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原來賭場出來的時候,東子一直在想著什麽心思。幾個兄弟我對東子關心最少,跟東子玩的也少。我問東子,“你想什麽呢?”

“明哥,你要不混了啊?”東子想了想問我。

東子問我話的時候眼神有些複雜,我不知道為什麽,看著東子的眼神有點不舒服。他有四哥和封濤的精明,有五哥和老四的手段,他還有雷哥的大將之風。跟表哥一樣,他是個天生的混子。如果我不混了,他該怎麽辦。覺得挺對不起東子的,這些兄弟中,我對東子一直不好。東子對我忠心,特別忠心。為了我,他的一根手指永遠彎不下來。看著他的眼神,我有點迷茫。在我混的最後一刻,他還能像開始時一樣對我忠心嗎?

晚上一直沒睡,我們以前在紅燈街混的,後來被幾大勢力趕走。現在我們回來了,麻皮也跑了。這條紅燈街,還是我們掌管。

跟紅燈街一個雞頭關係很好,我們一直在他的小發廊聊天。現在我們在市裏的地位不低,發廊小妹總是偷看我。

雞頭叫華子,華子笑著對我說,“明哥,用不用給你安排個服務啊,人家小妹很喜歡你呢。”

“綠色的還行。”我笑著說。

總是混,身上得了嚴重的風濕。加上一直被人砍,一直受傷。一到刮風下雨天,我身上的傷口就隱隱做疼。算是揮霍青春吧,我現在隻是仗著年輕有點本錢。到我越來越大的時候,我真不知道這樣的生活還能堅持多久。

風濕病很痛苦,犯病的時候我半個肩膀都太不起來。跟封濤在一起,封濤經常給我拔火罐。想想挺有意思的,那還是我們上學的時候。

上學的時候感染了風濕,我每天都跟封濤吵著肩膀疼

。封濤看我可憐,他就壞笑著跟我說,“嗎的,讓我用祖傳的辦法給你治治。”

說是祖傳的辦法,其實那辦法每個人都會用。他跑到樓下買來一口杯白酒,有那種口杯的白酒,兩塊錢一杯,買來還送個杯子。怕浪費,老三直接一口把白酒喝幹了。拿著罐子,封濤在裏麵燒了一張紙。

不敢燒的太久,怕把我皮膚燙壞了。燒的差不多了,封濤將杯子在我肩膀處一口,我的肉都給吸進杯子。被風濕折磨,封濤給我拔了一罐挺舒服的。打那以後,一到我犯病的時候封濤就給我拔火罐。想想那段日子,雖然沒錢,但也過的很舒服。

發廊那個小妹喜歡我,但我不能喜歡她。我愛美女,但我不是種馬。肩膀隱隱作痛,我讓小妹給我做了個綠色按摩。挺舒服的,我盡情的享受著皮膚被她嬌嫩的小手按著的感覺。

小妹故意勾引我,騎在我背上亂動。我說別鬧了,小妹真的沒鬧。

時間差不多了,我給監視四大老大的兄弟打電話。馬老滑送去搶救了,其他三個老大都很老實,連夜走了。他們走了,我心裏也鬆了一口氣。老大隻能有一個,表哥回來的時候,我以為表哥會和雷哥龍爭虎鬥一番。為了表哥,雷哥毅然選擇退出。

四大家族走了,現在我也可以安心的把老大的位置交給表哥了。

想到雷哥退出,我心中又是一陣惆悵。不過退出挺好的,至少他也能過點悠閑日子。雷哥喜歡釣魚,小時候他就經常帶著三米六的魚竿帶我釣魚。一晃很久沒看見他釣魚了,現在不混了,我也能跟雷哥一起去釣魚了。

有電話響,是表哥的。看到表哥的電話,我皺起眉頭。現在已經很晚了,他給我打電話做什麽。

“張明明,你在哪呢?”表哥問我。

表哥從來不叫我弟弟,他也不叫我小名。表哥嘴上不會說暖心話,也不懂得肉麻。他一般都是叫我大名,我看到他我也叫他大名。

“按摩呢,你來不?”我笑著對表哥說。

“哈哈,不來了,日子過的挺瀟灑嘛。”表哥笑著對我說

“還行還行,就比神仙差點。”被小妹按的太舒服了,我人也有點飄飄然。

“張明明,你把四大老大趕走了?”電話那邊沉默一會兒,表哥問我,聲音有點嚴肅。

“恩,怎麽了?”心裏是想著把老大的位置交給表哥的。

“沒事。”表哥笑了笑,掛斷電話。

聽著掛斷電話的聲音,我心裏很不舒服。看過不少無間道的電影,我胡思亂想過我們這些兄弟將來可能發生的關係。我想過我和封濤有一天會決裂,我想過我和雷哥有一天會決裂,還有崔明雨,戴風,很多人我都想過。做夢都沒想過,我和表哥有一天會決裂。

我最親愛的表哥,我苦苦思念了九百九十一個日夜的表哥。因為混,因為一件小事,我和表哥的關係,竟然在這一刻出現了裂痕。

漂白的路艱難而又漫長,我和表哥的誤會,當然也不會隻有這一個。

一件小事,表哥不會怪我。我們兩個隻是心裏不舒服,我不舒服他找四大老大的事不告訴我。他不舒服我解決了他的人,那四個昨天已經歸順了表哥的四個人。

聽著電話裏的嘟嘟聲,我心情不是很好。我有脾氣一般都是忍著,很少拿身邊的朋友發火。我的拳頭,也永遠對著敵人,絕不對著自己的兄弟和普通人。

這一夜是個多事的夜,這一夜表哥拿下了王東宇以前黑道生意的全部場子,我拿下了四大家族黑道生意的全部場子。我們兩個兄弟,一人占了我們市一般的江山。

我混了三年才有的成就,表哥隻一天就做到了。

有裂痕,但是問題不大。老大的位置我是要交給表哥的,早晚都會給他。第二天我打了表哥電話,“張超,你在哪?”

“金龍洗浴中心,怎麽了?”表哥問我。

“你等我。”昨天夜裏沒睡好,說話的時候帶點脾氣。

放下電話我開車去的表哥所在的洗浴中心,洗浴中心是我們市最好的洗浴中心,這家洗浴中心以前的老板是王東宇

。王東宇死了,這家洗浴中心現在是表哥的了。

表哥裹著浴巾躺在休息大廳看電視,我走到了表哥麵前。站著,居高臨下的看著表哥,“張超,市裏的四個老鬼想挑撥咱們兄弟,我昨天夜裏把他們趕走了。”

“你趕走他們之前,為什麽不問問我。”表哥皺著眉頭問我。

我承認,這事我做的有點魯莽了。但我已經習慣了表哥不在的日子,我怎麽可能想到問他。我早就不是小孩了,我做事憑著我自己的感覺有什麽不對。表哥是老大,但他不是我的老大,我沒必要問他。心裏挺委屈的,有點不甘心。

“我忘了。”我麵無表情的對表哥說。

“忘了就忘了唄,我又沒怪你。”表哥淡淡的笑著對我說。

“張超,老大的位置我不當了,我想把四大家族的地盤都讓給你。”我想了想對表哥說。

“哦?”表哥驚訝的看我。

“這位置本來就是給你準備的,現在你出來了,這些我都給你。而且,我自己也不想混了。”我對表哥說。

“嗬嗬,你不混了,你身邊那些兄弟怎麽辦?”表哥淡淡的笑著問我。

兄弟?是啊,我還有一群兄弟呢。這些地盤不是我打下來的,是我的兄弟們,流著血汗跟我一起打下來的。這些地盤不是我一個人的,我沒權利把地盤交給表哥。想到東子昨天夜裏的表情,我終於明白了。東子在怪我,怪我自私。

“你的地盤,如果我想要,我會去搶。但是你是我弟弟,所以你的地盤我不會要也不會搶。你好好的吧,好好當你的老大,我們還是兄弟。”表哥笑著對我說,說完他拿起小桌的一盒煙給我甩了一根。

點著煙,我眉頭皺的很深。心裏有句話,一直想質問表哥。但是看他對我這麽好,我又忍住了。想了想,我淡淡的說,“雷哥已經不混了,昨天晚上說的。這兩天,他的團夥就要解散了。”

“哦。”表哥隻說了一個字,同時呆呆的看著電視。漸漸的,他的眼圈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