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望壟村的那個農家樂已經是淩晨四點多鍾,沈沉把汪璐送回了家,讓她早上就在家裏好好休息,他自己則是開著車去了局裏。

傅洪沒想到沈沉會在這個點上回到局裏,他好奇地問道:“怎麽現在跑來了?”

沈沉打了個哈欠,把和汪璐去夜釣的事情說了一遍,傅洪瞪大了眼睛:“你是懷疑那老頭見過凶手?”

沈沉說道:“我不敢肯定,但直覺告訴我凶手應該就是從魚塘那邊把屍體送到那小山坡上去掩埋的,我觀察過兩邊的地形,從東邊也就是垃圾填埋場那邊走的話,那山道不好走,特別是上山的路更是有很多亂石,凶手要把屍體弄上去要麽是他背著上去,要麽就是找地方固定繩索把屍體給拉上去。從凶手作案的手段來看,他大多都是從身後偷襲,而且驗屍報告上看,凶手的身高應該是在一米七左右,甚至不到一米七,但你看下三個死者的身高明顯都比凶手要高,體型也比凶手魁梧,背上去的可能性不大。”

傅洪點點頭。

“如果是固定繩索或者是借助其他什麽工具的話是有可能把屍體給弄上去,但我覺得這種可能性也不大。”

“為什麽?”

“雖然那場泥石流把現場給破壞了,可是你忘記了嗎?一九年望壟村後麵的那片山上曾經發生過一場山火,山火燒的便是藏屍的那片區域。那些植被還是後來才種上的,而且我想這也是凶手為什麽會選擇在這個地方藏屍的原因之一。”

聽沈沉這麽一說傅洪就有著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的感覺。

沈沉白了他一眼:“你呀,就是做事不喜歡多動動腦子。”

傅洪嘿嘿一笑:“不然我怎麽才是個中隊長?我入行可是比你要早得多。”

聽他說這個沈沉也被噎著了,沈沉隻得繼續說道:“正是因為那些植被都是後來補種的,所以就算是當地的村民也不怎麽會到那兒去,你說,村民上山一般是為了什麽?”

“打理一下自己的土地,又或者砍點柴,采點藥什麽的。”

沈沉說道:“那山上是沒有耕地的,一九年前那個小山坡種的全是紅豆杉樹,那個時候村民上山就是砍樹,這些年紅豆杉的藥用價值漸漸被人們發現,望壟村很多村民都是靠著紅豆杉發的家。隻是不曾想那片林子居然被一場山火給毀了。一直到現在,那場大火是怎麽燒起來的都沒查出原因來。”

傅洪這下算是聽明白了:“雖然後來補種了樹,可是也就兩三年的時間,那些樹都還沒成型,根本不可能承受得住要拉起一具屍體的力量,對吧?”

沈沉笑了:“沒錯,所以我說借助這種外力的可能性也幾乎為零,可偏偏凶手還是選擇這麽一個地方,那說明他應該另有途徑。之前因為現場被泥石流給毀了我也就沒有想到這一層,還是後來我再次來到望壟村的時候聽那些村民說起那場大火的,當時我就想到了凶手很可能是從西邊魚塘過去的。我就存了心思,想到魚塘那去看看。”

“所以你就大晚上的去了?”

沈沉聳聳肩膀:“前天下午就準備和汪璐過去的,可是洛金城的死把計劃給打亂了,不過這也是好事,如果白天去的話我還真不會想到看守魚塘的人會是這麽一個老頭。”

“你該不會是和汪璐一塊去的吧?”傅洪的關注點一下子就落在了汪璐的身上,沈沉白了他一眼:“能關注重點嗎?”

傅洪笑出聲來:“我關注的就是重點啊,之前你和汪璐之間好像很合不來,怎麽現在就走到一起去了呢?”

“什麽叫走到一起去了?我們是為了查案好不?行了,讓你查杜仲平的事兒查得怎麽樣了,名單呢?”沈沉還真怕傅洪再拿他和汪璐說事兒,他和汪璐之間原本就沒有什麽,可是怎麽經傅洪的嘴裏出來就變了味了呢?

傅洪這才正色起來,從桌子上拿起一張紙遞給沈沉,上麵有五、六個人的名字,名字的下麵詳細地記錄了這些人是什麽時候在什麽地方與杜仲平發生的爭執,傅洪說他已經和天眼那邊聯係了,看看能不能找到杜仲平與他們發生爭執的監控,他覺得如果凶手真會按著這份名單實施謀殺的話,那麽杜仲平與這些人發生爭執的時候凶手很可能在場,當然,也有可能如沈沉說的那樣,凶手是個厲害的黑客,他通過入侵監控係統監視著杜仲平。

“從時間上來看,凶手接下來的目標應該是他!”傅洪在紙上指了個名字。

袁永芳。

這是一個女人,是林城市一醫的醫生,曾在醫院的門口與杜仲平發生過口角,她當時罵杜仲平的話很難聽,事情的起因則是杜仲平走路的時候不小心撞到了她。

沈沉眯起了眼睛,沒有說話,不過很快他又看了一眼那頁紙。

“這個叫馬莉的女人為什麽會沒事?”

傅洪苦笑:“我哪知道?按說馬莉與杜仲平起爭執還在廖哲之前,而且她還對杜仲平對了手,別看杜仲平這人的脾氣不怎麽樣,可有一點好,不打女人,雖然馬莉當時扇了他一耳光他很惱火,卻還是忍住了,沒和馬莉一般見識。這個馬莉根本就是個潑婦,那張嘴能夠懟死任何人。說是潑婦都是小瞧她了,根本就是潑婦中的戰鬥機。”

沈沉沒有再說什麽,看著那份名單發呆。

大約過了兩分鍾他才說道:“凶手的下一個目標應該是他!”

他跳過了袁永芳的名字,指到了下一個男人,男人叫樊自力,是環衛處的一個小幹部,前不久因為杜仲平遲到便要扣杜仲平的工資,杜仲平對錢看得很重,聽到要扣錢先是和他說了不少的好話,可是他卻是不買賬,還說別人怕杜仲平他卻不怕,後來杜仲平沒忍住,給了他一拳,這事兒鬧到了環衛處的領導那兒,最後給了杜仲平一個口頭警告,錢卻是不扣了。

事後領導還把樊自力叫去說了一頓,領導說杜仲平這樣的人他都不願意招惹,讓樊自力也別去惹他,再說了,杜仲平就那麽點工資,真要扣還不把人家給逼急了?

樊自力有些不忿,合著自己就這麽幹挨揍了?他把這事兒又向環保局反應,局裏的領導也說他做事情不能太呆板,特別是對杜仲平這樣的一線工人更要給予春天般的溫暖。打那之後樊自力也沒了脾氣,這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至於說杜仲平的口頭警告根本就是糊弄鬼,頂個屁用啊。

“從凶手放過馬莉這一點看,凶手選擇下手的目標應該都是男人,所以這個樊自力很可能是凶手的第四個目標。”

傅洪說道:“要是你能夠確定就好了,我的人手可真的沒辦法再把這些個人全都保護起來,不行的話隻能請轄區派出所的同事幫忙了。”

沈沉歪了歪頭:“你自己看著辦吧,好了,我得躺一會去,你先撐著吧。”

沈沉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上午九點半鍾。

他走出辦公室楊鄭見到衝他一笑:“頭,醒了?給你買了豆漿油條,估計都涼了,我拿到微波爐裏給你轉轉?”沈沉卻擺擺手:“不用,我將就著吃吧。”

正吃著,肖秋水來了。

“這是我們初步排查出來的十二個人,他們都有作案的嫌疑。”

沈沉差點沒被噎著,疑惑地看了肖秋水一眼。要知道老肖可不是新人,在局裏也辦過不少的大案,可他竟然給自己了一份十二個人的名單,還說這些人都有作案嫌疑。

接過來看了起來,肖秋水在他對麵坐下,如傅洪一般很不客氣地拿起了沈沉放在桌子上的煙盒子,發現裏麵竟然是空的,肖秋水把煙盒扔進了垃圾桶裏,又站起來走到沈沉的辦公桌邊拉開了抽屜,從裏麵又取出了一包煙,拆開掏出一支點上。

沈沉沒好氣地說:“怎麽和老傅一個德性,喜歡抽舍不得自己買。”

肖秋水笑道:“我們的煙可是不好,所以有機會來到你的辦公室裏不打打土豪我都覺得對不起我自己。”沈沉的煙確實要比他們抽的好一些,四十五一盒的硬中華。

他和肖秋水、傅洪不一樣,他還沒成家呢,甚至連女朋友都沒有,家裏吃的用的有他母親邱玉珍,而且他之所以喜歡抽硬中華也是因為他的父親,他父親就喜歡抽硬中華。隻是他父親的煙癮不大,一個月也就那麽兩條煙的量,沈沉卻是一天一包煙,不過對於他的收入來說,在沒有大開銷的前提下這點煙錢還真就不算什麽。

“老肖,你還真能整,十二個嫌疑人,怎麽不再整多一點?”

肖秋水有些尷尬地笑了笑:“我也沒有辦法,你是不知道這些腦殘粉,這上麵的都是我們篩選出來的重點中的重點了,不然還要多呢。這是一個很扭曲的群體,以前沒有深入的了解我還不知道,現在我算是領教了,這些人,誰要是敢侮辱他們的偶像,他們絕對是敢拿命去拚的。另外,其中有幾個我覺得心理有問題,你猜怎麽著,他們都幻想著尹慧就是他們的情人,甚至愛人或者妻子,那個叫王向坤的,對,就他。”

肖秋水指著一個名字說:“他對尹慧的癡迷程度可是讓我長了見識,他是獨居的,可是那房子布置得真像是有老婆的一樣,他幻想著尹慧就是他老婆,成天對著一個吹了氣的娃娃老婆長,老婆短的,就把她當成了尹慧。不得不說,他還真是舍得,那**可是全進口的矽膠貨,乍一看和真人沒什麽兩樣。你說說,這還是個正常人嗎?可你要說不正常,他平日裏可是上班下班和個普通人就沒什麽兩樣,他在運管所工作,單位的同事對他的評價還挺高的,工作認真負責,待人接物也很有規矩,見到人也是客客氣氣的,私底下誰知道他會是這個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