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用道歉!”一個女人的聲音傳來,就看到段長紅走了進來,她身後跟著的是小晴。

桂玉原本是不喜歡段長紅的,不過此刻看到她的時候心裏卻沒來由地一鬆,她很好奇段長紅為什麽要這麽說,按大老板的意思,沈沉還有用,能夠讓沈沉為自己所用,哪怕沈沉並不是真正的心甘情願也行,至少現在還不能真正把沈沉給得罪死了。

“你來做什麽?”對於段長紅的解圍大老二似乎並不領情,在他看來段長紅更多是來看熱鬧的,又或者根本就是來看自己的笑話的。

段長紅在沙發上坐了下來,她看著沈沉,一臉的笑:“沈隊就這麽容易認別人做父親的嗎?”沈沉不悅:“段總這話是什麽意思?”

段長紅淡淡地說道:“沈隊也不用生氣,我隻是覺得這樣是不是草率了些,你就不先確定一下他到底是不是你的父親?”

“難道我自己還確定不了嗎?”沈沉沒好氣地說道。

不過沈沉的心裏卻有些沒底,段長紅這個人的心思很細膩,再加上她平日裏行事的作風與手段,沈沉有些吃不準她是不是已經發現了什麽。

不過他在段長紅的麵前不會露怯,他已經開始在假設段長紅會如何發難了。

大老二見段長紅並不搭理自己,直接就把他給無視了,他的臉色很難看,他走到了段長紅的麵前:“你來做什麽,這兒沒你什麽事。”

段長紅像是現在才看到大老二似的:“二哥,您怎麽說話呢,難不成你真想向沈隊長道歉嗎?那行,我也不攔著,您盡管道歉,我就在一旁看著,我覺得吧,最好把你的那些小弟全都叫進來看看他們的老大是如何向一個警察道歉的。”

“你!”大老二氣得揚起了手,小晴踏上前一步,擋在了段長紅的麵前。

小晴雖然心裏也害怕大老二這巴掌打下來,她的一張臉那可就要遭殃了。

不過桂玉開口說道:“二哥,你想做什麽?”

聽桂玉這麽一說,大老二的手終於放下了,段長紅歎了口氣:“二哥,不是我說你,你怎麽老做這種狗咬呂洞賓的事情呢,小妹明明就是在幫你,好壞你分不清嗎?你若是真想向這個警察低頭我也無話可說,行,你現在就去道歉吧!”

桂玉冷著臉,自從段長紅進來之後一直都是段長紅占據著主動,她這個主人家反倒成為了配角。這個時候她若再不發聲的話,估計誰都不知道她才是真正管事的。

“段總,過了哈,不管怎麽說二哥就是二哥,有你這麽和二哥說話的嗎?”她是在提醒段長紅別忘記了自己的身份。段長紅與老K怎麽鬥都無所謂,畢竟兩人都是一個層麵的,可是大老二卻是大老板的人,和自己一樣算是大老板的心腹,隻是他的腦子沒自己的好使,所以他做的大都是一些粗活兒,但無論如何大老二都不是段長紅能夠拿捏的。

以下犯上曆來都是大忌。

段長紅哪裏會聽不清楚桂玉話裏的意思:“玉姐兒說的是,隻是我不想看到你們長他人誌氣,滅自己威風。”

“好,那你就說說,怎麽就長他人誌氣,滅自己威風了。我可警告你,大老板想要與沈隊合作,我們的合作一定是基於一個良好的基礎,希望你別破壞了這種合作的氛圍。”

她的話說得好聽,她說的合作就是拿沈沉的“父親”威脅沈沉,逼他就範。

段長紅點點頭:“這個我當然知道,不然我也不會這麽重視,讓手底下最能幹的人親自參與,可是有一點不知道玉姐兒是不是真的能夠確定,眼前這個老乞丐就是沈沉的父親呢?”

“我當然能夠肯定!”桂玉自然是不願意在她的麵前示弱,像段長紅這樣的人,你隻要給他三分顏色她就能夠把染坊給開得風生水起。

段長紅笑了:“哦?是嗎?之前我曾向大老板提過的那件事情你應該是知道的吧?”

“你……”桂玉一下子說不出話來,接著她對身邊的人使了一個眼色,手底下的人便把沈沉和龍安憶請進了房間裏。

等房間門關上之後,桂玉才說道:“你知道你懷疑的人是誰嗎?他可是大老板的妹夫,雖然他們最後沒有成婚,可名義上他仍舊是大老板的妹夫!而且他可是深得大老板的信賴,你這是在玩火,你知道嗎?”

“我知道,但為了大老板,就算是玩火又怎麽樣,你有沒有想過,假如我的懷疑是對的,假如這一次你就這麽糊裏糊塗地讓他們過關了,一旦我的懷疑沒有錯的話,會是什麽樣的結果?你能夠確定我的懷疑沒有一點可能性嗎?你能夠確定那個姓龍的真不是沈沉的父親,那個警察偽裝的嗎?你想想,大老板那年差點出事,他妹妹也是那個時候喪命的,你不覺得那根本不是一個意外,而是有預謀的嗎?若不是大老板疑心,他又怎麽會一出國就整整三年,而這三年,大小事務他並沒有完全交給他的那個便宜妹夫,也並沒有完全交給你或是二哥,他把權利分散開來,這意味著什麽你就想不明白嗎?還有,他為什麽能夠容忍我們之間的內鬥,他難道就不怕我們內耗嗎?”

段長紅幾個問題問得桂玉都啞口無言,這些問題她確實還真沒有好好想過,但現在聽段長紅一分析她覺得確實有些道理。

段長紅的話也讓大老二瞪大了眼睛,他是個粗人,平日裏哪裏會去想這些問題,但並不意味著他真的笨,不動腦筋和沒有腦子是兩回事。

段長紅繼續說道:“大老板的目的其實很簡單,我們窩裏鬥在他看來不是壞事,第一,能夠讓我們彼此之間有競爭,這樣一來我們才能夠想要更好地表現自己,如何表現自己無非就是把他交代的任務完成得很好。第二,他也是想通過這樣的內鬥來看一下我們之間是不是鐵板一塊,沒有一個掌權者是希望手下人鐵板一塊的,那樣並不便於他的管理。水至清則無魚的道理他應該比任何人都懂。第三,那就是他懷疑我們中間有內鬼,隻是他不說,他這樣玩就是想要引起我們之間的相互猜忌,他也是想用這樣的方式把那個內鬼給逼出來。最後一點,其實一直到現在,我們誰都沒見過大老板的真麵目,包括他的那個便宜妹夫。你以為大老板的妹妹真是他的親妹妹嗎?”

桂玉眯起了眼睛。

段長紅笑了:“他那個妹妹也是假的,那是他認的一個妹妹,但並沒有人知道這一點,估計就連他那個便宜妹夫都不一定知道。當然,也不一定,假如他的那個便宜妹夫是臥底的話,通過那邊的手段隻要查一查他的這個妹妹應該不難。”

“你居然調查大老板?”大老二瞪大了眼睛,他怎麽也沒想到段長紅的膽子這麽大,竟然連大老板的情況她都敢查。

桂玉卻沒有說話,這麽多年她雖然見過大老板的次數不下十次,可是每次大老板都沒有以自己的真實麵目示人,所以就連她都不知道大老板到底長什麽樣子。

自己是大老板最信任的人,但卻連大老板的真麵目都沒有見過,她自己都覺得有些好笑。

段長紅歎了口氣:“大老板真的出國了嗎?”

她這個問題應該是問桂玉的。

桂玉沒有回答,她也不知道怎麽回答,大老板出國是他自己說的,也是他把這邊的一切交給自己打理的,可是一個連她都沒真正見過的人的行蹤,她又怎麽能夠肯定呢?

大老二看向桂玉,他有些不明白了,段長紅怎麽就知道那麽多?

桂玉深呼吸,努力使自己的情緒平靜下來,最後她才緩緩地說道:“那你覺得這件事情該怎麽辦?”她問的自然是沈沉的事情,大老板在電話裏交代,沈沉是一定要拿下的,隻有這樣他們才能夠做一些事情。

段長紅眯縫著眼睛:“假如我的猜測是對的,那麽我倒是有一個最好的辦法。”

桂玉和大老二都看向了她。

“把老董請到這兒來,然後逼著他對沈沉動手,如果他下得去手的話,那麽我的猜測就是錯的,如果他下不去手,又或者他與沈沉之間出現了什麽貓膩的話,我相信也瞞不過你我的眼睛,你說對吧?”

“啊?如果他不願意呢?你別看我代大老板行事,可是大老板說過,關鍵的事情我必須請示老董。”

他們口中的老董便是大老板的便宜妹夫,那個叫龍安憶的男人。

大老二也擔心地說道:“別看平日裏老董不管事,可是老董的手段你是不知道,或許在很多人看來二哥是個人物,可是我在老董的麵前那可是大氣都不敢出,我……”大老二說到這兒停了下來,他沒有再繼續往下說,因為他可是被老董收拾過的,那一次如果不是大老板開了口的話,他真有可能被老董給弄死。

在他看來那家夥就不是人。

對自己人都那麽狠。

段長紅也有些悚,雖說她與老董也有過接觸,老董看上去總是笑眯眯的,可段長紅卻覺得他那眼神好像一把尖刀,隨時都有可能刺穿人的心髒。

最主要的是有一次她也得罪了老董,老董雖然沒有對她怎麽樣,但她害怕,她害怕哪天老董為了這事兒會突然對她發難。這也是為什麽她想要咬老董的原因,也是這樣,桂玉才不太相信段長紅的話。

當然,段長紅還真覺得老董像那個叫沈如何的警察,雖然他的樣子幾乎和她所見過的龍安憶一模一樣。

“老董有個兒子,叫龍學軍。”段長紅說道。

大老二點點頭:“我已經讓人去找這個龍學軍了,不過我的人讓他給打得找不到北,那是個狠角色。”

段長紅又問道:“可這些年老董卻提都沒提過他,也沒去看過他。”

“大老板曾經說過,老董的這個兒子從小腦子就有問題,是個神經病。老董在人前總是避而不提,就是怕丟臉。”桂玉說。

段長紅看向大老二:“二哥也覺得他像神經病嗎?一個神經病能夠和沈沉成為很要好的朋友嗎?大老板難道就不知道龍學軍與沈沉之間的關係嗎?”

段長紅好像很善於提問,而且她的問題一般來說看似無解。

桂玉不說話了,這個問題她是肯定回答不出來的。

段長紅也沒指望他們回答,自顧說道:“我查過這個龍學軍,與沈沉的相識很偶然,他曾是沈沉的嫌疑人,但後來發現並不是這樣,於是他們才走得近的。這個龍學軍確實是在精神病院長大,可以說他真把精神病院當成了家。可是你們知道嗎?他所在的那家精神病院根本就像他家開的一樣,老董沒少給那家精神病院投錢的。你們再想想,控製著這麽一個精神病院,兒子是不是神經病還不由他說了算嗎?”

大老二笑了:“誰會沒事喜歡被人當成精神病?”

“如果說那隻是對他兒子的保護呢?難道就沒有一點這樣的可能嗎?”

桂玉卻說道:“確實有這樣的可能,但我還是覺得不可能,因為龍學軍我也讓人查過,他是從小就被送進了精神病院的,那個時候老董都還不認識大老板,還隻是那個製藥廠的財務經理。至於他給精神病院投錢也很正常,那種地方,若是沒點錢打點又或者沒有什麽關係,你覺得他們會把他的兒子當人看嗎?”

大老二擺擺手:“行了,這個就不說了,我再想辦法去把他兒子給弄來,現在當務之急就是如何處置那個姓沈的。”

段長紅看向了桂玉,方法她已經說了,那就是讓老董對沈沉出手,這是證明兩人有沒有父子關係最簡單的方式了。

桂玉猶豫了一下,然後緩緩說道:“行,我這就去找老董,隻是我沒把握能夠說服他,你們也知道,老董這個人並不好說話,哪怕是我的話他也不見得會聽,相反的,惹急了他的話,我也沒什麽好果子吃。”

段長紅咬了咬牙:“要不我和你一塊去吧,我來提。”

桂玉不由得高看了段長紅一眼,要知道老董這個人可是殺伐決斷,像段長紅這樣的人惹怒了他的話,他可能會直接就下殺手的,段長紅難道真的不怕嗎?看來這個女人為了她的那點野心也是夠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