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莊小心留意著院子裏的情況,他發現汪淳一的保鏢並沒有在院子裏,這才跳了下去。

一樓的屋裏亮著燈,不時還能夠聽到汪淳一和柳白的聲音。

“將,哈哈,你輸了!”

汪淳一笑得很開心,他們應該是在下象棋,而這一局應該是汪淳一贏了。

接著便聽到柳白說話:“老師的棋藝精湛,學生哪裏會是您的對手。”

汪淳一說道:“你啊,就是太迂腐,太過保守,其實你的棋藝並不差的,卻少了一種霸氣,這一點常青就勝過你,常青就算是要輸也會輸得轟轟烈烈,每一次贏他我都會付出慘重的代價。”

柳白沉默了。

汪淳一輕咳了一聲:“你看我,怎麽又提起他了。”

“誰!”

一個聲音在小莊的身後響起,小莊回過頭去,看到一個穿著黑西裝的保鏢出現在身後不遠處。剛才他太專心去聽汪淳一與柳白的對話,沒留意到那個保鏢的出現。

而此刻汪淳一也打開了門,看到了站在門口的小莊,他先是一愣然後對那保鏢說道:“這是我的客人,你下去吧。”

那保鏢的聲音把他的兩個同伴也驚動了,剛趕過來就聽汪淳一這麽說,三個也沒再說什麽,直接就離開了。小莊知道,他們應該是躲藏到暗處去了。

汪淳一衝小莊微笑:“一回生,兩回熟,現在我們算是熟人了,進來坐吧。”

小莊也不客套,直接就進了屋,柳白坐在沙發上,看著小莊,他眯縫著眼睛。

汪淳一衝著柳白說道:“他是段長紅的人,他的目標是你。”

柳白的臉上露出不屑的笑容。

“來,小夥子,坐下喝杯茶。”說話間汪淳一真給小莊倒了一杯茶。

小莊接過去直接便一口喝了。

汪淳一看著他,臉上的笑意更濃了:“你居然就一點不擔心我會在茶裏做手腳?我相信警方對於你應該很感興趣的。”

小莊也笑了:“汪教授不屑用這樣的手段。”

汪淳一卻道:“那可不一定,對特別的人,用特別的手段我不覺得有什麽問題,隻是吧,我這兒一般不會有那些玩意兒,所以這杯茶裏麵也不會有什麽迷藥,放心喝就是了。”

小莊放下了杯子:“汪教授剛才為什麽不讓你的保鏢動手呢?三打一,他們有很大的勝算。”

汪淳一搖搖頭:“我怕你們把我這院子給打壞了,那些花可是耗費了我很多的精力。再說了,困獸之鬥那可是要拚命的,我不想我住的地方沾上血腥。換句話來說吧,我更怕你或者你們的人來找我拚命,我剩下的時間不多了,還想留著好好享受一下餘生呢。”

小莊不說話,汪淳一確實是個聰明人,他的心裏清楚,小莊敢一個人就跑到自己的家裏來,而且已經不是第一次了,沒點本事是不可能的。

且不說那三個保鏢是不是能夠留下小莊,但小莊如果真要對自己和柳白下手的話,自己和柳白肯定是對付不了的。

就在這個時候門鈴響了,小莊有些坐不住了,因為他猜測來的人很可能是警方的人。

果然,就聽到一個保鏢來到了門口:“教授,沈隊來了。”

汪淳一也呆了一下,沈隊是誰?市局刑警大隊的沈沉。

他這個時候來做什麽?

汪淳一的目光望向了小莊,保鏢的眼神也望了過來,帶著不善。

汪淳一猶豫的時候小莊輕聲說道:“來客人了你還發什麽呆,請人家進來坐啊!”

說罷小莊拿起了茶壺,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水。

汪淳一的額頭滲出了細汗。

倒是柳白,冷眼看著小莊,臉上帶著戲謔。

汪淳一終於下了決心:“請他進來吧。”

來的人就是沈沉,他是收到了一條信息趕過來的,信息的內容就是有人想要對汪淳一和柳白不利。

隻是沈沉並沒有把這事情告訴任何人,因為他覺得這條信息來得有些詭異,他決定先過來看一看,他知道汪淳一身邊是有保鏢的,外麵還有兩個負責盯著柳白的警察,真有人想對汪淳一和柳白不利的話,這些人應該是能夠支撐到支援來的。

“汪教授,好雅興啊!”沈沉一進屋就看到了茶幾上的茶具,聞到了茶香。

汪淳一笑著迎上兩步:“小沈啊,你怎麽來了?一個人?”

沈沉說道:“路過,想著來過來看看汪教授,蹭口茶喝。”

沈沉的目光最後落在了小莊的身上:“這位是?”

汪淳一忙說道:“哦,他也是我的一個學生,不過畢業多年了,今晚是特意來看我的。”

“哦!”

沈沉走到了小莊的麵前,伸出手去微笑著說:“沈沉。”

小莊和他握了握手:“叫我小莊吧。”

沈沉摸到了小莊手上的槍繭,眉頭微微皺了一下,不過很快又舒展開來:“小莊這手不像是搞藝術的啊,倒像是經常幹農活的。”

“家裏有幾畝地,平時沒事就下地幫著家裏人幹一點農活。農村出來的嘛,哪能細皮嫩肉的?”小莊的臉上也帶著笑。

沈沉坐了下來,汪淳一給他倒了一杯茶:“小沈啊,你應該不是路過那麽簡單吧?”

沈沉也不隱瞞:“我是接到一條短信,說是有人想要對你和柳先生不利,我也不確定真假就過來看看。”說話間,他的目光是看向小莊的。

他的話讓小莊的心裏也是一驚,自己來找汪淳一的事情知道的人並不多,福伯和小晴,自己甚至都沒有告訴黃承浩,沈沉居然就收到了短信息?如果黃承浩知道這件事情,安排沈沉到這兒來和自己打個眼熟他還不覺得有什麽問題,可黃承浩都不知道的事情又是誰給沈沉通風報信的呢?

福伯和小晴當中必然有人在這件事情上做了手腳!

不過小莊此刻想著的是如何應付沈沉,雖說自己的身份如果告訴沈沉的話沈沉肯定會替自己打掩護,可是現在這兒可不隻是有沈沉一個人在,還有汪淳一和柳白。

小莊看了看表:“喲,時候不早了,老師,我就先告辭了。”小莊站了起來,衝柳白微微一笑,然後又望向了沈沉:“沈大隊長,我先撤了,你們慢慢聊。”

汪淳一站起來:“不再坐會了?”

小莊搖搖頭,柳白這個時候開口了:“沈大,這個人並不是老師的學生。”

汪淳一扭頭看向柳白:“小柳,你說什麽?”他瞪大了眼睛。

小莊的身形也頓了頓,不過他似乎早就已經想到了柳白或許會趁著沈沉在的時候發難。

小莊衝柳白微笑:“師兄,以前的事情是我不對,還請師兄別記在心上。”

沈沉沒有說話,靜靜地看著,就像在看一場表演。

柳白還想說什麽,但礙於汪淳一的麵子他閉上了嘴。

沈沉咳了一聲:“汪教授,他真是你的學生?”他死死地盯住了小莊。

汪淳一笑著說:“那還有假?隻是我這學生其實在音樂上並沒有什麽天賦,所以知道他的人並不多。”

“可柳先生剛才卻說……”

不等沈沉說完汪淳一便道:“小柳和他原本就有些誤會,小柳是瞎說的,小沈啊,你不會還當真了吧?”

沈沉知道這其中肯定有什麽問題,但汪淳一這麽說了,柳白也不吭聲,自己自然也不好再說什麽。

小莊向著門口走去,打開大門從容地離開了。

直到聽到大門關上的聲音,沈沉才輕聲問道:“汪教授,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汪淳一知道瞞是瞞不過沈沉的,這才緩緩地說:“那人是段長紅的手下,已經是第二次來了,他的目標是柳白。”沈沉這才回過味來,怪不得柳白會想借自己的手對付那個自稱小莊的人。

汪淳一又說道:“不過我覺得這個年輕人並不是太壞,兩次見麵他都沒有對我動手,相反的,和他交談讓我覺得蠻不錯的。”

柳白歎了口氣:“老師,剛才是抓住他的一個好機會。”

汪淳一看向柳白:“抓住以後呢?他做了什麽嗎?”

柳白回答道:“他私自闖到老師的家裏就說明這個人很有問題。”

汪淳一卻歎息道:“小柳,我這也是為了你好,你想想,來的人是他,若是換一個人,既然能夠來到我們的麵前,真要對你動手的話你躲得掉嗎?”

沈沉也說道:“那人應該槍玩得很熟的,他的手上有槍繭,假如他真想要你的命,剛才就有很多的機會,假如他手裏有槍的話,他隨時可以讓你變成一具屍體。”

柳白不滿地看了沈沉一眼:“現在說這些有什麽用,人都已經跑了。”

沈沉果然就不說了,柳白又道:“你為什麽不追?”

沈沉說道:“他既然敢來自然就已經為自己設計好了退路,我就算是想追也追不上。”

其實柳白剛才是想要追的,但最後他還是忍住了,一個敢兩次單槍匹馬跑到汪淳一家來的人,應該是很有本事的,段長紅手下的人他大致都知道有哪些,聶小刀可都說過,卻沒有一個符合小莊這個人設的,反倒是讓他想起了一個人來,那就是黃承浩給自己說過的,他們打入到段長紅身邊的人。

能夠從馬老六那個破公司一下子竄到段長紅的身邊,那肯定是很厲害的角色,而這個人很有可能就是這個小莊。

而且剛才他和小莊對視的時候他發現小莊的眼神很清澈,表現得也很是淡定從容。

也就是說沈沉從第一印象來看小莊應該不是一個壞人。

綜合這些,他得出了一個結論,小莊就是黃承浩的人。

這才是他真正放棄追出去的原因。

“放心吧,他還會再出現的,我會讓我們的人增強對汪教授這兒的警戒。”

小莊回到了車上,福伯看著他:“怎麽樣?”

福伯已經發動了車子,往著郊外開去。

小莊回答道:“還是沒有機會動手,我才進去就被保鏢給發現了,出現的是三個保鏢,但我想應該不止,還好汪淳一把我給迎進了屋,邀我坐下喝茶。”

福伯笑了:“像上次一樣?”

“嗯,和上次一樣,不過這次多了一個柳白。”

“柳白應該知道你是衝著他去的吧?”福伯又問道。

小莊點點頭:“所以他一直在針對我,後來又來了一個人。”

“沈沉!”福伯說道。

小莊扭頭看了他一眼,福伯笑笑:“他那輛車就是他的標誌,一輛小POLO,車牌拿出來賣都比那車要貴得多。”

小莊歎了口氣:“現在看來想要拿下柳白還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估計今晚過後警方也會增加對汪淳一家的保護力量,失算了。”

“沈沉去了,柳白就沒把你給拱出來?”福伯一臉的好奇。

小莊淡淡地說道:“沈沉是個聰明人,那個時候他若是有什麽動作的話,說不得汪淳一和柳白其中一個人就會有生命危險,老實說,當時我就有幾分衝動,想要對柳白出手的,不過後來我忍住了,段老板並不是想要柳白的命。”

福伯“嗯”了一聲:“隻是這麽一來,柳白就更不可能離開汪淳一家了,如果警方再增加人手對他們進行保護,我們不知道要等到什麽時候才有出手的機會。”

小莊的目光望向了車窗外,他此刻腦子很亂,更多是因為福伯說的那些話,信息量太大,他不知道這到底是老K對自己的一種試探還是福伯真有這樣的心思,甚至真有這樣的能力來幫自己取代福伯。

“我想去一趟段老板那,把今晚的事情和她說一下,免得她總是催我。”小莊說。

福伯的臉上露出笑容:“去一趟也好,這樣更有主動權。”

小莊心裏在想,福伯是不是也猜到了自己想去見段長紅的真正用意。

小莊已經打定了主意,不管福伯是試探還是真想那麽做,他都要把段長紅給拉下水,一來是能夠讓段長紅與自己共進退,二來也能夠更好的取得段長紅對他的信任。

至於福伯是不是猜到了他的心思他並不在乎,既然福伯把這事情擺上了台麵,那麽小莊不介意把這一潭水給攪渾。

車子來到了段長紅的住處。

段長紅沒想到這個時候小莊會要求與她見麵,不過她還是讓小莊進屋。

她穿著一條紫色的真絲睡裙,赤著雙腳,走在地毯上,手裏拿著兩隻紅酒杯一瓶紅酒,是她最喜歡的那個牌子。

“來,陪我喝一杯!”坐下後,她倒好酒,拿起一杯,雙腳蜷縮在沙發上,衝小莊舉起杯子,然後一口幹了。

小莊苦笑:“段總,紅酒不是這麽喝的。”

段長紅卻道:“有什麽事就說吧。”

小莊抿了口酒:“福伯和我說,希望我取代老K,他還說這也是老板你希望看到的。”

段長紅正準備倒酒的手明顯抖了一下,一滴紅酒滴落在了地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