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沉此刻就坐在自己的車上,身邊坐著的是汪璐。

他們又來到了醫院,齊華所在的那家醫院。

“怎麽不上去?”汪璐有些好奇地問道。

沈沉說道:“等他出來。”

“他?誰啊?”汪璐有些不解,沈沉說道:“齊華!”

汪璐瞪大了眼睛,她看向沈沉,以為沈沉是在說胡話,齊華不是還在昏迷著嗎?怎麽可能出來!

沈沉卻道:“剛才負責守著齊華的那個同事說,他感覺齊華的手動了一下,而且他還發現齊華的枕頭上濕了一小片,好像是流下的眼淚所致。”

沈沉就是接到了這個電話才趕來的。

汪璐聽了之後說道:“也就是說還真讓你給猜對了,齊華應該早就已經醒過來了,隻是他一直在裝昏迷。”

沈沉點點頭:“我有理由相信齊華應該早就與齊光喻達成了共識,齊光喻幫齊華頂罪然後自殺,一個向警方自首的人突然畏罪自殺,並留下那樣一封遺書,在沒有任何證據的情況下,在我們警察局承受著巨大壓力的情況下,或許我們沒有辦法隻能草草結案,又或者迫於上麵的壓力我們也不得不草草結案,這便是齊家父子希望看到的。”

汪璐身子往後靠了靠,盡量讓自己在車裏坐得舒適一些。

“可是齊華是出了名的孝子,而且他打出生起母親就死了,一直以來都是父親把他給帶大,他們父子之間的感情確實很深,所以我昨天故意把他父親自殺的事情和他說了,雖然當時他沒有什麽反應,但是我能夠感覺到他的情緒應該是有所波動的。隻是我不能確定他是不是已經醒了,方醫生說過,哪怕就是昏迷的人,他們的大腦很可能保持著良好的工作,他是有可能聽到我對他說的那些話的。”

“於是你就在賭他會不會有所動作!”汪璐的心裏暗暗有些佩服沈沉的手段。

沈沉歎了口氣,點上支煙:“你說的沒錯,我確實是在賭,這並不符合我以前的風格,可是我們的時間很緊,你也知道,如果這兩個案子再多幾個受害者的話,我們很可能會被老百姓的唾沫星子給淹死。”

汪璐說道:“其實你也不用這麽想,至少在我看來你這麽做並沒有錯。特殊情況特殊對待,再說了,條條大路通羅馬,隻要能夠將凶手繩之以法那就是我們的勝利。”

沈沉不再說話,抽著煙,一雙眼睛緊緊地盯著醫院正大門。

汪璐又說:“你父親的事情我聽說了。”

沈沉扭頭看了他一眼,汪璐苦笑:“別這樣看我,黃主任來找過我。”

沈沉的臉一下子陰沉了下來,汪璐第一次看到沈沉這副樣子,她抿了嘴輕聲說:“沈沉,你別這樣,清者自清,我相信你父親的案子一定會水落石出的。”

她雖然在安慰著沈沉,可是她的心裏一樣沒底。

沈沉仍舊不說話,她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最後兩人都沉默了。

“滴滴!”沈沉的手機傳出了短信提示音。

他看了一眼,然後放下手機,發動了車子,汪璐問道:“怎麽了?”

沈沉說道:“齊華果然動了,負責守在他病房的那個同事被他打暈了,他穿了一件白大褂下樓來了。”

汪璐眯著眼睛:“醫院裏應該不隻那個同事吧?”汪璐問了之後就有些後悔了,自己這問題有些白癡,如果隻有那一個同事的話,又是誰給沈沉發的信息?

誰知道沈沉卻是笑笑:“你還真說對了,醫院裏就那麽一個同事,給我發信息的是護士長,我讓他密切盯著齊華那間病房,有什麽動靜馬上給我發信息。”

汪璐瞪大了眼睛:“你就不怕她不專業反倒是把自己給暴露了。”

沈沉聳聳肩膀:“沒辦法,我們的人手不足。”

“現在我們怎麽辦?”

“跟著他,看看他要去哪!”

不一會,就看到一個穿著很像醫生的人從住院部走了出來,他戴著口罩,出了大樓他四下裏看了看,然後走到了街邊,招手攔出租。

沈沉的車子已經緩緩地從停車場上了公路上,他緊緊地咬住了那輛出租車。

“你說他這是去哪?”

沈沉回答:“可能去找那個保安隊長,我告訴過他,那個保安隊長我們已經放了。”

“那個保安隊長和他有什麽關係?”

“齊華一直想要掩蓋他與何川之間的秘密,而那個保安隊長應該是個知情人,不過這家夥的嘴很硬,老肖怎麽問他都不說。”

汪璐有些擔心:“就這麽放了你們不怕他跑了?”

“老肖怎麽可能讓他跑了,你就把心放在肚子裏吧。”沈沉相信肖秋水在經曆了幾次失敗之後應該不會再犯這樣的錯誤。

“咦,方向好像不太對啊!”沈沉有些狐疑地說道。

汪璐並不知道保安隊長現在在什麽地方,不過既然沈沉這麽說,那麽說明齊華去的這個方向應該不是去找保安隊長的。

“他這是要去哪裏?”沈沉的心裏很是疑惑。

汪璐想了想:“好像那個王向坤就住在這個方向。”

“王向坤現在應該是在單位,而不是在家裏,而且他找王向坤做什麽,他們似乎並沒有什麽交集吧?”

沈沉聽汪璐提及王向坤,他的心裏也是一動,隻是他想不明白,齊華來找王向坤做什麽。

出租車果然是在王向坤住的那個小區門口停了下來,齊華早已經把白大褂給脫掉了,他下車後仍舊是小心地四下裏掃了一遍,覺得沒有人盯著他才往著小區裏去。

沈沉把車停在了公路邊,然後和汪璐一起也進了小區,他們沒敢跟得太近,不能讓齊華發現他們,因為齊華是認識他們的。

汪璐輕聲問:“老肖不是派人盯著王向坤這邊的?”

“老肖的人手不足,在齊光喻自殺之後,他就把盯著王向坤和楚彬的人都撤回來了,齊光喻和齊華,一個自殺了,一個躺在醫院,按理說王向坤和楚彬應該不會有什麽危險,他的人手都在調查那些微型攝像頭的下落以及抓緊對那些狗場保安的審訊工作。”

警力不足其實不隻是在林城市局有這樣的情況,放眼全國的警察局都是這樣。

一個派出所大一點的也就二、三十號人,小一點的甚至十個人都沒有,可卻要負責整個轄區,其中除掉內勤,剩下的人刑事案件,治安案件,一些矛盾糾紛,他們都得頂上。

也是這幾年配備了一些輔警之後相對要好一些,但仍舊是人不夠用。

老肖的手底下也就是二十幾號人,其中五個內勤人員,說是內勤,忙起來的時候老肖依舊是給他們派了外出蹲坑的活兒的。

沈沉自然不會再就這個問題糾結,他說道:“我很好奇,齊華與王向坤之間到底有著什麽樣的關係。”

說話間他掏出手機給王向坤打了過去。

王向坤很快就接聽了電話:“沈隊,找我有事嗎?”

沈沉問他現在在哪裏,他回答在家,他說今天他人不舒服,所以就請了一天的假。

沈沉的心裏“咯噔”一下,王向坤竟然在家,看看電梯已經到了四樓,沈沉有些不淡定了:“我想和你談談,現在我的車就在你們小區的公路邊上,你方便來一下嗎?”

“沈隊,改天行吧?今天我確實不方便出門。”王向坤在電話裏拒絕了沈沉的約見,沈沉想要告訴他齊華去找他的事情,誰知道沈沉還沒有開口,王向坤先說道:“實不相瞞,我一會要見一個很重要的客人。”

沈沉已經到了嘴邊的話生生地咽了回去,王向坤說的重要客人是誰呢?難道就是齊華?

沈沉問道:“什麽樣的客人這麽重要啊?”

“一個老鄉,大老遠地來你說我是不是應該盡盡地主之誼?好了,沈隊,我就不和你說了,他已經來了。”

電話裏,沈沉也聽到了門鈴的聲音,接著王向坤就直接掛斷了電話。

沈沉的臉色有些難看,汪璐在一旁是聽到兩個人都說了什麽的,汪璐說道:“莫非王向坤與齊華認識?而且兩人還有著特殊的關係?”

沈沉抿著嘴,搖了搖頭,這個問題他也回答不了。

這個時候沈沉的電話響了。

肖秋水打來的。

“頭,何川手下的一個保安撂了。”肖秋水明顯有些激動。

沈沉說道:“我在王向坤家這兒,你趕緊過來,過來再細說。”

沈沉直接掛了電話,然後和汪璐上了另一部電梯,他的心裏擔心著一件事情,他擔心王向坤和齊華其中有一個人會出事。

汪璐輕聲說:“你是不是太緊張了?”

“你別忘記了,王向坤也知道怎麽馴服猴子。”

沈沉的一句話讓汪璐有些啞口無言,她明白了沈沉在擔心什麽。

沈沉歎了口氣:“我怎麽就沒想過查一查這個王向坤與齊華之間的關係呢?”

汪璐說誰都不會想到他們是認識的。

電梯在王向坤家的樓層停了下來,他快步來到王向坤家的門口,摁著門鈴。

很快,門打開了,王向坤看著站在門口的沈沉和汪璐:“沈隊,你怎麽來了,我不是說我們改天再聊嗎?”

沈沉的目光卻是望向了屋子裏,客廳的沙發上坐著一個人,不是齊華,年紀比齊華要大些,不過看上去倒與齊華有幾分相像。

汪璐張大了嘴:“齊光彩!”

沈沉眯起了眼睛,他可是聽汪璐說過這個齊光彩,應該是齊光喻大伯的兒子。

齊光彩也看到了汪璐:“汪警官!”

沈沉又仔細地打量了一下屋子裏:“就你們倆?”

王向坤似乎有些不悅:“不然呢,我都和你說了,我有重要的客人。”

齊光彩從沙發上站了起來,來到了沈沉和汪璐的麵前,齊光彩看著沈沉:“這位就是林城市局的沈大隊長?”

沈沉伸出手去:“我是沈沉。”

齊光彩和他握了握,然後說道:“早就聽說過沈大隊長的名頭,今天終於見著真神了。對了沈大隊長,我那個堂弟真是自殺的?”

沈沉的心裏惦記著齊華的事兒,但是他對於齊光彩出現在這兒也很好奇,他說道:“是的,他承認那些人都是他殺的,最後畏罪自殺了。”

“是嗎?他居然能做出這樣的事情來,平日裏看著他老老實實的,又加上得了這種病,他竟然還能夠做出這樣的事情來!沈大隊長,他那個兒子呢,還在醫院昏迷不醒嗎?”

沈沉沒有回答,不過他的目光卻落在了桌子上的一包香煙上,那煙的牌子他很熟悉,齊光喻給老猴子抽的就是這煙。

雖說王向坤也抽煙,但王向坤抽的並不是這個牌子,難道是齊光彩帶來的?這是巧合還是這包煙原本就是給那個如老煙鬼一樣的猴兒準備的?

沈沉拿起桌子上的香煙,才打開的,隻少了一支。

“你的?”沈沉看向齊光彩,王向坤卻笑道:“我的,光彩他不抽煙。”說著王向坤掏出一支遞給沈沉:“來一支?”

沈沉接過來,饒有深意地看了一眼王向坤,又看了看齊光彩:“這牌子的煙好抽嗎?”

“談不上,這煙不貴,不過勁大。”王向坤說。

沈沉淡淡地說道:“我記得你似乎抽的不是這個牌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