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沉回到局裏,黃猛就來到了他的辦公室。
“頭,已經問出來了,柳白這表妹就是想要從柳白和陶敏那兒訛點錢,你猜她怎麽說的,她說憑什麽柳白和陶敏就能夠過那樣的好日子,柳白發達了就把他們這些親人給忘記了,她還說小時候柳白一家沒少得到她家的幫助。”
沈沉苦笑著搖了搖頭:“這個世上什麽樣的人都有,就算是親戚總不能柳白找每一分錢都要分給她一份吧?”
黃猛說道:“她還真是這樣想的呢,她說以前她家沒少給柳白家幫助,就連柳白讀這個大學她家裏還借給柳白家二百塊錢呢。我就問她,那二百塊錢柳白家有沒有還,她說還倒是還了,可是根本就不是錢的事情啊,柳白現在發達了就應該帶著她,讓她也發達起來。她來找柳白,柳白卻把她打發去別人的公司裏當文員,她可是早就打聽清楚了,柳白有一家工作室,雖然是和別人合夥的,但柳白好歹也是個老板吧?她也喜歡音樂,還經常去卡拉OK裏K歌呢!唉,頭,你是不知道,和這樣的一個人說話都拉低我的智商。”
沈沉卻沒有笑,雖然黃猛把這個範紅琳說得很是不堪,但沈沉的神情卻更加的凝重了。
“猛子,你想過沒有,以她這樣的智商能做出這種事情來嗎?辦兩個號碼,然後又是聲音模擬又是變聲通話的,而且她在電話裏說的話並不像你說的這樣沒腦子。”
沈沉的話讓黃猛的心裏也是一驚,他還真沒有想到這一點。
沈沉問道:“她在什麽地方?”
黃猛說人還在審訊室裏。
他帶著沈沉來到了審訊室。
範紅琳大概三十歲左右,看著人長得倒也還過得去,穿著打扮也很時髦,隻是她身上總是帶著一種讓人說不出的感覺。
“你就是柳白的表妹?”
“是啊,你是誰?”
沈沉穿的是便衣,她自然不知道沈沉是誰。
“這是我們市局刑警大隊的沈隊長,問你話你老實回答,我提醒你一句,你隻用回答就行了,還輪不到你來提問。”黃猛沉著臉說。
沈沉看著這個女人問道:“是你在陶敏的手機上留下這兩個電話號碼的吧?”
女人點點頭:“是啊,我是故意的,我就是想嚇嚇他們,讓他們出點血。”
沈沉笑了:“是嗎?你為什麽會認為你他們就一定會被你嚇到,又一定會給你錢呢?”
“因為他們殺人了啊,你想想,他們要想不讓這件事情被人知道他們肯定會答應給我錢封我的口啊!”
這個女人很天真,根本就不像一個三十歲的女人。
沈沉又問道:“你又怎麽知道他們殺了人的?”
“我聽別人說的。”
“聽誰說的?”
沈沉問得很急,似乎他並不想給女人思考的餘地。
果然,他這麽一問,女人愣了一下,下意識就回答道:“我的一個朋友。”
“你那個朋友是誰?”沈沉一臉的嚴肅,女人咬了咬自己的嘴唇:“我答應過他不說的。”
沈沉冷哼一聲:“你可以不說,但到時候你就算想說恐怕也沒有機會了,黃猛,給他科普一下法律常識,包庇犯罪分子,協助犯罪分子實施犯罪的會受到什麽樣的刑罰。”
女人一下子愣住了:“我可沒有包庇犯罪分子,我沒有犯法,你不用這樣嚇唬我!”
沈沉站了起來,走到女人的麵前,點上一支煙:“你是幾個月前到林城的,到林城沒多久就去找柳白,讓他幫你找工作,他看在親戚的麵子上就答應了你,讓你去他朋友的公司上班,那之後你就再也沒有聯係過他,你又怎麽可能知道他身邊發生的這些事情,而且還知道得那麽清楚。還有一點是我好奇的,你又是怎麽能夠在陶敏的手機上動手腳,把這兩個電話號碼存進去的呢?之前我想很有可能是你去找柳白的時候幹的,但陶敏說她清楚地記得在謝常青和梁嵐死後她就刪掉了他們的號碼,可你的兩個電話打過去居然不是陌生號碼,而是顯示了謝常青和梁嵐的名字,那隻能說明你是在不久之前才在陶敏手機上做手腳的,可是你到底是怎麽做到的?還有,那就是這兩張卡你是到林城沒有多久就辦的,難道當時你就已經知道謝常青和梁嵐會出事嗎?”
沈沉一連串的問題讓範紅琳有些不知所措。
誠如沈沉說的一樣,這些問題她一個都回答不上來。
黃猛在一旁暗暗心驚,自己還是馬虎了,當然,他當時接到沈沉的電話隻是讓他查這兩個電話號碼,說是有人用這兩個號碼冒充死去的謝、梁二人給陶敏打了電話,雖然他知道的信息不多,但這兩張卡辦的時間他卻是知道的,也是他告訴沈沉的,自己就沒想過要問範紅琳為什麽幾個月前就辦了這兩張卡,而且這兩張卡從來都沒有過使用的記錄,還按月交著話費。
以範紅琳的情況而言,她是絕對不會每個月還要花一百多塊錢養著兩張沒用的電話卡的。
黃猛已經察覺出這個範紅琳好像就隻是一枚棋子,又或者說她就是一個牽線木偶,在她的身後還站著某個人。
沈沉的目光讓範紅琳覺得很難受,但她又不敢說實話。
黃猛咳了一聲:“範紅琳,現在你知道自己的問題有多嚴重了吧?我們現在甚至可以懷疑你和謝常青和梁嵐的死有關係。”
範紅琳一下子就不淡定了,她開口道:“我說,我都說,是梁嵐讓我這麽做的。”
在聽到範紅琳說她願意交代的時候黃猛的心裏還是一喜,但當聽她說是梁嵐讓她這麽做的時候他又蔫了:“範紅琳,你可別給我們耍花招,梁嵐都已經死了,你說是她讓你這麽做的你有什麽證據?”
沈沉沒有說話,點了支煙看著範紅琳。
範紅琳確實是沒經曆過這樣的場麵,她那樣子似乎差點就要哭了,她是想從柳白和陶敏那兒弄點錢,但真要把自己給弄進監獄去她也就太不值了。
她說道:“當時就是梁嵐打電話給我讓我到林城來的,雖然這些年我們家和柳白家幾乎沒走動,但是對於他的情況我們還是很關注的。就連我爸媽都說沒想到柳白會這麽有出息,早知道當初就不逼著他家還那二百塊錢了。”
黃猛有些聽不下去她說的這些家長裏短,可沈沉聽得很認真。
“當時我接到梁嵐電話的時候我都覺得有些不可思議,我知道梁嵐是柳白的妻子,我的表嫂,我還不知道她已經和柳白離婚了,更沒有想到柳白又找了一個。梁嵐打電話給我,問我想不想發財,發財誰不想呢,我當然就說想了,我都要想瘋了。”
黃猛終於有些不耐煩了:“說重點!”
範紅琳白了黃猛一眼:“你們讓我說我就說,但我哪知道什麽是重點啊?”
黃猛被她一句話給說得啞口無言,沈沉忍住笑,對範紅琳說道:“那兩張電話卡也是她讓你辦的?”
“那倒不是,她隻是讓我去找柳白,說是讓他給我介紹工作,然後讓我把東西放到柳白的家裏去。”
“東西?什麽東西?”
“我也不知道,像是幾粒紐扣,她讓告訴我怎麽放,都放在什麽位置。”
紐扣?黃猛看了沈沉一眼,沈沉的眼睛微眯著,突然,他睜開了眼睛:“不是紐扣,是竊聽器。”
黃猛看向範紅琳:“到底是不是竊聽器?”
範紅琳搖頭:“我真不知道,我又沒見過竊聽器。”
“你傻的啊,就算沒見過在電影電視裏應該少沒見到吧?”
範紅琳也急了:“你才傻的呢,姑奶奶根本就不喜歡看什麽電影電視,我就喜歡泡泡吧,混混夜店什麽的,不行嗎?”
沈沉終於明白了,他第一眼看到這個女人就覺得這個女人給人一種說不出的感覺,那就是雖然衣著光鮮,但卻根本就沒有成熟女人的氣質,或者說,連素質都很差。
女人說的或許是實話,她自己根本就沒有意識到那玩意是竊聽器。
梁嵐居然在柳白的家裏安裝竊聽器?她為什麽要這麽做,僅僅是為了偷窺別人的隱私嗎?肯定不是這樣的,這其中又有什麽樣的隱情呢?
梁嵐死了,這個秘密還有沒有別人知道?
黃猛說道:“那天你去讓柳白介紹工作就是為了幫她放那些東西?”
“是的,我才不稀罕這份工作呢!”範紅琳一臉的不屑。
“現在你還在那個公司上班嗎?”沈沉問道。
範紅琳的臉微微一紅:“在的,反正也不用做什麽事情,一個月還有三、五千的收入,為什麽不做呢?”
“梁嵐給了你什麽好處?”沈沉的問題一個接一個,範紅琳顯然都有些不耐煩了,她回答道:“給了我一萬塊,說是見我一個人在林城呆著不容易,讓我先拿著花,她還說有什麽困難就去找她,誰知道她居然就死了,肯定是柳白幹的。是不是我放的東西被他們發現了,他們記恨梁嵐,所以就殺了她。”
黃猛說道:“喲,都知道推理了,厲害啊。就算是你放的東西讓柳白他們發現了,柳白他們又怎麽知道是她讓你放的,就算柳白他們要想是誰放的也會先考慮你啊,他們有對你怎麽樣嗎?還有,那個讓你辦這兩張卡的人到底是誰?”
範紅琳皺眉:“非得說嗎?”
“必須得說。”
“好吧,那我說,是謝常青。”
沈沉和黃猛又讓她給震住了,讓她來林城的人是梁嵐,讓她辦卡的人是謝常青,這事情還真是有點意思。
“你認識謝常青?”
“不認識,是他給我打電話讓我這麽做的。”
“他怎麽會給你打電話?”
“他說是梁嵐告訴他我的電話號碼的,他讓我把那兩張卡辦好了之後放進了大昌隆的儲物櫃裏,然後給他發信息,隔一天我再去同一個儲物櫃裏拿錢。”
沈沉相信這肯定不是謝常青,謝常青根本就沒有這樣的行事風格。
而且這裏麵透著濃濃的陰謀的氣息。
隻是眼前這個女人根本就什麽都不知道,純粹是一個為了幾個錢就什麽都願意去幹的主。柳白說她混了個大學文憑,天知道她是怎麽混的,這樣的智商居然還能大學畢業!
黃猛說道:“那個謝常青的電話你還記得吧?”
女人點了點頭,報出了一個電話號碼,還真是謝常青的。
黃猛看向沈沉:“頭,這事情還真是詭異了!”
“先這樣吧,我們出去說。”
沈沉站了起來,黃猛跟在他的身後。
範紅琳見二人要走,叫道:“你們走了我怎麽辦?你們該不會一直扣著我吧?我沒做什麽壞事,你們不能這樣對我。”
黃猛扭過頭去:“你有沒有做壞事你說了不算,等我們查清楚了自然會對你進行處理。”範紅琳這回是真的怕了,一個警察把她給帶了出去。
“頭,這個女人怎麽辦?”
“她就是一枚棋子,應該是被人給騙了的,不過她說的話應該都是真的,梁嵐為什麽要把她從老家叫來,又為什麽要在柳白的住處安裝監控,這些都要弄清楚。還有,和她聯係的肯定不是謝常青本人,但她說的確實是謝常青的手機號,這一點要好好查查,謝常青平日用手機的習慣,能夠接觸到他手機的人都是誰,誰最有可能做這樣的事情。”
“好的,我馬上就去查,那柳白那邊?”黃猛指的是那個竊聽器的事情。
沈沉想了想說道:“這事情我稍後和老傅一起去處理,隻是不知道到底是誰讓梁嵐這麽做的,我懷疑梁嵐的事恐怕背後還有不為人知的故事。”
“我也覺得,梁嵐應該不是一個那麽有心機的人,不然她就不會走到今天這個地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