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飯點兒沈沉便回到了林城。

在局子外麵的一家小麵館裏湊合了一頓,然後他便去了局裏。

剛進自己的辦公室準備要泡一杯濃茶,辦公室的門便被人給推開了。

進來的人是肖秋水:“我說頭,你怎麽一個人回來了,羅森那臭小子呢?”

沈沉微笑著說道:“他暫時還要在橋城做些調查,我沒什麽事就先回來了。”

“趕緊給我說說,橋城出現的那個凶手是不是就是我們這邊幾個案子的凶手?”

沈沉沒想到肖秋水這麽心急,他說道:“暫時還不能下這樣的結論,但我個人覺得應該差不多就是他吧。”

沈沉相信自己的直覺,但他卻不想把話說得太死,畢竟他也沒有掌握任何的證據,怎麽就能夠說是同一個人呢?

“那太好了,隻要能夠抓住他的話那麽我們這邊的案子也算是破了。”

沈沉沒有說話,雖說他也是這麽想的,可是他卻並不真正的這麽樂觀。

在把橋城那邊的情況簡單和肖秋水說過之後沈沉道:“老肖,幫我查一個人。”

肖秋水見沈沉很是嚴肅他說道:“你盡管吩咐就是。”

沈沉也不客氣,直接就把沐風的情況說了一遍。

肖秋水馬上安排人展開了調查,很快結果就傳了過來。

肖秋水說道:“在我們的數據庫裏並沒有查到符合條件的,我想吧,會不會他的名字已經改了?”

沈沉還真沒想到這一點,現在看來可能性還真的很大。

“或許吧,他被叔叔嬸嬸領走之後是不是改了名字我們也不知道。不過應該能夠查到的。”

沒多久電話又打了過來,肖秋水接完電話之後說道:“查到了,他確實是改名字了,沐風改成了沐晨鍾。”

沈沉點點頭,如今是大數據時代,警方想要查一個人還是很容易的。

“他現在人在什麽地方?”

“他叔叔嬸嬸家在大龍縣的雙龍鎮,他應該就在雙龍鎮。”

沈沉馬上給羅森打了過去,讓羅森去雙龍鎮接觸一下這個沐晨鍾。

“老肖,你這邊呢,有什麽進展沒有?”沈沉問肖秋水,肖秋水搖搖頭:“沒有,凶手根本就沒有留下一點線索給我們。”

就在這個時候,傅洪走了進來。

“頭,你終於回來了。”

沈沉笑道:“怎麽,我這才去了兩天呢。”

傅洪說道:“你是不知道,你不在我這心裏總覺得不踏實。”

沈沉白了他一眼:“你們啊,就是已經有了惰性,自己都不願意動腦子了。”

傅洪“嘿嘿”一笑,看向肖秋水:“有你在,這腦子也輪不到我們來動,對吧老肖。”

沈沉也不會他多說什麽,直接問道:“是不是查到了什麽?”

“郭一山自首的事情你是知道的吧?”傅洪問道。

沈沉點了點頭,他還知道是宋時仁親自領著郭一山來的,當時他便讓傅洪他們自己去處理,他忙著趕往橋城。

“之前許澄提到的那個給他錢讓他找人做炸彈的人原來不隻是和許澄有過聯係,他還與郭一山打過照麵。”

沈沉眯起了眼睛:“打過照麵?”沈沉肯定很驚訝,據許澄的交代,他根本連那個人的麵都沒見著,怎麽那個人會與郭一山照麵呢?

“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郭一山說,當初他接這單生意的時候並不是拿那樣的沒有技術含量的炸彈應付差事,用他自己的話說,他怎麽著也是宋時仁的高徒,自然要拿出一點技術含量。但對方卻對此並不滿意,因為對方真正想要的就是那種不是太高端的炸彈。”

“對方是直接和他麵對麵說的?”

沈沉很是好奇。

傅洪點點頭:“郭一山說他答應接這活之後就開始在自己的住處偷偷的做了起來,就在他即將做好的頭一天晚上,他吃過晚飯,然後去小賣部買了兩包煙後就回自己的房間,才推門進去就看到在他工作台的椅子上坐著一個人。這個人披著一件黑色長袍,戴著麵具,看上去根本就是在裝神弄鬼。”

當時郭一山嚇了一跳,他忙問那人是誰,怎麽會在他的房間裏。

那人沉默了很久才開口說,那不是他想要的,他讓郭一山按著他的需要重新做,郭一山自然很是惱怒,為這兩枚炸彈他可是耗費了很多的精力,關鍵還擔驚受怕,眼看就能夠交差了,對方突然把自己的心血給否定了,還要讓他重新返工,他氣不打一處出,當時就想要發火。

當時郭一山內心也充滿了矛盾,他一方麵想著趕緊完事之後能夠把之前欠人家錢的事情給平了,另一方麵他也想著是不是該把這個人給留下,如果他能夠抓住這個人是不是就算是立功了?那樣至少他不用受對方的威脅。

可那個人就像是猜到他內心的掙紮似的,那人告訴他別亂來,否則他一定會後悔。

郭一山被那個人給震住了,畢竟對方既然敢隻身一個跑來找自己,那麽對方就根本沒把他放在眼裏,再不濟對方應該也早就已經有了應對之策。

想到這兒,郭一山一下子就沒了勇氣。

麵對那個人的時候他就很想一把揭開這個人的麵具,他是真想看看對方到底是何許人,竟然會有這麽大的膽子。

“後來呢,郭一山徹底地妥協了?”

“是的,他威脅郭一山,如果敢輕舉妄動的話就想想他的那些親人們。”

郭一山說他自己並不是怕死,隻是覺得就這麽死太窩囊,再說了,他很在乎他的那些親人,親情對於他而言是很珍貴的。特別是那個人還用宋時仁來威脅他,在他的心裏,宋時仁就像是他的父親一般。

“也就是說雖然照麵,但他卻根本就沒看清對方長什麽樣子,對吧?”

“沒錯,他確實沒看清對方長什麽樣子,但他卻說那個人應該是個女人。”

“女人?”沈沉十分震驚,他怎麽都不會想到那個人竟然會是個女人。

“郭一山沒有弄錯吧,怎麽可能是個女人呢?”

傅洪苦笑,他說當時他也覺得郭一山應該搞錯了,可是郭一山卻堅信自己的判斷不會出錯,因為他從那個人的身上聞到了淡淡的香水味,那香水的味道很特別,男人不會用那樣的香水,另外就是他當時偷偷看了一眼那人的手,手指纖細白皙,不可能是男人的手。

“就憑這?”沈沉還是覺得可信度不高,男人也有用香水的,還有,男人也一樣有把自己的一雙手保養得很好的,現在很多娘炮不是比女人還女人嗎?

“我也覺得單憑這個不足以證明那個人就是個女人,但郭一山卻咬死是個女人,他說那人故意穿著很寬鬆的黑袍就是不想讓人看到她那隆起來的胸部。”

傅洪說到這兒,沈沉看向他:“不得不說這小子這麽一說我還有些吃不準了,沒錯,如果那人單純是想要偽裝一下自己的話可以有很多辦法,寬鬆的黑袍確實是想要遮掩某種特征,假如真是個女人的話,那麽這麽也就說得通了。”

女人!

沈沉的心裏在想,如果真是女人的話那麽她又是誰呢?首先他想到的人自然就是段長紅了,可是段長紅沒必要親自做這樣的事情,她的手底下有的是人。如果不是段長紅,那麽可以考慮的範圍就要小很多,涉及到這個案子的除了李文靜、洛小語還有誰?

可是這兩個女人都在警方的掌控中,應該不可能是她們,特別是洛小語,她可也是曾被綁上炸彈的,要不是龍學軍及時趕到,她估計就香消玉殞了。

究竟會是誰呢?

沈沉仍舊是想不出個所以然來。

傅洪輕咳一聲:“我也想不出會是誰,從時間來看,我們所知道的涉案的幾個女人都不具備時間條件。”

肖秋水對於這個案子也是知情的,他說道:“有沒有這樣的可能,對方就是故意要讓人懷疑他是個女人。你們想想,一個有意想要遮掩自己行藏的人,為什麽會噴香水?香水、寬鬆黑袍我覺得很可能就是對方的障眼法,至於說他的手看上去很纖細白皙,男人的手同樣有纖細的,至於白皙嘛,可能是光線的原因,也可能之前他也做了某種修飾。當然,也可能是郭一山在聞到他身上的香水味以及看到他那寬鬆的黑袍便聯想到她可能是個女人之後有了先入為主的想法,他或許根本就沒有真正留意到那個人的手指是什麽樣的,所謂的纖細白皙也是他想象出來的。”

肖秋水的話讓沈沉和傅洪都陷入了短暫的沉默。

他說得沒錯,如果郭一山真的先入為主地認為那個人肯定是個女人的話,那麽郭一山就會下意識地去想要證實自己的猜測是對的,他會去腦補完善一些根本不存在的信息。

“不管怎麽說,這也算是一條線索吧。對了,老傅,你再找許澄核實一下,看看他是不是對郭一山提到的這幾個特征還有印象。”

傅洪應了一聲便和肖秋水離開了。

傅洪直接去見許澄。

許澄這些天一直被關在看守所裏,他的心裏沒有底,自己做的這些到底會不會被重判,他很後悔,為什麽要答應幫那個人做這些事情,自己明明並不缺錢,為什麽還要那麽貪心。

“許澄,當時那人把錢給你的時候你們應該是有過近距離接觸的,你有沒有聞到他身上有什麽特殊的味道?”

許澄有些不太明白傅洪的意思,特別的味道?

許澄想了想說道:“並沒有什麽味道,即使有我也不一定能夠聞得到,一來我有鼻炎,嗅覺比別人要遲鈍些,二來當時那地方有著一股子臭味。”

“臭味?”傅洪有些懵了,怎麽就有臭味了呢?

許澄認真地點了點頭:“我們約的地方正好有很多賣小吃的,我記得很清楚,當時我在等他的時候就覺得那地方選得真是扯蛋,那家湘南臭豆腐的味道讓我覺得很不舒服。”

居然是臭豆腐。

傅洪無奈地笑了一下,湘南臭豆腐的臭味他也是領教過的,那味道足夠蓋掉香水味的。

“你有沒有想過,把錢給你的人很可能並不是個男人。”

許澄瞪大了眼睛:“不是男人?怎麽可能,我感覺他的身材比我還要魁梧,還有他說話的語氣哪像是一個女人。”

傅洪皺眉,難道許澄所見到的那個人與去找郭一山的那個人並不是同一個?

還真有這樣的可能性。

許澄說道:“絕對是個男人,我當時留意過,他的手上滿是老繭,特別是掌心居然也有厚厚的老繭,我覺得應該是長期做體力活的。”

“你說他的掌心也有老繭?在掌心的什麽位置?”

許澄攤開自己的手掌,在上麵比劃了一下。

傅洪的神情有些不淡定了,那哪是什麽老繭,根本就是經常握槍的槍繭。

也就是說許澄見到的這個人應該是經常拿槍的,在國內能夠經常拿槍的人隻有兩種,一是軍人,二是警察。

國內的槍支管控是很嚴格的,除了軍警之外能夠經常模槍的人不多,當然,還有一類人,那就是活在陰暗中的那些殺手,不過以國內的狀況,這類人並不多,而且他們如同過街的老鼠,隻怕不被人發現,一旦發現肯定就不會再有他的藏身之所。

但不管怎麽樣,許澄提供的這個信息卻不能忽視。

從看守所出來傅洪便給沈沉打了個電話把情況說了一遍。

沈沉聽了之後說道:“嗯,這麽看來或許還真是兩個人,這條線索很重要,這樣吧,看看能不能在全市範圍搞一次摸排。”

“怎麽摸排啊?總不能讓人家一個個伸手給你看吧?”

沈沉說道:“辦法總比困難多,你可以以身份信息錄入為借口,對長住人口和暫住人口的身份信息進行完善采集,特別是指紋信息。當然,這會給派出所的同誌增加很大的工作量,但是這樣的方式能夠迅速地找到我們想要找的這個人。讓派出所的同事們小心一些,隻要發現有槍繭的人在不打草驚蛇的情況下必須馬上及時上報。”

傅洪點點頭,辦法雖然是笨了些,但誠如沈沉說的那樣,管用。隻是傅洪也有些擔心,林城市很多的退伍軍人,符合這個條件的貌似也不少,假如那個人也同樣是曾經在部隊幹過的話,那麽對於他們而言無異於又是大海撈針了。

他把自己的顧慮說了出來,沈沉剛才也沒有考慮過這一點,現在看來自己還是有些想當然了。

“確定還要那麽做嗎?”傅洪問道。

沈沉搖搖頭,傅洪提出的擔心不是沒有道理的,自己怎麽就把退伍軍人給忽略了呢?看來得重新再做打算。

玩槍,玩炸彈,還能夠拿出這麽多錢來砸著玩,這到底是一個什麽樣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