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氏驚的一下子坐了起來,院門是虛掩的,碧草竟是不知何時離開了!

娘倆急忙奔上村頭,淡淡的夜色下,一片寂靜,哪裏有半個人影,葉氏身子一軟,幾乎跌到地上。

“娘,你別急,說不定天亮她想通了就會回來了!”話是如此,丹丹卻明白,以碧草的自尊和倔強怕是真的離開了。

葉氏不停的抹眼淚,異常的傷心,“我養了她三年,雖不向你一樣疼,卻也沒有虧待她,她來時一身的傷,我不顧你奶奶的反對,將家裏僅有的二兩銀子都拿去給她抓藥,又跟你三嬸借了四兩,她高燒昏迷不醒,我守了她整整兩天,又是喂藥又是給她擦洗,怕她吃不下飯,我瞞著你奶奶偷偷的給她燉雞蛋羹……大栓早就打她的主意,我寧願被你舅母罵我也舍不得她被大栓糟蹋了……再說韓家,雖不是大富大貴,可是錢財不愁,韓慶人長的好,品性也好,還是我求著你三嬸將她說給韓家……我,我真不知道她到底怎麽想的……這孩子氣性怎麽這般大……”

丹丹歎息,幾不所欲勿施於人,碧草一定是誤會了她們母女,而且,碧草心裏早有了人了吧,又怎麽會看上韓慶。

丹丹忽然心裏一跳,難道碧草去奔謝鵬飛了?

扶著葉氏回去,又小心的安慰了一番,葉氏依舊擔憂的沒合眼,第二天一早正要央了簡氏、艾天孝和春霞一起去找,丹丹卻發現碧草在她的床頭留了張紙條,是用廚房的燒火棍寫的,“我走了,你們保重,勿念!”

“咦,想不到這個碧草竟然會寫字?”春霞驚詫。

“我看,你們就別操心了,她就是個喂不熟的白眼狼!那麽有主見,生怕別人賣了她,放心吧,她到哪裏也吃不了虧!”簡氏還記恨著碧草讓她難堪的事,說完幸災樂禍的看了眼葉氏,不疾不徐的走了!

春芙異常興奮,湊到丹丹身邊陰陽怪氣道:“喲!這小婢女走了,有人大小姐就當不成嘍!”

丹丹懶得理這個神經病,盯著那幾個中規中矩的字體,便想到了碧草畫花樣子時的熟稔,不由的微微皺眉。

葉氏還是帶著丹丹去鎮上找了一通,又打聽了一些人,都說沒見到,丹丹特意去謝家鋪子想找謝鵬飛打聽,掌櫃的根本不待見她,直說謝少爺這兩天不在家,就差沒直接把她攆出來了。

找不到,隻盼著碧草想通了自己回來,可是兩天過去了,碧草連個影也沒有,葉氏歎息一聲,雖然擔心,隻得作罷!

第三天的時候,謝鵬飛忽然上門了,謝家的大少爺忽然出現在家門口,葉氏嚇了一跳。

丹丹倒是異常的冷靜沉穩,直接問他,“你這兩天有沒有見到碧草?”

謝鵬飛臉一紅,立刻搖頭,“沒見,我,我今天來不是為她,是想請教你一些事情……”

葉氏急忙看向女兒,“小丹,碧草認識謝少爺?”

見謝少爺微窘的臉色,葉氏似乎有些明白,不由的神色微變,“謝少爺,你是不是把碧草---”

“娘!”丹丹急忙止住葉氏,將葉氏推出門外,“我問問謝少爺,你快去燒茶!”

“不用客氣,不用客氣!”謝鵬飛急忙擺手。

丹丹翻個白眼,她不過是想支開葉氏,當真以為自己要招待他!

葉氏急忙去燒水,丹丹看向謝鵬飛,冷聲道:“你到我家來幹什麽?還是覺得我冤枉了你家的幹果,敗壞了你們謝家的名聲,追到家裏求補償來了?”

“不是,不是!”謝鵬飛立刻作揖,“艾姑娘,對不起,是我的錯,我一時大意,沒發現那些是陳貨,我特意來給姑娘道歉!”

“道歉!”丹丹撇嘴,“拜謝大少爺所賜,我現在都成鎮上的名人了,每到一處就有人指指點點,說我臉皮又厚又無賴,白吃白喝還耍賴,而你謝大少爺寬宏大量,謙和有禮,不但不計較我的無理行徑,還以德報怨的賞了我兩包果子,真是品性高潔,讓人交讚,兩廂一比較,我真是罪大惡極,讓人不恥!”

雖然有點誇張,但丹丹前天上街,真的有人對著她指指點點,全是拜這謝少爺所賜。

謝鵬飛白淨的圓臉立刻漲的通紅,他很老實,並不因為富甲一方就仗勢淩人,相反他家教極好,謝家在鎮上是名門,不光因為富貴,還因為治家嚴謹,謝老爺年輕的時候曾做過知縣,後來因為一些事忽然辭官,再也不願入仕,隱在黃花鎮,接了祖上傳下了的鋪子,踏實的經商、悉心的教養兒子。

丹丹的話連諷帶譏,毫不留情麵,謝鵬飛根本招架不住,立刻又羞又窘,渾身是汗,“艾姑娘息怒,我願意補償姑娘!”說著從懷裏掏出一個荷包放到桌上,“不多,一點歉意之情!”

丹丹掃了眼那藍綢繡了臘梅花的錦繡荷包,暗自驚歎,好漂亮的荷包,比簡氏的那個好太多了。

“哼!”丹丹撤回視線,“有銀子就了不起嗎?傷害已經造成,你以為砸了銀子過來就能彌補我的精神損失,呃,精神傷害嗎?你走吧,我家不歡迎你!”

謝鵬飛擦掉腦門的汗,不太理解她口中的精神傷害,但掃了眼空蕩的堂屋,忽然覺得自己很低俗,愈發的覺得丹丹有骨氣,於是將荷包收回,認真道:“對不起,是謝某失禮了!艾姑娘有任何要求都可以提出,我一定滿足!”

“沒啥要求,你走吧!”丹丹不耐煩的擺手,隨即小聲嘀咕,“怎麽還不走,我還有事呢,還有一堆果子等著我醃呢!”

謝鵬飛聽的一清二楚,立刻精神一震,原來那果子真的是她醃的,他還以為是春芙信口胡說,來的時候還將信將疑。

“艾姑娘,你能不能將醃製果脯的方法告訴我?”謝鵬飛硬著頭皮道,看到丹丹挑眉冷笑,立刻補充道:“我不會讓你吃虧的,你有要求盡管提,或者你開個價,將方子賣給我!”

如果有一定的資金和充足的貨源還有人力,丹丹很想做成自己的產業鏈,物美價廉,普通人家也能買上一包給孩子解饞,批發加零售,平民消費、薄利多銷同樣收入可觀,至於有錢人家,搞點高檔包裝,日子久了名聲打出去,不愁沒有固定客源!富貴人家日常零食,紅白筵席,果子是必不可少的點心,雖說不能壟斷幹果行業,但至少在黃花鎮可以跟謝家強力競爭,一旦形成自己的品牌,向更大的範圍銷售也是完全可以實現。

可是現在,她除了知道怎麽醃製,其它的她一無所有,所以,她隻能和謝鵬飛合作。

既然謝鵬飛主動提出來了,丹丹不再拿喬,主動給他倒杯水,緩緩道:“我這個醃製方法有個天大的好處,新鮮、便捷、省時、省力,而且可以根據顧客要求調製不同口味、不同的果子,也就是說一年到頭每個季節都可以,全是時鮮果蔬,根據顧客的需求醃製,營養又不照成浪費,這個方法不是我誇口,全天下隻有我一人知道,謝公子是個精明的生意人,你覺得這個前景如何?”

丹丹說著將密封的罐子打開,推到謝鵬飛麵前,一股果香撲來,謝鵬飛毫不遲疑的嚐了一口,目露驚愕,“可以賺大錢!”

丹丹輕笑,“謝公子都知道可以賺大錢,那,你覺得這方子值多少錢?”

謝鵬飛麵上一喜,想了想道:“二百兩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