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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危在旦夕,將士死傷無數,皆是因為一個方遠,憑著方遠與艾天佑的關係,不論有沒有一紙罪證,隻要皇上想定艾天佑的罪,認定艾天佑有罪,艾天佑就是死一百次都是罪無可恕!
這種慘敗的戰況,皇上怎能不盛怒?
丹丹回到葉氏房裏,已是全身濕透,冷汗淋漓,葉氏拉著她一個勁的哭咽,她卻是雙腿發軟,全身脫力,連張開嘴安慰葉氏都做不到。
不知過了多久,丹丹緩緩的深吸一口氣,“照顧好太太,清影,你跟我來。”
“你是怎麽遇到連瑞的,他還說了些什麽?”冷靜下來,才發覺掌心一片灼痛,雙掌的皮肉已經被她的指甲戳破,絲絲血漬滲出,痛的揪心裂肺。
清影急忙喊了清水進來給她清理,看著她的掌心上了藥,又包裹好了,才道:“婢子去查探謝夫人的事,回府的路上,連瑞忽然截住了婢子,說老爺出事了,方遠叛變,戰事慘敗,方遠給老爺的那封信一定不能讓他們發現搜了去,讓婢子速回府,他去找皇太孫殿下求助,讓婢子盡量拖延時間,不要讓炎親王的人進書房……”
丹丹蹙起眉頭,有幾處不解。
首先,方遠究竟為何叛變,原因是什麽?
其次,今日發生的事看起來緊急突然,可是丹丹總覺的哪裏接不上、不對勁。
從王參將懷裏揣了贓物來看,說明炎親王並不確定方遠給了艾天佑一封信,否則就不是帶了贓物來栽贓,而是挖地三尺也要找出那封信,就是書房找不到,也會翻遍艾府的每個角落,更不會做賊心虛憑白丟了他自己的性命,更授人以把柄。
可是炎親王都不確定的事。連瑞如何知道了那封信?艾天佑一出事,連瑞就立刻通知了清影,皇太孫到艾府的速度連她都覺得詫異,更何況還深更半夜召集了幾位大人!這些未免太巧合了,簡直未仆先知!
還有一個疑點,那封信所屬日期是一個月前,表麵看是方遠向艾天佑求策,按艾天佑的指示行事。消息送來再返回,方遠動手,軍情再反饋回來,時間剛剛好!
若真是方遠所為,或者有害艾天佑之心,理應艾天佑二十天前收到這封信才對,而不是今日才送來,正趕上前方八百裏加急的戰報抵京。
前方一出事這封信即刻到了,不是送去兵部而是私自送來艾府,要麽這封信是方遠所寫。卻被有心人截留拿捏準了時間,要麽。這封信根本不是方遠本人寫的,隻是有人冒用了方遠的口氣,為的就是等前方消息確定,便鐵定如山的對艾天佑致命一擊。
信下角一個月前的日期就是艾天佑最好的罪證!
事有雙麵,利弊總是相輔相成,幕後的人隻想著套牢艾天佑,卻沒想到正是這個日期讓丹丹看出了破綻!
做手腳的人不是炎親王。那會是誰?
猛然掠過一個想法,讓丹丹心中一窒,身子劇烈的顫抖了起來!
府門外是持刀操戟的官兵。就是夜深人靜也未有絲毫懈怠,府內人人驚惶,無一人能眠。
膽小的丫鬟、婆子瑟瑟發抖,膽大點的直呼倒黴,想著法子想爬牆逃跑,免得跟著主子遭難。
這次的罪名實在是太大了,若是皇上一句令下,府上的人一個也跑不了,叛賊家眷,不是一並處斬便是千裏流放,能留住一條命就是萬幸了,也難怪下人害怕。
林氏守在老太太房裏,手握佛珠蒼白了臉色對著一尊觀音像不停的禱告,心裏卻是異常的後悔。
艾賢禮更是煞白了臉色,一臉的驚惶害怕,不停的抱怨林氏,“早知如此,還不如和三叔一樣分府單過,也省的被二叔牽連了!娘,我什麽也沒做,我們什麽也沒做啊,我們是冤枉的,為什麽要跟著二叔一起倒黴,娘,快想辦法,想辦法讓我逃出去,我不想死啊……”
說著說著竟是目露驚恐圍著林氏直轉圈,簡氏那次就差點將他嚇個半死,眼下已是嚇破了膽子,若是能逃過這一劫,他發誓一定要遠離艾天佑搬出艾府。
什麽金銀珠寶、錦衣玉食、榮華富貴,什麽都比不得一條命重要,眼下他什麽也不想了,隻想能保住一條命活下來,隻要想到將他五花大綁拖到菜市口,凶神惡煞的劊子手,明晃蹭亮散著寒光的大刀,密密匝匝的驚恐又興奮的老百姓,隻一下,哢嚓,手起刀落,他的頭就滾了下來,身子卻跪直不倒……
前不久他還偷偷的從書院裏跑了出去,和人一起去看一個罪犯被斬首,那血淋淋的頭滾了老遠還瞪了大大的眼睛,無頭的屍身汩汩往外冒著鮮血,像一口豔麗的泉眼……
還不到幾日那泉眼就到了他的身上,“娘,奶奶,我不想死,我不想死……”艾賢禮忽然大叫一聲往外衝去,舉止竟是有些癲狂,引的院裏的丫鬟、婆子更是驚恐害怕。
“卵住他,快卵住他……”老太太一著急,老家話全出來了,還變了調,平日裏,她都是慢條斯理的學京腔,眼下什麽都嚇忘了,別看她年紀活了一大把,也是不想死,更怕死!
“快去喊大小姐,讓大小姐來,還愣著做什麽,快去啊……”老太太抓起茶盞砸向旁邊一個瑟瑟發抖的小丫鬟,小丫鬟連滾帶爬跌跌撞撞的往外跑。
“你們都在做什麽,成何體統?”清水一聲大喝。
葉氏院子裏的人雖然驚惶卻是慌而不亂,默默做事,老太太這裏卻是雞飛狗跳,嚇的哭的,收拾鋪蓋準備逃跑的,抱在一起埋怨主子的,四處亂竄的,反正沒有一個人幹正事,老太太扔的茶盞還是照舊碎在那裏,竟是無一人上來收拾。
“蠱惑人心的東西,主子白白養了你們!”清水抓起一個哭的最凶的小丫鬟劈臉就是一耳光,丹丹蹙眉問:“迎秋呢?”
一個婆子急忙上前討好道:“回……回大小姐,迎秋姑娘去安撫賢禮少爺了!”
“說什麽呢?”清水丟了那個小丫鬟猛的又給了這婆子一巴掌。
本來就是嘛!賢禮少爺一來老太太房裏請安,就喜歡跟迎秋眉來眼去的,這會兒賢禮少爺一出事,迎秋第一個衝上去攔住賢禮少爺,又將他拽進了廂房裏,這會兒還沒出來,賢禮少爺倒不嚎叫發狂了,誰知道兩人在做什麽?這婆子捂住臉,敢怒不敢言,心裏卻是委屈的不行!
迎秋聽到動靜急忙走了出來,小心的看了丹丹一眼,麵色微紅。
迎秋是許婆子親自選了伺候老太太的,品貌都不錯,處事也穩沉,隻是丫鬟大了,多少都生出一些心思。
丹丹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徑直往老太太房裏去,迎秋臉上的紅暈頓時褪盡,蒼白了起來。
艾賢禮卻是忽然衝了出來,對著丹丹道:“我什麽也沒做,我不想冤死,你快點想辦法把我和我娘弄出去,我們憑什麽受二叔連累,他叛變不關我們的事,憑什麽害我們陪他一起死……”
“艾賢禮!”丹丹氣的柳眉倒豎,一聲大喝,“你知道你在說什麽?誰說我爹叛變,你怎麽肯定我爹叛變?”
丹丹一步走到他麵前,“你憑什麽受我爹連累?就憑你現在站在艾府裏,人人尊稱你一聲艾府的賢禮少爺!”
有好處都來沾,好像理所應當似的,大禍臨頭後悔了想到撇清關係了,太晚了點!
但凡有點骨氣,你怎麽不帶著你娘分出府去單過,上次三房搬走,生怕將他娘倆也趕出去,一日三次的到老太太房裏獻殷勤,逼著老太太保證就是老太太歸西了,艾天佑也不能將他們娘倆趕出去。
艾賢禮虛歲也十五了,比她小不了多少,雖然沒有不學無術,卻也是資質平平又不肯上進,初來時還好,人還算質樸,也有幾分少年**,可是去了書院非但沒有借機努力好學,反而整日裏羨慕那些朱門權貴子弟,處處效仿攀比,又受了老太太教唆,兩隻眼盯著葉氏的肚皮,單等著葉氏生下個女兒,艾府的一切好由他繼承了去!
丹丹對他這種人極為不恥,念著林氏素來對她不錯,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畢竟將艾天孝攆了出去,再攆這對孤兒寡母也太不近人情了,也讓葉氏顯得涼薄不好做人。
再說,親骨肉,家裏過的也不差,也不在乎幫他們娘倆一把!
可是艾賢禮就是個窩裏橫的慫包蛋,已經十五歲的男孩子,今日之事沒指望他頂上,卻沒想他竟然第一個反過來指責艾天佑連累了他,比外人還一口咬定艾天佑叛變,真是畜生不如,狗還知道護主子呢!
艾賢禮卻是一點自知之明也沒有,更沒有擔當的魄力,當即跳起來指了丹丹惡狠狠道:“別廢話,我們又不是二房的人,趕緊將我和我娘送出去!”
“賢禮,你個畜生……”林氏忽然走了出來,衝了艾賢禮哭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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