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文靜請求與洛小語見麵,傅洪第一時間就把這事兒向沈沉做了匯報。

沈沉聽了以後也感到有些驚訝,李文靜與洛小語之間有交集?

他並沒有馬上答應李文靜的這個請求,而是決定先和李文靜談談,看到底是怎樣的一個情況。

來到市局老家屬院,李文靜被傅洪暫時安置在這兒,他們並沒有限製李文靜的自由,隻是在小院內外安裝了監控,這些日子,李文靜卻是一步都沒有離開過。傅洪安排了女警按時給她送一些生活用品,還有一些吃的,飯點的時候那個女警都會從食堂給她帶些飯菜過來。

李文靜坐在院子裏,手裏拿著一本書,是佛洛伊德《夢的解析》,她看得很投入,甚至連沈沉他們推開院門進來她都似乎沒有留意到。

傅洪想要開口說話被沈沉給製止住了,沈沉就在李文靜對麵的石凳上坐下,點上一支煙,聽到打火機的響聲李文靜這才抬起頭來,傅洪也在另一張凳上坐了下來。

“我聽說你想見那個洛小語,你們早就認識嗎?”沈沉像是隨口問道。李文靜搖搖頭:“不認識,但我聽說過她。”

“哦?聽誰說的?”

“聽謝常青說起過這個女孩,說這女孩是個天才。”

“謝常青怎麽會知道洛小語的?”

“這個我就不知道了。”李文靜放下了手中的書,沈沉瞟了一眼那書:“喜歡心理學?”李文靜說書是在這屋裏找到的,實在無聊所以她才隨便翻翻。

傅洪還是在想著謝常青怎麽會認識洛小語的事情,他不由得小聲嘀咕了一句,沈沉說道:“洛小語也是那所學校的學生,同樣也是學聲樂的,圈子就這麽大,謝常青認識她也不足為奇。”不過沈沉還有一點沒有說,那就是汪淳一也好,謝常青也好,柳白也好,他們之間原本就有些千絲萬縷的關係,甚至連眼前的這個李文靜也是他們這個圈子裏的,他們都是音樂人,可是到底他們是不是真在認真的做音樂那就不好說了,至少現在看來他們除了音樂之外還幹著某些見不得人的事情。

“你剛才說洛小語是天才,指的什麽?”沈沉問道。

李文靜說道:“我聽說她原本並不是學音樂的,她更擅長的是心理學,特別是催眠的手段很厲害。這些天我也試著了解了一點心理學的東西,確實越看那些書就越讓人心驚,我對心理學也產生了濃厚的興趣。”

“所以你才想要見她?是抱著想向她了解心理學的一些知識才有這樣的想法的?”沈沉嘴上這麽問,但心裏卻肯定不是這麽想的,他自己都不相信李文靜想見洛小語僅僅隻是抱著學術交流的態度,再說了,李文靜和洛小語在學術上又能夠交流什麽,洛小語確實可以說是心理學的高才生,但李文靜卻什麽也不是,對心理學能夠有一知半解也就不錯了。

“當然不是,我不懂心理學,和她沒有什麽好交流的,我隻是想知道那隻貓最後去哪了。”李文靜平靜地說。

沈沉和傅洪都愣住了,貓!什麽貓?

傅洪皺眉:“李文靜,你說的都是些什麽啊,哪來的貓?”

“你們竟然不知道嗎?梁嵐之前曾經養過一隻波斯貓,很可愛的,但自從梁嵐的性情發生巨大變化之後,那隻貓就不見了。我知道,梁嵐之所以會發生這樣的變化與洛小語脫不了幹係的,我還知道,洛小語之所以會這麽做完全都是柳白的指使,柳白早就已經厭倦了和梁嵐在一起的生活,他喜歡上了陶敏,為了能夠和陶敏在一起,他便讓洛小語對付梁嵐,甚至還讓梁嵐主動和他提出離婚。”

傅洪冷笑:“原來你知道的蠻多的嘛,之前為什麽不說?”

李文靜沉默了片刻回答道:“之前我不知道該不該說。”

沈沉卻說道:“我很奇怪,你一直呆在這兒,怎麽會知道那麽多的事情,你能夠提出見洛小語那麽肯定也知道洛小語現在在我們的手上,這都是後來發生的事了,你又是怎麽知道的。”

傅洪的心裏一驚,他還真沒想過這個問題,沈沉說得沒錯,洛小語從醫院出來到現在差不多有一個月的時間,她幾乎都是呆在這兒沒有離開過,她能夠接觸到的也隻有那個女警,而且警方並沒有給她留下通訊工具,屋裏就連電視或者收音機都沒有,她是如何知道外界的消息的。

傅洪經常調看小院這邊的監控,也沒有發現有人來過,李文靜居然會知道洛小語被警方抓住了,甚至還提出要見洛小語。至於她說見洛小語的目的隻是想要問一隻貓的下落,這未免也有些荒唐了吧?

李文靜抬頭看向了沈沉:“假如我說我一直都有和外界聯係你相信嗎?”

沈沉沒有說話,傅洪卻道:“不可能。”

李文靜笑了:“好吧,那如果我說這是約定好的,有人要我在這個時候提出見洛小語,而且還讓我問她那隻貓的下落你相信嗎?”

傅洪的臉色變得很難看,李文靜這話有可能是真的,但是李文靜從被警方盯上,到受傷住進醫院,又到出院再住到這個院子裏,無論是在醫院還是在市局的這個家屬小院,傅洪自認為都是在嚴密的監控下,李文靜是不可能有機會與外界有什麽聯係的,那麽她說事先就有人讓她這麽做的可能性就很大,那個人又是誰呢?洛小語被抓住也就是一周前的事情,相比於至少一個月以前,那個人真有未卜先知的本事嗎?

沈沉的心裏卻在想著另外一種可能,那就是自己這邊的每一步是不是都是在人家的算計之中,就拿柳白的事情來說吧,柳白吸引了警方很大的視線,可是到最後沈沉發現那些都隻是煙霧彈,就連最初沈沉懷疑是柳白殺害了謝常青與葉青竹最後都被推翻了,也就是說,他們在柳白的身上做了很多的無用功。

雖說柳白並不是沒有問題,但那些問題都不算什麽問題,警方甚至根本就沒辦法將柳白怎麽樣。反倒是那個洛小語,身上的問題太多了,且不說謝常青和葉青竹的死可能與她有關係,就連梁嵐的死說不定都與她有關,更有那個試管裏的病毒樣本了。

其實洛小語與李文靜一樣,她們都很神秘,而且她們像是一直都在刻意隱瞞什麽。

而且每一次她們都話裏有話,神秘兮兮的樣子,就像現在這樣。

“你說是有人讓你在這個時候提出見洛小語的,那麽這個人到底是誰?”傅洪又問了一句。

“洛小語。”

李文靜還真是語不驚人死不休。

她這話自然又讓沈沉和傅洪有些抓狂。

傅洪說道:“開什麽玩笑,怎麽會是洛小語呢?”

李文靜淡淡地說道:“還真就是她,我知道說了你們也不會相信。”

“你剛才說你知道她是因為謝常青曾提起過她,而你與梁嵐有段日子也走得很近,從梁嵐身上的變化你也感覺到是洛小語做的手腳,可一開始的時候你就說你根本就不認識她,那麽她又怎麽可能讓你在這個時候提出要見她呢?”

“這……”李文靜被問住了,她顯然也不知道該怎麽回答這個問題。

沈沉又點上了一支煙,他也在思考著李文靜的這些話裏到底隱藏著什麽玄機。

直覺告訴他李文靜似乎並沒有撒謊,可如果李文靜沒撒謊的話,那麽一些事情還真就是說不通。

李文靜像是下了決心一般:“好吧,既然你們想知道那我就告訴你們,我雖然不認識洛小語,可是卻收到過她給我的一張字條。”說罷,她便把字條拿了出來,那字條上確實像是洛小語的字跡,是讓李文靜在今天向警方提出來要見洛小語,詢問梁嵐養的那隻貓的事情。字條上的今天是寫得準確的年月日,不過字條最後還寫了一句,這也許是李文靜能夠脫罪的一個機會。

脫罪?從目前警方掌握的情況來看,宋穎鴻的死與李文靜有關係,雖然李文靜對於那件事情什麽都沒有交代,但並不意味著她就沒有嫌疑。

“你想見她就是想著如何能夠脫罪,對吧?”傅洪的手指輕輕在石頭桌子上叩著,根本就無法發出一點的聲響。

李文靜點點頭:“我知道,宋穎鴻的死我說不清楚,正因為說不清楚所以我才一直什麽都沒說。但是他的死和我沒有一點的關係,真的。”

沈沉搖搖頭:“不是真的,你知道宋穎鴻對你的那點花花腸子,再有或許他抓住了你的什麽把柄,想借此機會逼你做一些你不想做的事情,所以你對他動了殺心,隻是殺人的人確實不是你,你應該是找了什麽人。我們查過那段時間你的通話記錄,在你約宋穎鴻之前你曾和一個沒有備注身份信息的電話號碼通過話,通話的時間長達三分多鍾,我們查過那個電話號碼,是從黑市上買的,賣出那個號碼的人是個小混混,他手裏的電話號碼都是用別人的身份證辦的,隻是當事人並不知情。我很好奇,當時和你通話的那個人是誰。”

李文靜咬著嘴唇,她知道沈沉並不好糊弄。

“你想見洛小語我們可以安排,不過我還是希望你能夠先回答這個問題。”

“我說了你們會相信嗎?”

傅洪說道:“隻要你說的是實話我們自然會相信。”

李文靜苦笑著搖搖頭:“你這話就表明了根本就不會相信我說的話,就算我說的是實話你們同樣會懷疑的。”

沈沉說道:“我信。”

李文靜抬起頭來望向沈沉:“和我通電話的人是汪教授,當時我把宋穎鴻威脅我的事情告訴了他,他答應他會幫我的,原本我以為他會找宋穎鴻談談,說服宋穎鴻別再打我的主意,卻不曾想他會用這種極端的手段來解決問題。”

傅洪將煙頭扔到了地上,又踩了一腳:“李文靜,你能夠為你說的這話負責嗎?你說和你通話的人是汪淳一,你有什麽證據?還有,你和汪淳一之間又是怎樣一種關係,為什麽在出了這樣的事情之後你會去找他求援?再有那就是宋穎鴻拿住了你什麽把柄,你才會屈服於他?”

傅洪是老刑警,他一下子就抓住了問題的關鍵。

李文靜冷笑:“就說了,說出來你們也不會信,算了,當我沒有說。”

沈沉開口道:“宋穎鴻之所以威脅你是不是和梁嵐的死有關係?他發現了你的某個秘密,與梁嵐的死有關的秘密。”

李文靜沒有否認,她點了下頭:“梁嵐死的那天,原本我是係了一條絲巾的,他送我去打牌的時候還看到過那條絲巾,可是後來我打完牌他來接我的時候那條絲巾卻不見了,偏偏你們警方也說了,梁嵐是被一條絲巾給勒死的,當時我聽說以後嚇了一跳,我也不知道那條絲巾是什麽時候丟的,可是本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則,我就沒想把這事情給說出來,故意隱瞞了,誰曾想到宋穎鴻居然記得這麽清楚。而且他還說警方去找過他,就是打聽這絲巾的事情,聽他這麽一說我更加慌了,知道我害怕他竟然提出了那樣的要求,我氣不過就給汪淳一去了電話。至於說我和汪淳一的關係嘛,怎麽說呢,他對人一直都很熱心的,特別是他的學生,甚至是他學生的學生他都十分的照顧,他總是說不管是遇到什麽樣的困難都可以找他,隻要他能力所及都會盡力幫助的。原本在我看來他就是一個很慈祥和藹的老師,隻是我真沒想到他能夠有那樣解決問題的魄力。”

沈沉發現,隨著案情的深入,這個汪淳一就越發讓人產生懷疑,他果然並不隻是一個大學教授那麽簡單,他到底在做什麽?李文靜打電話找他求救,他居然用這樣幹脆簡潔的手段來解決問題,確實是出乎了李文靜的意料,也出乎了沈沉和傅洪的意料。以汪淳一的人脈和手段他明明可以有更好的解決問題的方式,可是卻選擇了這一種。

當然,這事兒警方就算是問汪淳一也問不出個所以然來,畢竟這些都是李文靜的一麵之詞,如果汪淳一矢口否認的話警方根本就無法再往下查。至於說李文靜這個人證就更不靠譜了,她也拿不出證據說那個號碼持有人就是汪淳一,至少警方在電話的源頭就沒能夠查出點什麽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