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穎鴻死了。

死在他家的老宅子裏。

一個入室盜竊的小偷在被他發現之後將他給殺了。

報警的人是李文靜,她當時正和宋穎鴻在一起。

她也受了傷,如果不是外麵偶然有路人經過她估計也和宋穎鴻作伴去了。

不過她傷得不是太重,就是手臂上挨了一刀,幸好不是太深,但是對於她這樣一個愛美的女人來說精神上受到了不小的打擊。

“能說說,具體是怎麽一回事嗎?”黃猛陰沉著臉,對於這個李文靜他還真沒有好臉色。

傅洪的心裏暗暗歎息,自己已經和黃猛說過,別把情緒帶到工作上來,他也答應了的,可是……

不過想想傅洪也能夠理解,這個李文靜身上肯定有著黃猛前女友的影子,而李文靜和宋穎鴻到這個老宅子來應該也不是什麽幹什麽好事。在這樣一種代入感的前提下,黃猛能有好氣才怪。

不過此刻的李文靜驚魂未定,哪裏還有心情和黃猛抬杠。

她回答道:“他打電話把我約來的,說是想和我談談投資出專輯的事情。雖然我隻是一個酒吧駐唱,但之前我的老師說我的實力並不比一些二線的歌手差,差的隻是宣傳與包裝,老師還活著的時候就在替我找投資人,他說隻要有投資人,再通過他的關係找一家音樂公司,出一張專輯,有老師的支持,有投資人的宣傳與包裝我一定能夠一炮而紅。”

黃猛點點頭,這一點他還是相信的,以謝常青在音樂界的影響力,隻要真有人願意出錢的話,想要捧紅李文靜那並不是什麽難事。

“為什麽要約在這個地方,而且是在這個時間點?”黃猛還是追問道。

“他是投資人,自然他說了算,而且,而且他為什麽這個時候約在這種地方其實你的心裏應該明白,我也明白。”

“知道他想做什麽你還來?”黃猛一副怒其不爭的樣子,李文靜咬著嘴唇:“是,我知道,但我還是得來,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理想,自己的追求,有些路,一旦踏上去之後便再不可能回頭的。為了這份事業,我付出了多少你們不會懂的。”

傅洪輕咳一聲:“扯遠了,你詳細地說一下案發的經過吧。”

“是這樣的,我來了之後就和他談起了投資的事情,不過他卻說一邊喝酒一邊慢慢談。其實我也知道他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但是沒有辦法,求人就得有一個求人的樣兒,我隻能他說什麽是什麽。我到的時候已經是九點四十多分,差不多九點五十。大概在十點半左右,我聽到樓上有動靜,他卻說是我疑神疑鬼,但沒過幾秒,果然樓上又傳來了輕微的響動,這個時候他也聽到了。”

傅洪打斷了她的話:“是你先聽到的嗎?”

“是的,我是學音樂的,聽力也要比常人要好一些,對聲音很敏感。”

傅洪覺得她說的也有一定的道理。

他示意李文靜繼續往下說。

“他當時也有些慌了,不過當著我的麵,他一個男人總不能表現出太害怕,他就扯著嗓子衝著樓梯口叫了一聲,他說,誰,趕緊出來。”

傅洪皺起了眉頭,正在記錄的黃猛也看了李文靜一眼,心裏想著這個宋穎鴻也夠虎的,家裏真要是進了賊你這麽一喊不是讓賊警覺,要麽逃走,要麽拚個魚死網破?

“他這麽一喊,樓上就沒有了動靜,我們心想是不是賊已經跑了,原本按照我的意思是我們趕緊離開,等我們上了車再打電話報警。他卻說我們連賊的影子都沒有看到,報警有用嗎?要是警察來了屋裏根本就沒有賊那不就成了報假警了嗎?而且他似乎也不太願意就這麽走。”李文靜說到這兒,臉微微一紅,有些尷尬地抿了抿自己的嘴唇。

傅洪和黃猛自然都能夠聽出她的言外之意,因為他們早就在宋穎鴻的包裏翻出了一盒套子和一粒萬艾可。

可以說人家宋穎鴻是做好了充分的準備的,讓他就這麽離開他怎麽可能答應。

隻是色字頭上一把刀,最終他還是被這把刀給殺死了。

“大概等了差不多十分鍾,對,應該有十分鍾吧,他鼓起了勇氣準備上樓去看看。”

她說到這兒的時候黃猛說道:“等一下,這十分鍾裏你們都在幹什麽?另外,你好像對於時間一起很在意,從你到他家一直到你提到的這十分鍾,你為什麽那麽在意時間?”

“首先,我是一個很守時的人,我的時間觀念一直都很強,這一點,你可以問問我身邊的人,包括我的老師,我的朋友,他們都很清楚。另外,遇到這樣的事情我自然就更加緊張了,我一緊張就會下意識地去看時間,這是我的一個習慣。至於這十分鍾裏,我們什麽都沒做,就這麽呆在樓下客廳裏,豎起耳朵聽著樓上的動靜。”

她的解釋倒也說得過去,黃猛自然就沒有再說什麽,讓她繼續。

“這個時候差不多十點四十多分吧,他要上樓,一開始我是想要攔著他的,可是我轉念一想,攔著他似乎也不是那麽回事,我們總不能就一直這樣耗下去吧?那個賊既然知道家裏有人了,怎麽著也應該逃跑才對的,這麽久沒動靜說不定他真的已經走了。”

李文靜說她並沒有跟上樓去,而是在下麵等著。

她很害怕,她甚至做好了準備,一旦樓上傳出打鬥的聲音她就馬上離開,開著車逃走,路上再打電話報警。

至於宋穎鴻的死活她管不了,她真的管不了,總不能讓自己陪著他一起死吧。

就在宋穎鴻上到樓上的時候她就聽到了宋穎鴻的一聲慘叫,接著一道人影迅速地衝下樓來,她下意識地就閃到了一邊,那是一個穿著牛仔褲,黑色連帽衛衣的男子,戴著口罩,隻能夠看到他的一雙眼睛。

那人原本已經跑過了她的身邊,但發現她之後又停了下來,轉身走向她。

她嚇了一跳,當看到那人手裏明晃晃的刀時,她整個人都呆了,甚至忘記了逃跑,直到那人的刀子向她揮來的時候她才回過神來,想要躲閃,但手臂上還是挨了一刀。

而就在這個時候,外麵好像有人經過,還聽到了那人咳嗽的聲音。

這個賊似乎猶豫了一下,向著大門那邊奔去,開門逃掉了。

正是因為這樣,李文靜才逃過一劫。

她不敢去追那個賊,她可不敢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

但她想到了樓上的宋穎鴻,她的心裏有一種不好的預感,宋穎鴻肯定出事了。

於是她跑到了樓上,打開燈,看到宋穎鴻已經倒在了血泊之中,他的手緊緊地捂住自己的腹部,還剩下一口氣,他叫李文靜救他,他抬起手,想拉李文靜,李文靜哪裏見過這樣的陣勢,尖叫一聲就衝下了樓,然後跑出了宅子,上了自己的車,發動車子就離開了。

當車子快駛入市區的時候李文靜也冷靜了下來,她打電話報警,又開車折返了宋穎鴻的老宅子,等著警察的到來。

這其間她也打了120,隻不過120到的時候宋穎鴻已經斷氣了。

“那個咳嗽的人是誰?”黃猛問道。

就是因為那聲咳嗽聲,李文靜才躲過了一劫,但是那個時候怎麽會剛好有路人經過呢?

李文靜搖搖頭,她說這種路人甲乙丙丁她怎麽會認識,而且她對這兒根本就不熟悉,周邊住的什麽人,離這房子有多久她也沒有什麽概念,這地方她也是第一次來,她還是按著宋穎鴻發的定位導航過來的。

黃猛沒有再多問什麽,傅洪倒是安慰了李文靜幾句後讓女警陪她到外麵的車裏休息去了。

喻曉琳走了出來:“腹部中刀,插入很深,導致肝破裂,脾破裂,加上流血過多死亡。”

傅洪皺眉:“凶手這是真的想要他的命啊。”

喻曉琳點點頭:“出手很果斷,一點不拖泥帶水,而且現場並沒有留下一點蛛絲馬跡,是個老手。”

技術科的人也走了過來,搖搖頭,表示並沒有什麽發現。

離開現場,傅洪給沈沉打了一個電話,把情況大致和沈沉說了一下。

沈沉聽了以後說道:“你們今天剛找宋穎鴻詢問過情況他就出事了,凶手完全就是奔著要他的命去的,還有案發地點又湊巧是一個偏僻且沒有任何監控的地方,你們覺得是巧合嗎?”

沈沉說的這一點傅洪和黃猛自然也想過,但地方可是宋穎鴻自己選的,而且他與李文靜的聊天記錄裏清楚地記錄著他告訴李文靜他先過去,讓李文靜照著這個地址來。

宋穎鴻的醉翁之意不在酒這明眼人一眼就能夠看出來的。

“看看能不能找到李文靜說的那個當時從附近經過的路人。”沈沉說。

在沈沉看來那個路人是關鍵,或許真有那麽一個路人無意中救了李文靜一命,又或許根本沒有這麽一個人,是李文靜在撒謊。

警方找宋穎鴻了解的無非就是他與李文靜之間的情況,可是他卻為此送了命,那麽李文靜就有很大的嫌疑。

沈沉掛了電話,想了想還是大半夜地趕往了局裏,有些事情在電話裏是說不清楚的。

他到局裏的時候傅洪他們也剛好回來。

“技術部門在現場沒有任何的發現,凶手處理得很幹淨。”

坐下後,黃猛給沈沉和傅洪都泡上茶,自己才坐下來,接過沈沉遞給他的煙點上。

沈沉問道:“你們在詢問宋穎鴻的時候有沒有什麽特殊的發現?”

黃猛回答說沒有,宋穎鴻根本就什麽都不知道,他對李文靜的心思很簡單,就是想在李文靜的身上占便宜。當然,他有錢,李文靜想要出名就離不開金主的支持,他就是那個金主,隻是李文靜一直都沒有讓他得逞。

至於說李文靜的那些朋友他根本就不怎麽熟悉。

“不管怎麽說,我覺得宋穎鴻的死並不是入室盜竊被發現而殺人滅口那麽簡單。首先,如果真是小偷入室盜竊被發現為了脫身他頂多會持刀威脅當事人讓他逃走,根本犯不著要當事人的命。盜竊被抓哪怕判得重些也就是幾年,殺人可是重罪。其次,一個小偷怎麽可能有這樣的心理素質?殺人說起來容易,但做起來卻難,包括在戰場上很多士兵第一次麵對敵人都不一定有勇氣殺人,畢竟那是一條鮮活的生命,很不容易跨過心裏的那道坎的。第三,為什麽那麽長時間那小偷都沒有任何的動靜,偏偏在李文靜去了之後他鬧出了動靜?假如他真是一個老手,能夠把事情做得那麽幹淨利落,又怎麽可能犯這麽低級的錯誤呢?”

沈沉的三個疑問讓傅洪和黃猛都陷入了沉思。

黃猛說道:“李文靜很有問題。”

傅洪看了黃猛一眼:“你能不能別把自己的情緒帶到工作上來,你這樣很容易影響自己正確的判斷。”

黃猛搖搖頭:“我沒有情緒,傅隊,這一次我真的很冷靜,也很客觀。”

沈沉看著黃猛微微一笑:“你說說看,她怎麽有問題了?”

黃猛回答:“我們去找宋穎鴻了解情況其根源是因為李文靜,我們去原本就隻是了解了一下那晚他去接李文靜的過程,其實他也無法提供什麽線索給我們。可是就在我們和他接觸過之後他就死了,而他的死,李文靜竟然在場。”

傅洪輕咳一聲:“李文靜自己也傷了,要不是有路人驚了凶手,說不定她可能也會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