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新不承認自己想要動彭總工的電腦,他說他發現彭總工的電腦沒有關機,所以才急著去把電腦關掉。
彭總工卻說自己清楚地記得電腦是關了的,應該是包新打開的,而且他不知道包新怎麽會知道自己電腦的密碼。像4114廠是有著嚴格的保密紀律的,也就是說,彭總工的辦公室並不是誰想進都能進的,更別說他的電腦了,他的電腦裏裝著的都是廠子裏的核心機密,所有的科研數據他這兒幾乎都存了一份。
不過“藍鯊”的資料並不在電腦裏。
原本有部分“藍鯊”的內容也在黃承浩的提醒下暫時刪除掉了。
而存儲了“藍鯊”全部資料的硬盤卻是在彭總工的保險箱裏。
此刻保險箱早已經被打開,裏麵的存盤也不翼而飛了。
不可能是包新幹的,他從出現到被抓住根本就沒有這個時間,另外他的重點在電腦上,到底是不是彭總工忘記了關電腦這一點還真需要核實,但黃承浩已經不關心這個問題了,他關心的是誰拿走了保險箱裏的東西!
廖大同也著急了,眼皮子底下居然出了這樣的事情。
有人守著,還有監控,可東西卻就這麽不見了。
彭總工轉移資料這件事情一共四個人知道,除了他自己,還有出主意的黃承浩和彭總工的助理以及“藍鯊”的資料員。
黃承浩自然要排除在外,那麽有嫌疑的就是彭總工和他的助理以及那個原先負責資料管理的那個資料員了。
假如真是彭總工動這樣的心思,那麽他有太多的機會早就把這些資料給弄出去了,不會等到現在,可是作為他的助理以及項目的資料專管員同樣也有很多的機會,為什麽非得等到現在呢?
廖大同的頭都大了,他也想不出一個所以然來。
彭總工主動要求廖大同把他和兩個有嫌疑的人先控製起來,他拿出了一個態度。但他希望黃承浩和廖大同能夠盡快找到資料。
廖大同和黃承浩來到了隔壁的一間辦公室。
廖大同皺眉:“你說這叫什麽事啊?除了內部的人還有誰能夠這麽神不知鬼不覺地把東西給拿走呢?”
黃承浩眯縫著眼睛,他仍舊傾向於內部的人作案,而且這人應該就在彭總工三人之中。
廖大同聽了搖頭否定:“不可能,他們要真有那心思早就動手了,為什麽要等到現在。”
“因為現在水渾了,混水摸魚的道理你應該懂吧?之前誰出手都會留下明顯的痕跡,可是現在內部有些亂了,這個時機正好出手,而且又有那麽多配合,就拿剛才7221的人和你們的人發生衝突,彭總工去了才把事情給解決了,這衝突發生得也正是時機。”
“你懷疑彭總工?”
“我不是懷疑他,我是懷疑接密的所有人。當然,他的嫌疑也最大,第一,我們隻聽他說資料被他轉移到了他辦公室的保險箱裏,具體裏麵是不是真有資料不好說,萬一他根本就沒有把資料放進去呢?而且那保險箱也是他故意這樣打開的,當然,又剛好包新會發現倉皇電腦沒關,想要幫他關機等等……”
廖大同有些明白了:“這樣一來就會造成一個假象,讓我們覺得資料真是被人給偷走的,其實他根本就沒有把資料放到保險箱裏,而是直接給了某人。至於包新說的話可能是真的,包新確實看到了他的電腦沒關。”
“包新也不一定就說了實話,包新或許隻是一枚棄子,他本意就是想從彭總工的電腦裏盜取資料,隻是他並不知道,他落入了人家早就設計好的圈套。當然,除了彭總工,他的助理的嫌疑也很大,助理是有他保險箱的鑰匙的,而且助理一直以來都跟著他,對於‘藍鯊’的一切助理也是清清楚楚,他更熟悉彭總工的工作以及生活習慣,所以也不排除是助理幹的,彭總工真的毫不知情。無論是彭總工還是助理幹的,我們都不可能從公共區域的監控畫麵裏看到什麽異常,這一切很可能在他們離開辦公室前完成。”
“我調看過監控,彭總工幾乎是和他的助理同時離開的辦公室,彭總工前腳出來助理跟著就出來了。”
“他的辦公室是套間,保險箱在裏間,無論誰落在後麵在外麵的人都無法看清楚裏麵的人在做些什麽。”
廖大同把彭總工叫了過來。
“老彭,你仔細想想,離開辦公室之間你和你的助理都在辦公室裏做什麽?”
彭總工想了想回答道:“離開之前我給窗台上的花澆了些水,馬助理在替我收拾桌子上的資料。這是長期以來的習慣了,每次離開之前我都會澆澆花,給它們鬆鬆土,等馬助理收拾完我們才一塊離開。”
“那時候你是在外間還是裏間?”
“我先是澆了裏麵的花草,然後又澆了外麵的。老廖,你問這個是什麽意思,該不會是懷疑我們吧?”雖然彭總工主動提出來他們先留下配合調查,但他說是一回事,真正被懷疑他的心裏卻是不舒服的。
“老彭,你別著急,我們也是為了把事情給弄明白了,你不也希望早一點找到‘藍鯊’的資料嗎?再說了,資料在你的手上丟失,你是有一定責任的,你更應該好好協助我們把事情調查一個水落石出,這樣也是為了你的清白考慮。”
聽廖大同這麽說彭總工也不再說什麽。
接著便是彭總工的助理小馬被單獨問話,他很淡定,他的回答與彭總工的也差不多。
他說那個時候彭總工在搗鼓自己的花草,他在幫著彭總工整理桌子上的那些資料。
彭總工專注於技術,但卻並不喜歡收拾桌子,這活兒一直都是他在做的。
“那你在裏間收拾的時候有沒有發現保險箱是開著的?”
“不可能,怎麽會是開著的呢?我記得很清楚,是關著的。”馬助理很是肯定,似乎想都不想就說道。
這一點倒是與彭總工不太一樣,至少彭總工在被問及保險箱當時有沒有可能忘記關了的時候他猶豫了,他似乎也有些不確定。
但馬助理回答的很肯定,也很迅速。
“也就是說你們走的時候彭總工辦公室的保險箱是關著的,是你們走了之後才有人進來取走了保險箱裏的資料?”
馬助理聳聳肩膀:“我可沒有這麽說,我隻能肯定那個時候保險箱是關著的,而且這個保險箱是目前最先進的保險箱,就算是再厲害的小偷想要打開它也是需要花費很多的時間的。保險箱的密碼隻有我和彭總知道,鑰匙也隻有我倆有,我知道也許正是因為這樣你們才會懷疑彭總工和我,懷疑我們監守自盜。”
馬助理倒是有些腦子,他又怎麽會猜不到為什麽要把他叫來單獨問話。
房間裏又隻剩下了廖大同和黃承浩。
“你怎麽看?”廖大同遞給黃承浩一支香煙,然後自己摁了一下太陽穴歎了口氣:“打內心來說我是不希望老彭有什麽事的,老彭到廠裏也差不多快四十年了,可以說他從年輕一直到老都在為廠子打拚,為我們的國防軍工事業打拚。幾十年如一日,可謂兢兢業業,勤勤懇懇,隻是老彭的命不好,隻有一個兒子,偏偏還有些生理的缺陷,這有問題。”廖大同指了一下自己的腦子,黃承浩對於彭總工的事情也多少聽說過一些,彭總工的兒子是個智障,也是因為這樣,他老婆一直都沒有參加工作,就在家裏操持下家務,主要還是看著孩子。
“前兩天他聽說國外已經有類似病例被治愈,他就動了心,可是一打聽你猜得花多少錢?”
黃承浩搖搖頭,廖大同道:“至少要三百萬美金,美金啊,差不多要合我們這邊兩千五百萬了,這哪是我們這樣的工薪階層敢想的。其實老彭要是離開了4114廠,到國外去,這點錢還真不是什麽事兒,十年前老美的一家企業就想挖他,開出的條件是年薪一千萬美金,你想想,那可是十年前,現在就更不隻這個數了,‘藍鯊’的技術一旦對外公布的話,作為科研領頭羊的他身價隻會更高!”
黃承浩聽到這兒皺起了眉頭:“他兒子現在還在家裏嗎?”
“不在,說是送老家去了,他老婆也跟著去了。”
黃承浩問道:“你確定他們都是去了老家?”不過黃承浩顯然不需要他的回答,而是問了彭總工老婆和孩子的身份信息,然後打了個電話:“幫我查兩個人,看看他們有沒有出境記錄。”
廖大同瞪大了眼睛,他終於知道黃承浩為什麽會這麽問了。
彭總工是很有原則,但有原則也是相對的,作為父母,誰不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夠健康成長,誰不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夠像一個正常人一樣的生活。
彭總工的兒子已經二十多歲了,可是智力卻隻達到八、九歲孩童的水平,如果這世上真有人能夠治好他的孩子,他是願意付出任何代價的。
如果這個時候,他最需要錢的時候有人能夠拿出這筆錢,又許諾會先讓他的兒子出國接受治療,並告訴他可以讓他們一家在國外過上“好日子”他是一定會心動的。
可憐天下父母心。
如果說有什麽能夠讓彭總工的原則動搖甚至信仰動搖的話唯獨隻有他的那個寶貝兒子。
很快就有消息反饋回來了:“三個月前他們就離開國內去了北美。”
黃承浩看著手機上的這條消息,然後他拿給廖大同看,廖大同的臉色有些不正常,作為分管安保的副廠長,這些情況廠裏居然是一點都不知道,如果不是黃承浩提出來查一查的話,根本就沒有人知道彭總工的妻子已經帶著他們的孩子到國外治病去了。
“那可是需要兩千五百萬啊!”廖大同很是震驚,他沒想到像彭總工這樣的人也會幹出這樣的事情來。
廖大同氣極了,又讓人把彭總工給帶了過來。
“老彭,你仔細說說你兒子的事吧。”廖大同沒有拐彎抹角,而是直接地問道。
彭總工的臉色一下子變得慘白。
“你和廠裏說是讓你愛人帶孩子到鄉下去了,可是我們查過,他們根本就沒有回老家去,而是出國了,去了北美。”
彭總工微微點了點頭:“沒錯,她帶著孩子去治病,之所以沒有向廠報備也就是因為我的身份特殊,怕給自己惹上不必要的麻煩。”
“為了你的孩子所以你就拿‘藍鯊’做交易,所以‘藍鯊’的所有資料其實早在三個月前你就已經交到了對方的手裏了,對吧?”
彭總工苦笑,搖搖頭:“那倒沒有,其實‘藍鯊’又何嚐不是我的孩子呢,這十餘年來為了‘藍鯊’我可以說是嘔心瀝血,隻差沒有吃住在設計室了。再說了,雖然我答應了他們,但我是有條件的,第一,我必須看到我兒子完全康複,在此之前我是不會和他們完成交易的。其次,我必須是安全的,他們要幫助我安全地離開這個國家。”
“你說這話的時候不臉紅嗎?離開這個國家?要不是國家的培養你覺得你能夠有今天這樣的成就嗎?現在倒好,迫不及待就想要離開了,你想過沒有,‘藍鯊’並不是你一個人的,它屬於我們基地的所有人。”
黃承浩則是直奔主題:“東西呢,現在在什麽地方?”
彭總工咬著牙:“不知道。”
廖大同看著他:“不知道是幾個意思?老總,你也太讓我失望了,現在可是你最後的機會。”
彭總工哭了,當年決定留下那個兒子的時候他都沒有像這樣哭過。
他想告訴自己並不後悔,可是他確實後悔了,曾經的理想,信念以及那些他一直所固守的,堅持的,都在這一刻被他自己給打碎了。
“他們隻是讓我把東西放在西區花壇旁的垃圾箱裏,他們選的地方,我去了,我發現那兒是監控的盲區。”彭總工這麽就是想讓廖大同知道,他們根本就不可能有什麽發現,畢竟連個監控都沒有。
廖大同卻說道:“大概是什麽時候的事情?”
“兩個小時之前吧,確切說是兩個半小時以前。”
廖大同皺眉:“這麽一來東西或許早就被帶出去了。”
“不一定,三小時前你不是已經讓下麵限製進出廠裏了嗎?特殊情況真需要離開廠子的需要你和廠長的簽字各卡點才會放行。”
廖大同一拍腦門,他怎麽把這一茬給忘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