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沉和傅洪離開的時候陶敏熱情地把他們送上車,目送著他們離開。

車子上了公路,沈沉才點上一支煙問道:“這個音樂工作室你看出什麽問題了嗎?”

傅洪開著車,搖搖頭:“沒有,感覺一切都很正常,不得不說陶敏確實是個有本事的人,工作室被她打理得井井有條,我估計就算是謝常青活著的時候都不一定有她這樣的能耐。”

沈沉笑了:“謝常青雖然會鑽營,但嚴格意義上來說他還不是一個真正的生意人,陶敏就不一樣,你知道嗎?她早在做音樂公司經紀人之前就曾自己做過生意,最初她是賣音像製品的,那個時候網絡還不像現在這樣發達她就倒騰一些光碟什麽的。”

“她才多大?用光碟那會她就已經開始倒騰了?”

“那時候她還在上大學呢,她的第一桶金就是大學的時候賺到的,怎麽,黃猛沒把她的資料給你嗎?”

傅洪的臉一紅:“資料倒是給了,我沒時間看就讓他說了個大概,隻是他並沒有提到陶敏以前的這些事情。”

沈沉看了他一眼:“你啊,現在也開始學會官僚了,這些信息你一定得自己掌握的。還是說說這個音樂工作室吧,你真就沒發現有什麽問題嗎?”

傅洪還真就沒發現什麽問題。

沈沉說道:“我仔細數了一下,音樂工作室的員工還蠻不少的,但真正屬於柳白那個創作部門的人並不多。還記得剛才我問陶敏的時候她是怎麽回答的嗎?”

“你問她現在工作室有多少員工,她回答說差不多四十幾個吧,你又問她一個音樂工作室需要這麽多的人嗎?她說這是謝常青以前招的人,她正準備精簡一些,但這些人似乎都有著這樣那樣的關係,動哪個都像不太好。”

沈沉點點頭:“她雖然沒有明說,但言下之意這些人似乎都與汪淳一有些關係,她是在抱怨汪淳一安插這些人到音樂工作室來,但真正懂得音樂的,或者懂得公司經營的人並不多。她還提到了,工作室還有一個部門叫市場信息部,可是這個部門的人她根本就調動不了,而部門的負責人竟然是葉青竹。”

“我也覺得奇怪,葉青竹是股東這一點我能夠接受,可是居然還插手工作室的事情,而且還成立了這樣一個部門,這就有些令人費解了。”

沈沉接著說道:“關鍵是這個部門柳白和謝常青一直都默許了它的存在,這個部門好像有七、八個人吧,包括葉青竹,他們從來都不在工作室裏出現,自然也不可能真正為工作室收集什麽市場信息,剛才陶敏還在說,想讓柳白去找下汪淳一,她想把這個部門給裁撤掉。”

傅洪笑了:“恐怕柳白不會去的,這擺明了是他的小師母搞來吃空餉的,不過話又說回來了,葉青竹之前真的那麽缺錢嗎?”

沈沉沒有再說什麽,反正這件事情在他看來很不正常。

送走了沈沉和傅洪,陶敏收拾自己的東西也回家了。

一進屋她就問柳白:“老柳,你那個表妹到底是怎麽回事,她怎麽能夠做出那樣的事情來呢?”

柳白看著她:“怎麽,警察去找過你了?”

“嗯,不過他們好像是衝著工作室去的。”

柳白有些不解:“工作室怎麽了?沒出什麽事吧?”

“沒有,隻是我覺得那個沈沉好像對我們的工作室很感興趣,今天他和傅洪兩個人來的,讓我陪著他們把工作室給逛了個遍。哦,對了,老柳,那個市場信息部到底是個什麽部門啊,我讓人通知那個部門的人到工作室來開會,可那些人竟然一個都沒來。”

柳白聽她問起市場信息部,神情有些尷尬。

陶敏拿著茶杯坐到了他的身旁:“該不會是你小師母用來吃空餉的吧?”

“你可以這麽理解,但這個部門是老師讓成立的,他說他找了幾個人幫他搞市場調研,他想弄一個什麽研究報告。為了讓這些人做事方便一些,就和我商量了一下,把這幾個人暫時安置在工作室,所以才弄了這樣一個部門,讓小師母掛了部門負責人的名。嚴格意義上說,這個部門和他們這些人不屬於我們工作室。”

“可我看工作室的賬上明明他們每個月都從工作室領取了薪資的,也就是說他們拿著工作室的錢,卻是在為你們老師一個人做事,對吧?”陶敏有些不滿地問道。

柳白嗬嗬一笑:“那又有什麽呢,反正他們沒幾個人,而且工資也不算高,工作室應該還能夠應付的吧?”

“現在是可以應付,可是你想過沒有,這種事情一旦開了先例,以後就會很難做,不是我說,你們老師也是搞成習慣了,做事的時候想到你們了,你們呢,不但一分錢都拿不到他的,還得幫他把事情做到最好。我知道你性子淡,而且自己的老師你也不好說,可我就不明白了,謝常青為什麽能夠容忍。”

在陶敏看來謝常青是一個重利的人,哪怕就是汪淳一也好,他也不會讓自己吃這樣的虧,他若是知道這種事情也一樣會和汪淳一鬧的。可偏偏柳白說謝常青早就知道的,可是他卻是沒有反對,甚至默許了這個部門的存在。

柳白聳了聳肩膀:“我真不清楚謝常青是怎麽想的,不過我覺得應該是葉青竹找他說過這事兒,還有,他和葉青竹之間的關係好像也不簡單,就我所知他們是經常私底下見麵的。但這話我還不好說,畢竟葉青竹是我們的小師母,有什麽事情她找謝常青解決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很多時候在我們看來葉青竹就是代表了我們的老師。”

柳白的話說得沒有一點毛病,陶敏也知道他說的是實情,她隻不過是心裏不舒坦,想要發發牢騷罷了。

“我不管,你去找你的老師溝通一下,工作室現在的經濟狀況已經無法再支撐這樣一個部門了,下一步我會對這個部門進行裁撤,這些人從哪來的就回哪去吧,反正下個月起我不會再給他們發工資。”

柳白聽了之後臉上露出為難的意思。

“你這是什麽表情?”陶敏察覺了問道。

柳白輕咳一聲:“是這樣的,在老師家喝酒的時候老師也提到了這件事情,他說這事情是他欠考慮了,他說從這個月起這些人的工資由他自己支付,不過名字還得掛在我們音樂工作室,我當時就拍了胸脯說這不是什麽大事,不就是幾個人的工資嗎,要不了多少錢。”

陶敏瞪大了眼睛,像在看一個敗家子一樣:“要不了多少錢?看來你應該根本不知道這個部門多能花錢吧?他們一共是八個人,就算現在葉青竹不在了也還有七個,工資最低的一個月五千,最高的一萬五,另外,他們每個月還有一筆什麽調研費,這筆錢一個月就近十萬,也就是說一個月這個部門就要開銷二十萬左右,比整個工作室其他的所有開銷還要多出兩萬塊!”

柳白愣住了,他還真不知道這些。

對於工作室的事情之前一直都是謝常青在負責,他沒想到自己拍這胸脯每個月就得多支出這麽多。

“這麽多啊?”柳白一下子也不知道如何是好。

陶敏說道:“不行,不管怎麽樣你必須得找你老師,把這個包袱給扔掉,否則的話這個部門會把整個音樂工作室給拖垮。你呀,我都不知道說你什麽好,喝了點酒就什麽都敢說。”

柳白也意識到自己確實草率了,如果早一點了解一下這些情況的話,也不至於弄成這樣。自己已經拍過胸脯了,現在讓他再去出爾反爾的話他還真做不出來。

陶敏見他這副德性,歎息道:“你這個人哪都好,就是在對一些人和事的時候太粗線條。”

最後陶敏也沒有再說這事兒,既然柳白好麵子,那麽這個部門的事情就隻能先往後放一放,等時機成熟了再說。

他們又聊到了柳白表妹的問題上。

黃猛推開了沈沉辦公室的門:“頭,傅隊說你找我?”

沈沉讓他坐下,然後扔給他一支煙:“這有幾個人,你查一查他們都在做些什麽!”

黃猛點上煙,然後打開手機,看沈沉發給他的那些人的名字:“有具體一點的東西嗎?就幾個名字可不是那麽查的。”

沈沉搖搖頭:“沒有,就隻有名字,不過有一點,他們好像和汪淳一都有著一定的關係,你可以從這一點去查。”

黃猛說道:“行,我這就去查,有什麽消息我會第一時間向你匯報。”

黃猛沒坐兩分鍾就走了,他知道現在這個案子已經進入了關鍵時期,甚至有可能還會牽出一個大案來,這段時間他都給自己不停打氣,讓自己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爭取早日破案。

黃猛離開之後沈沉就接到了譚科的電話,讓自己馬上去他的辦公室一下。

沈沉到了他的辦公室,看到黃新發也在。

黃新發正衝著沈沉微笑,沈沉自然也賠了個笑臉。

黃新發看來恢複得不錯,臉色也比之前紅潤了許多。

“黃處,你怎麽有時間來了,不在家裏再好好休息一下?”

黃新發擺了擺擺手:“哪有那心情啊,這不,之前和老譚通了個電話,你爸那件事情我也了解了個大概,我也很想知道,到底那個出賣你父親的人是誰。”

沈沉不說話,埋頭抽著煙。

不過他的心裏很清楚,黃新發今天突然露麵應該不隻是向自己這這麽兩句不鹹不淡的話語。

“還是那件事情,我想讓你幫著讓廖遠承把那本日記本交給我們。”黃新發開口說道。

沈沉眯著眼睛:“你丟的那本日記本已經找到了?”

他這麽一問,黃新發的老臉微微一紅:“我們正在努力地找,不過正是因為擔心他手上那一本日記再有什麽事情所以我才會有這樣的想法。”

沈沉說道:“對不起,這件事情我還真就幫不了你,一直到現在廖遠承都沒有把日記本拿出來,一來他也是怕給弄掉了,二來他說了,還不是時候。當然,如果你們自己去找他,說不定你們能夠說服他也不一定。”

沈沉說完看向了譚科:“譚局,這些天手裏的案子很多,如果沒有其他的事情我就先走了。”

說罷也不等譚科做出反應他就離開了。

譚科和黃新發對視了一眼,譚科笑了:“怎麽樣,老黃,我說你肯定會碰釘子吧?而且我覺得你的擔心雖然有必要,但是那本日記真交給我們你覺得就安全了嗎?我覺得如果真有內鬼的話,東西就算是放在局子裏也一樣的不安全。”

黃新發歎了口氣:“你說的也是,不過你是理解不了我的心情的,掉了日記本,我每天都在自責啊,在這一點上我確實不如廖遠承,不過我還是有些懷疑,廖遠承不過是老沈的一個線人,老沈為什麽要那麽信任他,把另一本日記交給他。而他從頭到尾都沒有把日記拿出來過,按說他是應該把日記交給沈沉的,他卻沒有,你說,他手裏的那本日記到底還在不在?該不會他的手上早就沒有日記了吧?”

譚科皺眉,他也在想著黃新發說的這種可能,難道真像黃新發說的這樣嗎?

沈沉回到自己的辦公室,他的心裏還是多少有些生氣的,都什麽時候了黃新發還在惦記著廖遠承的那本日記,他甚至懷疑黃新發到底是出於什麽樣的動機。

不過他並沒有在這個問題上糾結,腦子裏仍舊在想著柳白他們音樂工作室裏那個吃空餉的市場信息部到底是一個什麽名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