來的女人還在,見葉氏情況穩定,交代了一番注意事項被安置到廂房歇息,以免葉氏的情況有反複。

丹丹輕輕的握住葉氏的手,看著奶娘懷裏皺巴巴比男人靴子大不了多少的小東西,才猛然驚覺自己真的當姐姐了。

孩子的名字是艾天佑走前就起好的,女孩就叫艾春蓮,男孩叫艾賢儀,按著艾賢禮排下來的。

對艾天佑起名字的水平丹丹表示很無語,艾春丹諧音艾蠢蛋,艾賢儀諧音艾嫌疑,姐弟倆一個蠢蛋一個嫌疑犯,丹丹當時稍微表示了一下不滿,艾天佑氣的對著她吹胡子瞪眼睛,想著他是去戰場拚殺,要有個好心情,丹丹遂忍了做了一回乖乖女,嫌疑犯就嫌疑犯,反正不是她的名字,正好和她的蠢蛋湊成一對,她的心裏很平衡。

丹丹站起來要抱艾賢儀,看奶娘小心翼翼怕她抱不好的模樣,便住了手,盯著艾賢儀看了看。

就是這個小東西,差點嚇死她、折騰死娘,刻骨銘心的讓她一輩子忘不了,丹丹滿心又愛又恨,看他睡的香甜不知愁苦的小樣,下定決心要去戳小東西兩下,觸及嬌嫩吹彈即破的小臉蛋,又心下不忍,恨恨的收回手,威脅道:“小東西,嚇死你老姐了,以後敢調皮,仔細你的皮!”

小家夥似乎聽到了她的威脅,哇的裂開嘴發出了小貓一般嬌軟的哭聲。

奶娘定了夫家姓袁的女人,麵貌白淨溫和,家世清白,男人已經安置到艾家的莊子上做活,家中有兩個孩子,一大的是男孩三歲了,還有個女兒如今兩個月大。

見丹丹目色不善的瞪著小家夥,奶娘急忙抱著輕輕的側身避開搖了搖,有些膽怯的看了丹丹道:“大小姐,小少爺不懂事,你……你別與他一般見識!”

丹丹滿臉黑線,這個奶娘實在是老實過了頭,可真沒有一點幽默細胞,而且,瞅她那是啥神色,仿佛她就是頭吃人的老虎,要對親生的兄弟下手。

丹丹看了奶娘一眼,斂了神色,淡淡的道:“下去吧,仔細照顧好小少爺。”

既然大家都怕她,那就繼續怕著吧,省的家裏的人都仗著娘性子溫和慈善,一個個欺主刁鑽,等娘身子好了,出了月子,她就要好好的給娘上一課,讓她看看人心究竟有多險惡,看她還輕信他人,滿心慈悲?有時候,你善意待人,別人未必真心對你!

奶娘小心的看了大小姐幾番變幻的可怕臉色,急忙抱著艾賢儀恭恭敬敬的退了下去。

溫氏和許氏陪著累了一天,丹丹本想留二人在府上住下,可是兩人見葉氏除了身子虛弱,情況穩定,孩子也一切都好,急忙帶了三個穩婆摸黑回去了,隻是其中一個季穩婆是被綁著回去的,另兩人也是如喪考妣,這才是兩位舅母這番急著回去的原因,丹丹沒有再挽留,隻是真誠的拜謝了二人,對季穩婆的事沒有多言半句。

而製服季穩婆的那個婆子卻是被溫氏留了下來,男人姓福,丹丹稱她一聲福媽媽,模樣周正,看著麵相厚道、低眉垂目,但是季穩婆脖子裏的青紫和滿身狼狽證實了這個福媽媽是個不可貌相的狠角色。

丹丹隱約的覺得這福媽媽就是老太太給自己選的陪房,溫氏沒有明說,隻將福媽媽放在艾府幫著照應,實則是讓她看看可否滿意,丹丹便裝作不知,隻讓清水跟著福媽媽打下手。

這一天跟打仗似的,丹丹簡直不敢再回想之前的經曆,胡亂的吃了點東西,顧不得全身的酸痛,丹丹去親自見了和許老先生一起來的那個女人,她要了解一些情況。

門口沒有人伺候,清華上前敲了敲門。

“是大小姐嗎,進來吧!”裏麵傳來舒緩悠然的女音。

丹丹怔了一怔,讓清華守著,推門而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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