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點多鍾,花二道上已經沒有什麽車,這兒便成了一些年輕人飆車的好地方。

白色的POLO慢慢地駛向了這些年輕人的聚集點,這輛車與那些改裝的豪車一比就顯得有些格格不入,像一個乞丐誤入了富人的派對一般。

沈沉聽著耳邊改裝車輛那發動機雷鳴般地轟鳴聲,側頭看了下一旁坐著的區交警隊隊長晏安一眼:“就這你們都不管的?眼睜睜地看著?”

晏安的臉上帶著苦笑:“沈隊這話可就冤枉我們了,這個路段可是我們重點整治的目標之一,可以說大查三六九,小查天天有,可不管我們再怎麽查也熄滅不了他們對速度的**。你到我們隊上去看看,這樣的車子收了至少二十多輛了,這些公子哥兒有哪個沒進去呆過十天半月的?可放出來之後依然故我。這都快成我們分局的一塊心病了,我們能做的也就是嚴防死守,但總不能把我們整個交警隊的人都栓在這兒吧?我們隊裏才多少人?我們的區域又大,能夠經常性抽調人手來管這事兒已經很艱難了。”

坐在後排的肖秋水說道:“頭,這事兒還真怪不著晏隊他們,不隻是他們花澗區,東風區那邊也是一樣,新天大道支段的那條路上也有這樣的一幫子年輕人經常在那兒飆車,屢禁不止。”

“真要禁沒有禁不了的,辦法總比問題多這道理你們應該懂的。對於這些人,除了治安處罰,還可以吊銷駕駛證,如果再無證駕駛的話那就不是治安處罰那麽簡單的了,讓他進去蹲兩年都是有可能的,隻要手腕嚴厲些,我還就不相信扭轉不了這種局麵。”沈沉一麵說一麵拉開車門下了車。

晏安和肖秋水相視苦笑,晏安說道:“沈大隊有時候太理想化了,這些公子哥哪一個沒點背景,真要動真格的那可得承受方方麵麵的壓力。”

肖秋水白了他一眼:“不是我說,現在和從前不一樣了,真抓他一兩個典型看誰敢來說事講情,再這麽下去不出事則罷,要是出了什麽事你們能兜得住嗎?”說著他也下了車,晏安趕緊跟著下去。

見三人從POLO車上下來,便有兩個年輕人湊上前來,他們看著沈沉的小POLO臉上帶著訕笑,其中一個年輕人說道:“喲,什麽時候POLO都能夠來這兒了,也不嫌丟人!”

晏安的臉上很不好看,他走上前來:“拐老六,你皮子又癢癢了?這才出來得幾天啊,又跑這兒來了。”

被他叫拐老六的年輕人這才留意到走在三人最後麵的晏安,他換了一副笑臉,躬了下身子從口袋裏掏出一包兩個九來,抽出一支遞給晏安:“晏隊,什麽風把您給吹來了?”

晏安沒有接他的香煙,輕輕攔了一下:“楚彬在嗎?”

“您找彬哥啊,在,在,您稍等。”說著拐老六小跑著往不遠處的人堆去,沈沉沒有站在這兒等,跟著就往那邊去,晏安和肖秋水跟在他的身後也向著人群走去。

人群中一個身高約一米八,一身名牌,英俊帥氣的年輕人迎著沈沉他們走來,他的目光卻是看向晏安的:“晏隊,我們就是在這兒聚聚,沒飆車呢。”他笑起來還倆小酒窩,說話時直接塞過來一包兩個九的香煙。

晏安攔住他:“少來這套,楚彬,今天不是我找你,是他們找你問點事兒,問什麽你就老實回答什麽,別耍花招知道嗎?”

楚彬愣了一下,這時他才注意到一旁的沈沉和肖秋水,楚彬輕聲問晏安:“他們是?”

不等晏安回答,肖秋水上前:“我們是林城市局刑警隊的,這是我們沈隊,我姓肖。”

楚彬的臉色微微一變:“刑警?”

“楚彬,咱們換個地方說話吧!”沈沉的語氣很是冷淡,楚彬點點頭:“行,十五分鍾後我們在富水路的‘上島咖啡’見吧。”

沈沉皺了下眉頭:“十五分鍾你能夠到富水路?”

晏安也給了楚彬一個白眼,楚彬這才反應過來,有些尷尬地笑道:“二十分鍾,二十分鍾我一定到。”

沈沉沒有再說什麽,轉身就離開了,向著自己的車走去,晏安瞪了楚彬一眼也和肖秋水跟著沈沉走了。

拐老六好奇地問楚彬:“彬哥,刑警找你什麽事啊?”

“我哪知道什麽事啊,行了,你們也都散了吧。真是晦氣,肯定是那個女人的事兒。”楚彬的後半句是自言自語,拐老六也不敢問,看著楚彬發動車子絕塵而去,他對其他人說:“彬哥說今天就到這兒,都散了吧。”

隻見剛才還是一大群人,傾刻間便走得幹幹淨淨。

車上晏安說:“沈隊,沒我什麽事了吧?”

沈沉點點頭:“謝了,我送你回家。”

“不用,就在前麵的路口把我放下就行了,我還得去超市買點東西。”

待晏安下了車,肖秋水歎了口氣:“這個老晏什麽都好,就是太過世故圓滑,做事情畏手畏腳的。”

沈沉雙手扶在方向盤上,嘴裏說道:“這也不怪他,以前他也是有棱有角的,隻是後來被磨平了,當初如果他像現在這樣,怎麽可能還在分局當一個交警隊長。再有兩年他也要退了,現在對他而言隻要無大過也就熬過去了。”

沈沉沒有再在晏安的身上多說什麽,轉而問道:“這個楚彬你知道多少?”

肖秋水說道:“楚彬的父親楚信陽你應該不陌生吧?咱們省房地產龍頭企業楚天地產的大老板,前年他還捐贈了二十輛車給局裏,我們隊上用的車子有一半是他們捐贈的。楚天地產在林城的口碑很不錯的,他們的兩個大樓盤品質一流,價格卻很公道,楚信陽熱衷於慈善事業,不隻是捐贈給我們辦公用車,還在全省捐助了很多鄉村小學,資助了不少的學生。總之,楚信陽這個人的形象蠻正麵的。”

“楚信陽我知道,我問的是楚彬。”

肖秋水笑道:“說起這個楚彬來就連楚信陽都頭大,楚天是楚信陽的獨生子,也許就這一個孩子的緣故吧,楚信陽和他老婆對這個兒子十分的寵溺,從小到大都慣著他。楚彬一直以來學習成績又都很不錯,就是主意大,在學校的時候就已經是孩子王了,你想想,這麽一個富二代,舍得花錢,身邊就會圍攏不少的人。不過他除了喜歡飆車以外倒也沒有什麽太大的惡習,都是些小毛病兒。他曾進過一次局子,就是因為飆車。”

沈沉沒有再說什麽。

二十五分鍾之後,沈沉的車子停在了富水路的“昨日重現”門口。

這是一家老牌的咖啡廳了,當時不是有一句很出名的廣告語麽,我不是在“昨日重現”就是在去“昨日重現”的路上,這句廣告語林城很多人都能夠朗朗上口。

走進咖啡廳,服務員就迎上來:“請問是沈隊嗎?”

沈沉點了點頭,服務員說:“楚少已經訂好了包間,二位請跟我來。”

沈沉和肖秋水對視了一眼,肖秋水輕笑:“這小子還真會來事兒。”

沈沉卻是說道:“看來他還真是十五分鍾就到了,這小子這麽開車難道就真不怕死嗎?”要知道從花二道到富水路,哪怕是不等紅綠燈,在暢通無阻的情況下至少也得二十分鍾,楚彬肯定又是超速來的。

肖秋水嘟了下嘴:“算了,這事兒不歸我們管,頭,你別忘記了我們是為什麽來的。”

沈沉和肖秋水進了包間,楚彬已經坐在那兒了,在他的麵前擺著的卻是一套茶具。

“我想兩位警官不一定習慣喝咖啡,所以就自作主張地點了功夫茶,我家那老頭子就不喝咖啡,隻喝茶,是不是你們這些上了年紀的人都這樣?”

肖秋水翻了一個白眼,要說他的年紀大些還說得過去,肖秋水今年四十出頭了,可人家沈沉才多大,二十七、八,三十都不到,怎麽就被楚彬歸納到上了年紀的那類人群了呢?

肖秋水偷偷瞟了一眼沈沉,沈沉倒是很淡定,在椅子上坐下:“喝茶好,養身。”

這下輪到楚彬愣住了,他哪會看不出沈沉的年紀,他那話也是故意說的,沒想到沈沉還真就老神在在的,一點都不以為意,他仿佛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肖秋水笑了,也坐了下來。

楚彬沒有再貧嘴,而是泡了一壺茶,然後給沈沉與肖秋水倒上一杯才給自己也斟上一杯。

“楚彬,知道我們為什麽來找你麽?”沈沉抿了一口,確實是好茶,隻是沈沉對於茶之一道並沒有太多的研究,想想他一個刑警大隊長,哪天不是忙得飛起來,哪有時間慢慢玩這些玩意兒。

楚彬掏出香煙來散了一下,然後點上一支:“你們是為了尹慧的事情來的?”

“哦,明白人嘛!”肖秋水看著楚彬笑道。

沈沉點了下頭,楚彬說:“我聽說她是被人謀殺的?”

沈沉說道:“你聽誰說的?”

“重要嗎?這事兒都傳開了,再說了,這有什麽好保密的,現在可是信息時代,不管發生什麽事都藏不住,捂不住的。”

楚彬的話語中帶著幾會蹊落,沈沉看著他:“我聽說你在追求她?”

“追求?拜托,別用這麽老土的詞好不,得,你說追求也行,其實我就是主動約她吃過幾次飯,想和她交交朋友,不過她可不是省油的燈,我知道她想要的是什麽,我聽說之前她曾和那個叫啥來著,對,洛金城,就叫洛金城,是個礦老板,他們就打得很火熱,據說她能夠有今天全靠了這個洛金城,不過後來兩人掰了。”

肖秋水輕哼一聲:“你知道的還真是不少啊。”

楚彬說道:“這年頭,隻要有錢,想知道什麽不可以啊?”

“那你知道不知道她一個半月前曾墮過胎?”沈沉問道。

楚彬愣了一下,搖搖頭:“這個我還真不知道,不過那又如何,我隻是想和她交個朋友,又不是談婚論嫁,我這種家庭你們應該知道,結不結婚,和誰結婚我根本就說了不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