凶手難道就是這個女人?

沈沉讓羅森又回放了幾遍。

“從畫麵的角度來看,我們甚至無法準確判斷出這個女人真實的身高。”羅森苦笑。

沈沉點上支煙,肖秋水和羅森他們的發現確實很重要,但又似乎無法為偵查提供太多直接的幫助。

他看了一眼汪璐:“能不能對凶手進行初步的心理側寫?”

汪璐抿了抿嘴:“可以,但很可能不會太準確。”

“為什麽?”沈沉覺得有些奇怪,他感覺好像汪璐對於這個案子有些不自信了。

“原因很簡單,之前肖真琴殺人我可以分析出一個大概,但殺害肖真琴的凶手用的手段是模仿,模仿也是報複的手段之一,但凶手並沒有留下能夠展示他內心特性的其他的線索。所以我在做側寫的時候會受到之前肖真琴的影響,也就是說,我側寫的凶手畫像上會有肖真琴的影子。我之所以遲遲沒有去做這樣的側寫就怕會對你們的偵破工作帶來誤導。”

“那你且說說吧,不影響的,我們隻是用來作為參考。”

“那好吧,凶手與湯建偉之間有著特殊的感情,對湯建偉很熟悉,包括湯建偉身邊的人他都十分的了解。從他給肖真琴和萬菲兒打恐嚇電話就能夠證實這一點。如同肖真琴對湯建偉愛的自私一般,凶手對湯建偉的愛也十分的執著,如果說肖真琴的愛是自己得不到寧可把它給毀掉,那麽凶手的愛感覺就要無私太多。他應該早就知道萬菲兒和肖真琴的存在,也知道湯建偉與這兩個女人的關係,但湯建偉活著的時候他並沒有做出什麽出格的事情,他真正不能容忍的是她們傷害湯建偉,準確地說是殺害湯建偉。在他的心裏,肖真琴是凶手,萬菲兒是根源,所以這兩個女人都成了他要報複的對象。”

汪璐說到這兒頓了頓:“但我不能肯定的是凶手的文化層次,雖然他準確地運用了花語,但這應該是肖真琴作案手段的啟發,不過有一點,凶手的心思是很細膩的,從他作案時的小心謹慎來看,他在決定對肖真琴下手之前做過很多功課,是一個計劃性很強的人。”

羅森插話道:“湯建偉的死亡現場知情的人並不多,除了湯建偉的家人,那就是肖真琴,警方並沒有把這個案子的真實情況對外公布,凶手模仿案發現場,他又是怎麽知道湯建偉的死亡現場的具體情況的?”

沈沉看向羅森,淡淡地說:“凶手可能曾經在湯建偉死後進入過案發現場。”

肖秋水歎了口氣:“可惜,湯建偉之前住的那個地方沒有監控。”

“很多老的小區都沒裝監控,就拿護國路、永樂路的一些老舊小區來說吧,早期的開發商賣了房子就什麽都不管了,沒有物業,自然就不會有監控的。市局曾經提出是不是在這些小區裏也安裝監控,但一個小區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真要做起來那花費也是挺嚇人的,讓住戶出這個錢那就更不可能了。”

“街道辦事處呢,可以找他們協調啊!”汪璐說。

沈沉看了她一眼:“街道辦事處和社區每年的辦公經費自己用都不夠,特別是社區還得經常找地方化緣,你指望他們來出這筆錢嗎?就拿湯建偉租住的那個小區來說吧,真要在小區和各樓層裝上監控,攝像頭加上終端,怎麽著也是幾十上百萬,而林城這樣的老舊小區有多少你知道嗎?”

肖秋水插話:“怎麽說至少也得有三、五百個,當時市局在做‘天眼’係統的時候就有過這樣的想法,初步也估計了一下預算,要把這些小區都裝上監控係統的話,大概費用最少最少也要十個億,這錢根本就沒地方出,最後隻能作罷。”

汪璐吐了下舌頭,她還真不知道。

“先不說監控的事了,老肖,再一次對湯建偉的社會關係進行梳理,看看我們是不是有所遺漏,特別要關注與他接觸的較多的女性。”沈沉說。

肖秋水點點頭:“這個湯建偉也是的,沒事惹這麽多情債做什麽。”

汪璐說道:“湯建偉的性格就是這樣,做事情優柔寡斷,沒有決斷力,這說明他在情感方麵很多時候也是處於被動,被動的接受,其實他也是一個悲劇性的人物,怕他到死都沒弄明白他為什麽會死。”

肖秋水說道:“這麽說他還蠻可憐的嘍。”

“是的,可以這麽說。另外,看看有沒有辦法查出這個女人是誰,我知道難度很大,但如果這個女人真是殺害肖真琴的凶手的話,那麽她應該那晚並不是第一次出現在那個小區,還有一點,那就是她也許與肖真琴是認識的,甚至很熟悉,不然她又怎麽進屋的?從這方麵去查查,看看能不能查到些什麽。”

從局裏回到家已經是十點半鍾了。

沈沉讓汪璐開著他的車回去,明天早上直接開到局裏就行了。

一進屋,便看到邱玉珍坐在沙發上。

“回來了?”邱玉珍看了兒子一眼,然後鼻子吸了吸氣:“喝酒了?”

沈沉在沙發上坐下:“喝了一點,今晚去一同事家吃飯,她父親非得讓陪他喝點兒。”

邱玉珍聞言眼睛一亮:“你這同事是男的女的?”

“女的。”

“人長得漂亮吧?”邱玉珍又問。

沈沉苦著臉:“媽,你可別瞎想,我和她就普通同事。”

“普通同事啊!”邱玉珍的臉上閃過失望,不過她又問道:“她人怎麽樣,有男朋友了嗎?”

沈沉有些無語,每次談到這個話題他都想要逃避。

最後他隻理敷衍道:“人家漂亮,家裏條件也很好,但我現在不想考慮這事。”

邱玉珍瞪了他一眼:“你年紀也不小了,還不趕緊地結婚生個孩子,以後媽就算想幫你帶也帶不動了。再說了,媽一個人在家裏,冷冷清清的,你就不怕媽悶?”

沈沉一下子不知道該怎麽回答,便說了一句:“她爸是汪滬生。”

他沒留意到,邱玉珍的臉色也微微一變,不過很快她又說道:“汪滬生怎麽了,兩個人在一起又不是圖別的什麽,你情我願的事嘛。”她嘴上這麽說,但接著又道:“不過這樣的家庭出來的孩子不好伺候,而且也不會過日子,算了,還是媽給你留心著吧。廚房裏有湯,喝一碗了早點睡吧。”

邱玉珍一下子沒了興致,就準備回臥室。

沈沉叫住她:“馮叔給我打電話,約我們明晚一起吃飯,我答應了。”

邱玉珍點點頭:“是該一起吃個飯的,不過明天你開錢,這飯我們請。想當年你馮叔為了你爸的事情沒少出力,他之所以離開警隊也是覺得上麵對你爸的事情太過冷漠,一氣之下就去了南邊。這情咱們得記,知道嗎?”

沈沉重重地點了點頭:“那明天下班我來接你。”

“不用,我自己打個車過去就行了,到時你把地址發給我。”

陝西路的一個公寓裏,龍學軍蹺著二郎腿,一隻手裏夾著煙,另一隻手上拿著一張A4紙,紙上是很多的格子,格子裏有著一些數字。

“原來是這樣!”他一下子坐正了身體,把紙放到茶幾上,抓起筆來往那格子裏填起了數字,他在玩數獨的遊戲。

手機響了。

“喂!”龍學軍看都沒看一眼來電顯示,直接接聽電話,眼睛還在A4紙上。

“明晚一起吃個飯吧。”

電話是沈沉打來的。

“怎麽想到請我吃飯?”龍學軍有些疑惑,他把手裏的筆放下,沈沉正想說什麽他又說道:“是不是那個馮虎找你了?讓我去吃飯也是他的意思?”

沈沉感覺龍學軍就是個妖孽,他居然猜到了。

沈沉沒說話,龍學軍笑了:“看來我沒說錯,行,那明天見吧。”

“你這兩天是不是查到了什麽?”

龍學軍說道:“沒錯,所以我才盯上了他,那半張紙幣存放的儲物櫃你知道是誰的嗎?就是馮虎的。”

沈沉聽了也大吃一驚。

龍學軍又道:“不過我覺得他隻是隱瞞了什麽,直覺告訴我,他這個人應該沒有什麽問題,就是心裏藏著秘密。”

“直覺?”沈沉皺眉,他沒想到龍學軍居然相信直覺。

“對啊,直覺往往是不會騙人的,我相信自己的直覺。”

“好吧。”

“你還別不信,直覺是很奇妙的,很多時候人的第一印象,第一判斷其實才是最準確的,你想想,很多案子你最初的推斷幾乎也是最終正確的結果,可是很多人都不相信直覺,直覺出來之後他們的第一個反應就是怎麽可能,往往你覺得不可能的事情就是事實的真相。”

龍學軍的話讓沈沉還真的多少有些感觸,不過對於直覺這東西他還是不好說。

“行了,明天下午我把地址發給你,你直接過來。”

“行,我也想和那個馮虎好好嘮叨嘮叨。”

“對了,我媽也會去,說話的時候小心一點,還有,千萬別發瘋。”

龍學軍哈哈大笑:“你還真能為難我,好吧,我努力做一個正常人,別把伯母給嚇著了。”

掛了電話,龍學軍的嘴裏喃喃自語:“還真是越來越有趣了。”說完他重新拿起了A4紙,做起了他的IQ題。

沈沉長長地出了口氣,腦子裏卻在想著龍學軍說的那個儲物櫃的事情。

怎麽會是馮虎的呢?難道讓自己拿到這半張紙幣真是馮虎的意思?要真是這樣他根本沒必要繞這麽大一個彎子,直接把紙幣給自己,直接把事情對自己和盤托出不是更省事嗎?難道馮虎有問題?

徐靜就有這樣的懷疑,馮虎當年一氣之下離開了警隊,然後去了南方,再然後掙到錢回來了,徐靜的意思是那錢到底是不是馮虎在南方掙的都說不清楚,天知道那錢到底什麽來曆,會不會與自己父親的死有關係。

可是沈沉不願意去懷疑自己父親的這個老搭檔,甚至可以說是父親的摯友,在他的心目中馮虎也就是馮叔和自己的父親一樣都是個好警察,從小到大他們都是自己一直引以為傲的榜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