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傍晚,小莊開著車來到了馬老六的公司。

和他一起的還有小晴。

馬老六正在院子裏和手下說著什麽,像在訓話。

看到小莊和小晴從車上下來,他揮了揮手,讓那手下滾蛋,然後幾步上前來到了小莊的麵前:“段總在裏麵,好像心情不太好,一會別惹她生氣了,好好說話。”

小莊點了點頭,馬老六又看了一眼小晴,尷尬地笑笑,雖然小晴現在也跟在小莊的身邊,但她總歸是段長紅的秘書,自己偷偷給小莊說這些還是有些不太好的。

不過小晴卻不以為然,也衝馬老六笑了笑,對馬老六這樣善意的通風報信並沒有放在心上。其實她也不希望小莊有什麽事。

小莊和小晴來到了馬老六的辦公室,段長紅每一次來都會占有他的辦公室,他已經習慣了,誰讓他隻是段長紅手裏的一枚棋子呢,他很清楚地定位自己就是段長紅的一個馬仔。

段長紅還是老樣子,喜歡在手裏拿著一杯紅酒,這也使得馬老六平時總會在辦公室裏備上幾瓶好的紅酒,專門為了伺候自己這個對紅酒有著特殊愛好的老板。

“段總!”小莊上前一步輕聲叫道,段長紅抬眼看了小莊一下,指指麵前的一張椅子:“坐。”她的語氣帶著幾分不容置疑,小晴很自然地站到了段長紅的身後,段長紅輕聲說:“給他也倒一杯吧。”

小晴熟練地倒了一杯紅酒遞到了小莊的麵前,小莊拿起了酒杯,然後輕輕晃了晃,抿了一口:“這酒不錯。”

“柳白現在住在汪淳一那裏,能夠找到機會把他給我帶出來嗎?”段長紅問道。

她很直接,並沒有和小莊說任何多餘的話。

小莊搖頭:“暫時沒有。”

段長紅似乎並不滿意這個回答,小莊說道:“黔大的那幾個保鏢倒不是什麽問題,我有辦法對付,可是警方也盯得很緊,我可以放手對付汪淳一身邊的那些保鏢,可是卻不能肆無忌憚地對警方的人下手。”

段長紅愣了一下,她點點頭,小莊說得沒有錯,對汪淳一身邊從黔大抽調來的保鏢並不是什麽麻煩事,但真要傷害到了警察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不到萬不得已她也不希望和警方直接動手。

小莊又說道:“所以我一直在等待機會,段總,上一次柳白玩失蹤你應該記得吧?”

段長紅當然記得,她又不健忘,不過她卻在想小莊這麽說到底是什麽意思。

小莊又抿了一口酒:“柳白的身上一定有著什麽事兒,所以他不可能一直躲在汪淳一那兒,我甚至覺得他答應住到汪淳一那兒去也是一個權宜之計,應該是拗不過汪淳一。他的這個老師可是對他很是嗬護,這讓他無法拒絕。但他肯定不會在汪家長呆地,那樣他自己也不自在,更無法去做他自己想做的或者說必須去做的事情。”

段長紅眯著眼看著小莊:“什麽叫他想做或者必須做的事情,對於他你知道多少?”

“我一無所知,如果非得說我對他知道多少,那麽我隻知道他是一個音樂家,是汪淳一的得意門生,關門弟子,在音樂上有著很高的造詣。但我之所以會那麽說他想或者必須做什麽事完全是從段總對他的在乎程度以及他的這些失蹤分析出來的。”

段長紅聽他這麽一解釋臉上露出了一抹微笑,她知道小莊是用了心的,而且他的心思還十分的縝密。

“隻要他動我們的機會就來了,所以現在我們急不得。就拿警方來說吧,警方應該也發現了什麽,可是他們卻沉得住氣,我們自然也就不能打草驚蛇。”

段長紅吐出一口濁氣:“好,看來我確實沒有看錯你,你果然是個有本事的人。那就件事情就由你負責,我隻要最終的結果,我希望你能夠把柳白帶到我的麵前來,記住,要活人不要死人,他這個人隻有活著才對我們有價值。”

小莊應了一聲:“是。”

“最近你和老K他們接觸過幾次?”

“已經接觸了兩次。”

“那你覺得老K這個人怎麽樣?”

小莊沒想到段長紅會這麽問,他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麽回答,畢竟段長紅與老K到底是什麽關係他也不是很清楚,他怕自己會說錯話。

“這個嘛……”他有些遲疑。

段長紅放下酒杯淡淡地說道:“有什麽說什麽,不要有什麽顧慮,我就是聽聽你對他有什麽看法而已,再說了,你說的一切都不會從我這兒傳到他的耳朵裏去的。”

小莊抿了下嘴,這才緩緩地說道:“其實我也說不好,反正我覺得他這個人讓人揣摩不透,看不明白,很深沉。”

段長紅微微點了下頭,這也是她對老K的感覺。

“你讓他的人跟著你心裏就沒有什麽想法嗎?”段長紅居然露出了笑容。

小莊苦笑:“如果我不讓阿福跟著我的話,那麽他的心裏就一定會有想法,我不過是個新人,什麽事都得你們說了算。”

段長紅能夠理解小莊的苦衷:“行了,我還不知道你,他真要把你惹急了一樣沒有好果子吃,不過你小子最好還是別那麽衝動,畢竟老K不是馬老六,他手下的那幫子人也不是馬老六身邊的烏合之眾,有些是見過大場麵的,所以呢,對於那個家夥敬而遠之吧,你現在處理得就很好。”

小莊有些不明白了,之前讓自己去找老K的人不也是段長紅嗎?怎麽現在聽段長紅的意思好像兩人也不是很對付啊!

段長紅看出了小莊的疑惑,她歎了口氣:“我知道你在想什麽,不過你應該知道,有時候就連我都會身不由己。總之,你自己留個心眼,老K那人可是吃人不吐骨頭的,別和他走得太近。”

小莊的臉上露出感激的神色:“謝謝段總提醒。”

“當然,你也不用太怕他,畢竟你是我的人,怎麽著他都得給我這個麵子,他一直都想和我爭,可每次他都爭不贏我。對了,那個阿福是他的心腹,所以你凡事都防著一些,可千萬別讓他給算計了。”

小莊回答道:“我記住了。”

段長紅又叫了一聲:“小晴。”

小晴走上前來:“段總!”

“我讓你跟著小莊的目的是什麽你應該知道吧?”

小晴點頭道:“知道。”

“老K惹是真不開眼想對小莊不利的話你馬上告訴我,我不怕和他撕破臉。”

“是!”

段長紅這才露出一臉的倦意:“行了,你們回去吧,今天我們見麵的事情別讓阿福知道。”

小莊和小晴離開了,段長紅一口把杯裏的酒喝完,看向了小莊剛才的那個杯子,裏麵還剩了一些紅酒,段長紅拿起杯子,如小莊剛才一樣在手裏晃了晃,紅酒如一條紅龍般沿著杯壁翻滾。

“老板很看重你。”

車上小晴輕聲對小莊說。

小莊笑笑,沒有接她的話。

小晴又說道:“你沒聽她說嗎?為了你她可以和老K翻臉。”

小莊扭頭看了一眼小晴:“老K到底是什麽人?”

小晴想了想說道:“我也不太清楚,不過我知道他和老板之間一直都有競爭,兩人看似合作關係,但更多時候也在暗地裏較勁。我想,在他們上麵應該還有一個大老板吧,而他們都是那個大老板的手下。”

“大老板?”小莊皺眉。

小晴忙說道:“我也隻是猜的,老板從來都沒有和我說過這些。”

小莊笑了:“你緊張什麽,我隻是隨口那麽一問。”

小晴低下了頭:“老板其實不許我和你說任何關於她的事情,她讓我跟著你除了防止老K對你下黑手之外,還有最重要的一個原因……”

她還沒說出口小莊便打斷了她:“我知道,其實你不用說出來的。”

小晴怯怯地抬頭望向小莊:“你知道?”

“我當然知道,老板其實對我也並不很信任,讓你跟著我無外乎就是監視我,看我到底是不是真想替她做事,又或者我會懷著其他的什麽目的,對吧?”

“沒錯,我想老K把阿福留在你的身邊也是這個原因,所以你的日子並不好過。”

小莊聳聳肩膀,一副無所謂的樣子:“隻要我的心裏沒鬼,你們倆盯著就盯著唄。”

小晴笑了:“沒錯,老板也是這麽說的,她說你若心裏沒鬼,我也好,阿福也好,隻會是你的助力,當然,如果你有什麽問題,我和阿福就可能成為要你命的閻王。”

“如果我真有問題的話你真會要我的命嗎?”小莊那俊俏的臉上帶著笑問道。

看到小莊那張臉,小晴的心裏忍不住顫動了一下,她不知道該怎麽回答。

小莊自然也不會再說這個話題:“開個玩笑的,別在意。”說完他專心開起了車,小晴卻用很小的聲音說:“我不會。”

小莊扭頭看了她一眼,她卻把頭扭向了另一邊。

而就在小莊和小晴來見段長紅的時候,阿福在距離小莊所住別墅不遠的一片河灘與老K碰到了一起。

老K在河邊垂釣,阿福就坐在一旁的一張簡易釣魚折疊椅上,他點著一支煙。

老K輕聲問道:“他們去見段長紅了?”

阿福點點頭:“是段長紅打電話讓他們去的,他們倒沒有隱瞞。”

“她應該是沉不住氣了,她想早一點拿下柳白。”

阿福卻說道:“汪家那幾個保鏢倒是小事,但警察卻盯得很緊,目前我們還不宜與警方硬碰。這也是小莊的意思,他說柳白既然有過一次失蹤,那麽肯定也會有第二次。”

老K笑了:“這小子確實是個人才,不過卻是段長紅的人,我覺得你應該爭取一下他的。”

阿福搖搖頭:“很難,這小子認死理,不過目前我們倆相處得很不錯的。”

老K收起了笑容:“難道你在他身邊就沒有發現他有什麽破綻嗎?”

“沒有,他一切都很正常,不過我也不能十分的肯定,他一個人住一個屋,會不會和什麽人聯係這個我也說不準。我也不可能特意去查他的手機,而且我要是他也不可能用這個手機和外麵聯係。”

“也就是說,現在他還不能讓我們完全信任。”老K皺眉。

阿福說道:“趁他們沒在的時候我曾潛入過他的房間,也沒有找到什麽線索,當然,我不可能搜他的身。”

“湯老七他們幾個呢,有沒有什麽異常?”

“那幾個就是小混混,而且跟著馬老六都不是一天兩天了,最短的都差不多有十個年頭,他們就是想跟著小莊謀個前程,湯老七很有眼力,他可能已經看出來了,小莊很受段長紅的重用,隻要抱緊了小莊的大腿,以後他的日子不會比馬老六差。”

老K冷笑:“段長紅終歸還是女人,別看她在馬老六、湯老七和小莊的身上玩這些權謀,但屁用都沒有,氣度不夠,格局不夠,當時的聶小刀就是一個典型的例子,如果當時她能夠對聶小刀真誠一點,多關心一下聶小刀的事情,也不至於會讓獸哥鑽了空子,後來等事情出了她才補救,可聶小刀卻被警方給拿下了。”

阿福說道:“不過從警方遲遲沒有動作來看,聶小刀應該還算條漢子,並沒有把段長紅的事情告訴他們,否則段長紅也不可能還這麽逍遙自在。”

老K說道:“在這個小莊的身上下點功夫,這樣的人如果能夠為我們所用就更好了,放在段找紅那兒就是一種浪費。當然,還是得給我弄清楚他到底有沒有問題,別到時候把我們自己給搭進去了。”

“明白。”

“行了,你去吧,遇到事兒你自己看著辦就行了,不用事事和我匯報,我相信你。”

阿福的臉上露出一分激動:“是。”

不過當他轉身離開的時候,臉上那激動的神情卻一下子消失得無影無蹤。

回到別墅,他看到了小莊和小晴正好下車。

阿福笑著上前打招呼:“回來了?”

小莊也微微一笑:“嗯,你去哪來?”

“無聊了就去河邊走了走。”阿福回答道。

小莊卻說道:“是嗎?我還以為你也去釣魚了呢?”

阿福的臉色微微一變,小晴不明白小莊這話到底是什麽意思,她望向了小莊,小莊說道:“剛才車子路過河邊,我看到有人在河邊垂釣,其中有一個人很像福伯。”

阿福眯起了眼睛,他不知道小莊是真看到了還是在詐自己。

小莊笑了,手搭上了阿福的肩膀:“其實我也很喜歡釣魚的,釣魚的樂趣就在於不知道什麽時候才會有魚咬鉤,咬鉤的魚到底是什麽魚,有多大!”

阿福跟著尷尬地笑了起來,小晴這下像是有些明白了,也跟著笑了起來。

小莊說道:“福伯,有機會我們一起去釣魚吧,我讓七哥準備幾根竿子,我也好久都沒有釣魚了。”

“行,行,沒問題,隻是我年紀大了,坐太久怕是坐不住的。”

小莊擺了擺手:“魚若是願意上鉤根本就不用坐太久的。”

阿福應聲道:“這倒是。”不過他望向小莊的眼神卻有了幾分躲閃,他不知道小莊是不是知道自己去見了老K,如果是的話,這小子又是怎麽知道的呢?難道是段長紅告訴他的?要真是那樣的話老K身邊還真有段長紅的眼線,自己必須得馬上通知老K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