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沉摁了下門鈴。

張嬸聽見後就準備去開門,楚彬對張嬸說:“我去吧,你忙你的去,是我的朋友。”

張嬸“哦”了一聲,自顧去忙了。楚彬以前也經常約朋友到家裏來的,她早就已經習慣了。

楚彬打開門,把沈沉和汪璐請進了客廳,楚彬親自給二人泡上茶水,然後自己才在沙發上坐下。

“你確定你真看到了那隻猴子?”這是沈沉問的第一句話。

汪璐有些不滿地看向沈沉,她覺得沈沉這樣太直接了,而且這樣的詢問會給楚彬一種不良的心理暗示,會讓楚彬感覺到尹慧的案子與猴子有關。

果然,楚彬的臉色微變:“尹慧和洛金城的死難道也和那隻猴子有關係?”

沈沉沒有否認,回答道:“沒錯,我們懷疑他們是被猴子殺的。”

猴子殺人!猴子居然也能殺人?

楚彬就更加確信自己昨晚沒有看錯了,他甚至覺得昨晚盯上自己的那隻猴子的眼神很是凶惡,簡直就像是想要自己的命一般。

汪璐實在忍不住了:“楚彬,你也別害怕,即便是尹慧與洛金城的死可能是猴子幹的,但並不意味著你昨晚見到的那隻猴子就是殺人的那隻,你看看今天的新聞,黔靈山上的猴子已經泛濫成災,時不時就會跑到兩城區騷擾居民,光是七月份就出現猴子在兩城區傷人的事件十餘次,現在各個部門都在努力想辦法解決這個問題。你們住的這個地方正好是兩城區的交匯處,說不定你看到的隻是從黔靈山下來的野猴子也不一定。”

沈沉這才附和道:“是的,這種可能性也不是沒有,所以你別自己嚇自己,你不是說嘛,你和尹慧之間並沒有什麽,凶手又怎麽會盯上你呢?”

“沈隊,你昨晚可不是這麽說的,你說我和尹慧之間到底有沒有什麽我說了不算,要看凶手是怎麽想的,萬一他瘋了,非得找我的麻煩怎麽辦?還有,如果那真的隻是隻野猴子又怎麽會在我的窗外呆了整整一個晚上呢?你們是不知道昨晚我是怎麽過來的,腦子裏總會想著那隻猴子,無論我怎麽翻來覆去都能夠感覺到它的目光始終都沒有離開過我的身上。”

汪璐看了沈沉一眼,在她看來楚彬的情況並不好,她不知道沈沉昨晚到底都和這家夥說了些什麽,搞得他整個人都有些魔怔了。

沈沉輕咳了一聲,從口袋裏掏出香煙來,自己點上一支:“帶我們到樓上去看看吧。”

不管怎麽說,既然都已經來了,總得去看看的。

楚彬這才領著二人上樓。

楚彬的臥室很大,差不多有七十多個平方,陽台的方向是一個大落地玻璃門窗,靠南的一麵是個大飄窗。

飄窗外麵哪怕是猴子也是無法落腳的,所以不用問,楚彬看到的猴子應該是在陽台這邊。

“它當時就在陽台的護欄上,喏,就是這兒。”楚彬拉開玻璃門走到陽台上指著一側的護欄說。

沈沉走過去,看了看,用手拈起了陽台上一粒不易察覺到的白色細沫,沈沉將它放到鼻尖聞了聞,然後又放到嘴邊輕輕舔了一下,楚彬和汪璐看得直皺眉頭,這家夥也不嫌髒的。

沈沉說道:“是麵包的碎屑。”

楚彬來了勁頭,他說:“我從來就不會在臥室裏吃東西,從小養成的習慣,打我小時候我爸媽就不許我把東西拿到臥室來吃,而且我也不喜歡吃麵包。”

他這麽說就是要證明這麵包屑很有可能是那隻猴子留下的。

汪璐說道:“有沒有可能是其他人到你房間來的時候吃的呢?”

楚彬搖頭:“這就更不可能了,我的屋子除了平時張嬸來打掃一下衛生,其他人是不會進的,就連我爸媽在沒有我允許的情況下都不會進我的屋,雖然我爸平時對我很嚴厲,但在這方麵他們還是很尊重我的。”

沈沉點了點頭,他也看得出來楚彬其實除了喜歡飆車之外,身上並沒有其他一些紈絝子弟的那些壞習氣。林城的這些富二代他不是沒有接觸過,折在他手上的就有好幾個,欺男霸女,涉黃、賭、毒的大有人在,至少這些在楚彬的身上並沒有,說明楚信陽的家教還是很不錯的。

沈沉伸出半截身子,看向陽台外麵,他發現陽台外側有著兩道很明顯的劃痕,從痕跡來看很像是猴子攀爬上來的時候留下的。看來楚彬看到的真是一隻猴子,而那隻猴子當時就在這護欄上坐著,盯著屋裏的楚彬,它的手裏還拿著一塊麵包。

汪璐問道:“你晚上睡覺不拉上這道窗簾的嗎?”她指的是陽台上的這道窗簾,如果楚彬當時把窗簾拉上的話也就看不到那隻猴子了。

沈沉也好奇地看向了楚彬,一般來說晚上睡覺的時候很多人都會把窗簾給拉上的,偏偏楚彬竟沒有關窗簾,這就有些不太正常。

楚彬皺了下眉頭:“我覺得沒這個必要,拉窗簾是為了保護自己的隱私,可是你們也看到了,陽台對著的是山,而且這山上別說是晚上,就是白天都很少有人出沒的。這麽些年來,我一直都是這樣,這窗簾倒是兩、三年會換一次,但幾乎都沒有用過,倒是飄窗的那邊我晚上會關上,因為它對著的是小區裏的一棟小高層洋房。”

他這麽解釋倒也說得過去。

楚彬又說道:“也是昨天心裏有些害怕,換在平時我連這道玻璃門都不關的,夏天的時候我習慣開著這門睡覺,我不喜歡吹空調,每次吹空調的時間久了就覺得鼻子很不舒服。”

沈沉說道:“平時你都是住在家裏的?”

“之前是,不過這兩年因為迷上了飆車,經常要玩到大半夜,怕回來會影響到我爸我媽,於是我在外麵租了套房子自己住。”

汪璐笑了:“堂堂黔州省大地產商的公子居然還租房子住?”

楚彬有些不好意思:“我原本是想買一套的,可是我爸不讓,他說我要是想自己住可以在公司開發的樓盤裏挑一套,但那又有什麽意義呢,自己公司的樓盤,物業也是公司的,那樣我的一舉一動還不是仍舊在我爸的眼皮子底下。我不喜歡那樣的感覺,我已經不再是小孩子了,我希望能夠有一定的自由。”

沈沉沒好氣地說:“你已經很自由了,我想你爸應該不會支持你去花二道飆車吧?”

楚彬抿了抿嘴:“我和我爸媽說好了,決定搬回來住,至於飆車嘛,我真的隻是單純喜歡那種刺激的感覺。沈隊,我向你保證,我和我的那幫兄弟都隻是愛玩車,沒做過其他的什麽壞事。”

沈沉看了他一眼:“飆車的危害有多大你不會不清楚吧?也是你們運氣好,沒有攤上大事兒,不然的話你覺得你還能夠站在這兒和我們說話嗎?”

楚彬低下了頭:“我以後再不去飆車了,我答應了我媽,回公司上班。”

沈沉沒有再說什麽,這是楚彬自己的事情,他才不會多說什麽。

汪璐說道:“你也別太緊張,這兩天安心呆在家裏,不過最好還是把門窗給關好,一旦再有什麽發現及時和我們聯係。”

楚彬點點頭,不過他的心裏還是有些不踏實:“沈隊,你說凶手應該不會真要對我下手吧,我真是冤枉的,我並沒有對尹慧做什麽。”

沈沉淡淡地說:“你自己小心一點,實在不行你就換個你覺得安全一點的房間住吧,隨時保持聯係。”

沈沉和汪璐沒有在楚家呆多久就離開了,隻留下了內心忐忑不安的楚彬。

送走了沈沉和汪璐,楚彬回到了自己的臥室,猶豫了一下,關好了玻璃門,又拉上了窗簾。如果昨晚自己把窗簾給拉上,或許就看不到那隻猴子,不,應該說那隻猴子就看不到他了。

“你說那猴子難道真的是凶手控製來的?”汪璐疑惑地問。

沈沉搖搖頭,他也不能確定,但他不允許楚彬再出事,他給肖秋水打了個電話,讓肖秋水安排人盯著楚彬這邊,特別讓他們留意楚彬的身邊有沒有猴子出現。

雖然肖秋水有些為難,畢竟他的人手也很有限,但他知道沈沉特意這麽交代說明楚彬很可能就是下一個受害者,他不敢大意,安排了一個老刑警帶一個實力生專門負責這件事情。當然,沈沉並沒有讓楚彬知道這事兒。

而此刻傅洪帶著黃猛來到了頭橋,在頭橋水果巷的一個老房子裏他們見到了杜仲平說到的那母女倆。

女人叫蔡娟,三十九歲,在頭橋開了一個小洗衣店,頭橋是城鄉結合部,多是一些租住戶,要不就是當地城中村的農戶,在這兒開洗衣店根本就沒有多少生意。不過好在她定的價格便宜,多少還能夠湊合著營生。

蔡娟一個人拉扯著女兒蔡萍,蔡萍十五歲,在林城實驗中學讀高一。

林城實驗中學是重點中學,能夠在那兒讀書說明蔡萍的學習成績還是很不錯的。

現在正放著暑假,蔡萍每天做完功課都會在洗衣店幫母親幹活,隻是今天洗衣店並沒有開門,所以傅洪他們才找到了家裏來。

“萍萍,你到李阿姨家裏去玩一會。”蔡娟聽傅洪他們說明來意之後便把女兒給支走了。

傅洪打量著母女倆住的這地方,不到二十個平方,屋裏就隻有一張大床,一個很老舊的電視櫃上是一台二十七寸的彩色電視機,旁邊是一個三開門的衣櫃,看成色應該有些年頭,再就是一張飯桌,三把椅子,沙發都沒有一張。

床頭櫃上擺著一個相框,裏麵是一張照片,母女倆的照片,兩人都麵帶微笑,特別是蔡萍的笑容很是燦爛。相框旁是幾個藥瓶子,傅洪拿起藥瓶看了一下,居然有一瓶是抗癌藥。

蔡娟正在給兩人倒水,見傅洪查看床頭櫃上的藥瓶,淡淡地說:“那些都是我的藥,靠著這些藥我才堅持活到現在。屋裏亂,你們就在餐桌這兒坐吧。”她說著將倒好的兩杯水放在了餐桌上。

其實屋子並不亂,雖然房間很小,陳設也很簡陋,但卻收拾得井井有條,打掃得幹幹淨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