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天世紀廣告有限公司”來了一個新業務員。

這是一個二十七、八歲的小夥子,看上去陽光,俊朗,乍一看和之前死去的羅有才倒是有幾分相似,巧的是他也姓羅,叫羅德旺。

這名字很土,但很快小夥子就被業務部的人所接受,因為他很會為人,不光是嘴甜,而且勤快,誰有什麽事情隻要叫一聲他都會上前幫一把。

羅麗娟站在辦公室的門口,看著正在給自己飲水機換水桶的羅德旺,眼裏也露出幾分讚許之色,可是當看到羅德旺上完水箱點上一支煙的那一瞬間,她的臉色又陰沉了下去。

“小羅,少抽點煙,對身體不好。”羅麗娟開口說道。

“沒事,早死晚死都得死,再說了,習慣了,戒不掉。”

羅麗娟的神情更加的厭惡:“以後別進我辦公室。”

羅德旺瞪大了眼睛:“姐,我是不是做錯什麽了?”

羅麗娟懶得搭理他,羅德旺幹脆坐了下來,不過他的手上還拿著半支煙,一麵吸著一麵說:“姐,我是新人,什麽都不懂,如果有什麽做得不對的地方你盡管說,有什麽事兒要做的你也盡管吱一聲,力氣活什麽的我都包了。”

說話間,他索性站起來走到了羅麗娟的麵前,他說話的時候那煙霧差一點就沒噴在羅麗娟的臉上,羅麗娟終於忍不住了:“你給我出去,滾出去!”

羅德旺一臉無辜地走出了羅麗娟的辦公室,外麵的人都聽到了羅麗娟的咆哮,一個同事過來拉住羅德旺:“你怎麽惹到她了?不就是去給她換桶水嗎?”

“我也不知道啊,我就是說了兩句,以後有什麽動手的活就叫我,誰知道她竟然會生那麽大的氣。”

“唉,可能是想到之前的一個同事了,沒事的,羅姐這人挺好的,或許過幾天就好了。”那同事輕輕拍拍羅德旺的肩膀,然後安慰了兩句。

羅娟麗走到窗邊,大口呼吸著外麵的空氣,她總感覺屋子裏全是尼古丁的味道,她的手輕輕撫摸了一下自己的肚子,臉上的表情有些複雜。

“姐,我還是想不明白,你剛才為什麽會發這麽大的火,我到底做錯了什麽啊?”

羅麗娟有些抓狂了,那小子怎麽又來了?

她轉過身去,瞪著羅德旺,羅德旺那樣子卻讓她的心裏也覺得自己有些過了,看來這小子真不知道自己錯在哪兒。

“我不喜歡聞煙味,以後別在我辦公室抽煙。”她終於說了出來,羅德旺愣了一下,然後點點頭:“好的,我一定注意。”

可他嘴裏這麽說,可手上的半支煙卻是舍不得扔掉。

“姐,我聽說之前公司也有一個姓羅的業務員,還讓人給殺了,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啊?”羅德旺直接又坐了下去,羅麗娟的目光卻是直直地看著他手上正冒出煙霧的半支香煙,臉色鐵青:“我剛才的話你沒聽見嗎?不許在我的辦公室裏抽煙!”

“不是,姐,你別生氣嘛,我可是聽說了,之前那個同事在你屋裏抽煙你都沒說什麽,怎麽到我就不行了呢?”說話間他又吸了一口,然後一股腦噴了出來,羅麗娟氣得抓起了桌子上的茶杯扔了過來,羅德旺這才趕緊離開了她的辦公室。

羅麗娟衝出自己的辦公室,指著羅德旺:“我警告你,以後不許再進我的辦公室!”說完她直接就去了張自然的辦公室。

“張總,那個叫羅德旺的業務員是誰招來的?我建議把他開了,一點規矩都沒有。”

張自然一臉的驚愕:“啊?我覺得這小夥子蠻不錯的啊,不隻是我,公司很多人對他的印象都挺好,又熱心,又勤快,關鍵是跑業務時虛心好學,進步也挺快的,怎麽,他得罪你了?”

張自然說著竟然也點上了一支煙,吐出了一個煙圈。

羅麗娟皺起了眉頭:“公司裏能不能禁止吸煙?”

張自然輕咳了兩聲:“按說呢是應該那樣的,隻是我自己原本煙癮就很大,你不是第一天進公司,應該早就知道的,你說,我讓公司禁煙我自己怎麽辦?我是忍不住的,既然我忍不住肯定也就不能強製大家都不吸吧?那不成了隻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了嗎?這樣,我會弄一個吸煙室,以後員工要抽煙就隻能到吸煙室去,這樣總行了吧?”

羅麗娟知道這也是張自然對自己的讓步,人家是老板,能夠把話說到這個份上她也不好再說什麽。

張自然果然說到做到,他在茶水間休息室的隔壁弄了一個吸煙室,隻是似乎並沒有什麽效果,那些吸煙的人仍舊喜歡占據著休息室。

羅麗娟是經常要上茶水間去的,每次經過烏煙瘴氣的休息室的時候她都會看到羅德旺,羅德旺還衝她笑,她的心裏充滿了恨意。

華燈初上,羅德旺騎著自己的電驢來到了旺旺麻辣燙,黃猛早就已經拿好了菜品。

“怎麽樣,這幾天在廣告公司呆著清閑吧?”

“猛哥,你還別說,整天就是做些力氣活兒,大多數時間都在抽煙,平常我一天也就小半包的量兒,這下給整得,一天都要點兩包了,這煙錢你得給我報銷!”

黃猛白了他一眼。

羅德旺嘿嘿笑道:“得,就知道沒門兒。”

“說說羅麗娟的反應。”

“她好像真的對這件事情挺敏感的,我兩次故意拿著煙進她的辦公室,她那眼神就像是要殺人一般。我覺得猛哥,你的猜測多半是對的。”

黃猛抿了抿嘴:“這不是我的猜測,是沈大的猜測,沈大說了,羅麗娟應該是有一種心理恐慌,擔心自己的寶寶因為外界的不良刺激而影響到發育,二手煙,裝修的甲醛以及汽車的尾氣,對於這些氣體危害她有著近乎偏執的抵觸。一旦她不能夠正確對待這件事情的話,就很可能會導致她做出過激的行為。讓你到廣告公司去的目的就是去刺激一下她,看看她是不是真會有什麽動作。所以你一定得小心,千萬要保護好自己,畢竟我們目前還不知道她會用什麽樣的手段來進行報複。”

羅德旺笑了:“猛哥,你就放心吧,我能有什麽事?”

黃猛拍拍他的肩膀:“小心沒大錯,我們可不想你出什麽事。要知道,已經死了好幾個人了,說明她還是有些手段的。”

羅德旺拍著自己的胸脯:“我肯定不會有事的,你們就等著我的好消息吧。”

羅麗娟回到家裏一直悶悶不樂,邵子力把飯菜端上桌子,臉上帶著笑問道:“又是誰惹你不開心了?”

羅麗娟輕哼了一聲:“這班沒法上了,整個公司烏煙瘴氣的,哪哪都有人抽煙。最可氣的是那個新來的,居然三番五次地跑到我辦公室抽煙,我真是受夠了。”

邵子力眯起了眼睛:“他為什麽要跑到你辦公室抽煙啊?”

“我讓他幫我換桶水,換完了居然就點著煙和我聊天,還一口一個姐地叫著,看到他那個樣子我就覺得惡心。你是不知道,他還和我提羅有才,他說羅有才都能在我的辦公室抽煙他為什麽不能,你說,這家夥是不是瘋子?”

“他提羅有才了?”邵子力輕聲問道。

“嗯,怎麽了?”

“沒,沒什麽。好了,別想那麽多了,先來吃吧,一會飯菜涼了。”邵子力走到沙發邊,小心地扶起了羅麗娟。

邵子力把盛好的飯放到了羅麗娟的麵前:“娟,我知道你緊張小寶,但在公司還是要注意和同事們搞好團結,要知道我們不是生活在真空之中的,哪哪哪都有著這樣那樣的不如意,就拿你走在大街上來說吧,整個街上的車子得有多少尾氣,還有,我們平時接觸的東西上麵不都滿是細菌嗎?隻要自己小心一點就行了,用不著這麽緊張。放鬆一點,別給自己太大的壓力。”

羅麗娟的眼圈有些紅了:“我們好容易才懷上這個寶寶,我不希望他有什麽事,要不我不去上班了,我真的不喜歡那樣的環境。”

“那怎麽行,現在就請假的話公司領導也不會同意的。再說了,寶寶生下來之後那費用可是嘩啦嘩啦的,我們得努力去掙才行啊,你在公司原本工作量也不算大,收入還挺不錯的,隻要你把心態放平些就好了。”邵子力安慰道。

羅麗娟抿著嘴:“那錢的事情你不怪我吧?”

羅麗娟說的是捐給小木匠和那個小貨車司機家的四萬塊錢的事。

邵子力笑了,撫摸著羅麗娟的頭:“傻瓜,我怎麽會怪你呢,就當是為了我們的小寶積德嘛,再說了,我也聽說那兩家的家境挺可憐的,唉!”

羅麗娟又說道:“真不知道誰這樣喪心病狂,那可是活生生的人命啊!還有有才,雖然我討厭他在我辦公室裏抽煙,可是真聽到他死了的消息我這心裏真的很難過,子力,你說,到底是誰殺了他們?”

邵子力搖搖頭:“不知道,我隻知道他們的死會給我們帶來很大的麻煩。”

“啊?我們?關我們什麽事啊?”

羅麗娟很不明白邵子力這話到底是什麽意思。

邵子力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羅麗娟追問道:“你就別賣關子了,說啊,和我們有什麽關係啊?”

邵子力這才說道:“你難道就沒發現嗎?這幾個受害者似乎和我們都有著這樣那樣的聯係,小木匠裝修的房子就在我們家對麵,那個貨車司機租住的房子在我家那個院子裏,羅有才就不必說了,和你一個公司的,你想想,要不是這樣,警察又怎麽可能三番五次到我們家來,如果我猜得沒錯的話,就連警察都懷疑上我們了。”

“懷疑我們,憑什麽?我們怎麽可能殺人?我們根本就沒有殺人的理由啊!”

羅麗娟所說的理由其實就是作案的動機。

邵子力歎了口氣:“沒錯,我們什麽都沒做,就算警察懷疑我們也不能把我們怎麽樣,麗娟,這事情你可千萬別往心裏去,總之一點,那就是你一定要保持著一個好的心態,千萬別影響了肚子裏胎兒的發育。”

羅麗娟點點頭,兩人這才沒再說什麽,低頭吃飯。

汪淳一的家裏,一個年輕人來到了他的麵前,他正在喝著茶,看著書:“還是沒有柳白的消息嗎?”

年輕人搖搖頭:“沒有,他就像是人間蒸發了一般。”

汪淳一放下了手裏的書:“唉,這叫什麽事嘛!”

年輕人說道:“教授,汪總說一會過來,有些事想和您談談。”

汪淳一皺眉:“如果是公司的事情讓他自己拿主意就行了,這麽多年來我什麽時候關心過公司的事?”

“不是,應該是別的什麽事情。”

正說話間,汪滬生便已經走了進來。

汪淳一看了汪滬生一眼,然後對年輕人說道:“你下去吧。”

汪滬生坐了下來,笑著叫了一聲:“大哥。”

汪淳一“嗯”了一聲,然後給他倒了一杯茶:“找我有事?”

“大哥,你還在找柳白?”

“他是我的學生,他失蹤了我自然要把他給找到。”

“大哥,不是我說你,柳白的事情很複雜,這個你應該知道吧?”

“複雜什麽?你是說他可能殺人的事吧?可是陶敏不是已經認罪了嗎?滬生啊,大哥這輩子沒有兒女,我最得意的兩個學生就像我自己的親生兒子一樣,常青已經不在了,柳白就是我唯一的希望。別的不說,就說他在音樂上的造詣吧,我還等著他能夠傳承我的衣缽,至於你說的那些,我不管,隻要警察一天沒有抓他,他就仍舊是我最優秀的學生。”

汪滬生歎了口氣:“可是葉青竹與段長紅的關係你不會不清楚吧?就憑這一點,你覺得段長紅會放過柳白嗎?”

“段長紅算個什麽東西?我們汪家難道還會怕她不成,惹火了我直接就把她踢出大聖製藥,反了她了,她還真把自己當成一個企業家了?”

汪滬生看著自己大哥這樣子,他也不好多說什麽:“我不是這個意思,我隻是覺得黔大現在發展得挺好的,犯不著為了一個殺人犯把黔大陷入困境。”

“誰告訴你柳白是殺人犯了?警方都沒說他是殺人犯呢!段長紅真敢搞什麽小動作我饒不了她。我懷疑柳白就是讓她給抓去了,別讓我查到什麽,不然我讓她好看。”

汪滬生很是無語,不過想想大哥這一輩子還真就把畢生的心血都灌注在兩個學生的身上他也就不好再說什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