闖進屋子的是韓傑明，幾乎是毫不猶豫的，韓傑明一槍打死了王東宇。王東宇瞪著圓圓的眼睛看著韓傑明，死都沒合上眼睛。

王東宇死後，屋子裏陷入沉默。大家一路殺上來全都累壞了，受了很多傷，身上全是血。喘著粗氣，我們彼此看著對方。樓下車燈閃爍，警察和武警們遍布樓下，隻等我們下去就擒。這一次，恐怕真如王東宇說的一般，我們都是失敗者，我們要全軍覆沒了。

“張明明，你帶著人走，這裏我頂著。”打死王東宇，韓傑明腿上發作坐在地上。他身上帶了不少手榴彈，他把手榴彈全都掏出來放在地上。

“你幹什麽？”看著韓傑明，我有種不詳的預感。

“這次的事惹大了，這案子總有一個人要頂。我吸毒好幾年，活不長了。要頂就讓我頂吧，你們走吧。”韓傑明對我說。

韓傑明臉色蒼白，大腿全是血。我拉著韓傑明的胳膊堅定的說，“不行，這案子不能讓你一個人頂，要頂一起頂，要活一起活。”

“傻比嗎？我他嗎就要死了，你管我幹幾把？”突然甩開我的胳膊，韓傑明對我大吼。

我們團夥所有主要成員都在酒店，都在這個房間。雷哥想了想說，“我是老大，要頂我來頂，你們都走。”

“不，我也是老大，這案子我頂。”我攥緊拳頭。

“你還小，你不該頂這個案子。”雷哥對我說。

“不，我要頂！”我對雷哥大吼。

長這麽大，這是我第一次跟雷哥吼。我已經長大了，我的翅膀硬了。我瞪大眼睛看著雷哥，我要負責，我要對我的兄弟們負責。

“你頂你嗎比，小龍，快帶著人走。”韓傑明對小龍吼。

“我不走。”小龍冷漠的搖搖頭，他的命是韓傑明救的，他不會走。

“封濤，你帶人走吧，我留下來。”我想了想對封濤說。一個人死總比大家一起死好，殺了王東宇，我們的路也算走到盡頭了

。這條不歸路，我們已經看到曙光了。在最後一刻，我不想我的兄弟們跟著我一起死。

“不，我也不走。”封濤搖著頭說，不光是他，老三，浩南哥，黑子，大豪傑，他們都不動。

韓傑明做的決定是正確的，這次攻打王東宇，我們死傷了不少人。案子已經驚動了警察，就算我們全跑了，警察一樣不會放過我們。看著韓傑明，雷哥想了想對四哥說，“小四，你帶人走。”

“三哥，我.......”四哥皺著眉頭對雷哥說。

“一個人死總比大家一起死好，你不聽話？”雷哥問四哥。

看著雷哥淩厲的眼神，四哥終於堅定的點點頭。警察就在樓下，他們隨時會衝上來抓我們。在耽誤下去，我們一個都走不了。酒店有地下停車場，我們的兄弟可以從地下停車場走。戴風走進來看看我，雷哥和韓傑明說，“我帶你們走吧。”

“小四，帶他們走。”雷哥推了四哥一把。

“好。”四哥眼中流出了淚水，他拽著五哥的胳膊和封濤的胳膊讓他們跟他走。

“我不走！”封濤眼睛也紅了。

“封濤，你不聽我話是不？”拔出手槍，我指著封濤。

“開槍吧。”淡淡的看著我，兩行清淚從封濤眼中流出。

“去你嗎的。”我開了一槍，子彈打在封濤身後，一大塊牆皮被打飛。我對封濤大吼，“傻比，跟著我幹你嗎比，小米已經被我玩了，那天晚上我們做的事是真的，你滾！”

“我不相信，你不是那種人。”封濤眼睛一眨都不眨的對我說。

他才說完，突然一個踉蹌倒在地上。浩南哥一把扛起封濤說，“明哥.........”

“走，不要管我們，在耽誤就來不及了。”我淡淡的對浩南哥說。

已經有小弟往樓下跑了，警察剛來，他們還沒想到地下停車場能跑。韓傑明為了吸引警察的注意力，他拉開一個手榴彈朝樓下扔去

。轟隆一聲巨響，由樓下響起一片密集的槍聲。韓傑明吃吃的笑著，笑的瘋狂。

“我帶你們走。”戴風捂著傷口對我們的人說。

“快走。”雷哥大吼。

這一聲大吼後，我們的兄弟終於退出房間。快走的時候，戴風深深看了我一眼說，“張明明，你是個好老大。”

搖搖頭，我笑著說，“我不是什麽好老大，我隻是個好兄弟。”

時間緊急，來不及多說。大家跟著戴風一路往樓下跑，地下停車場有三個出口，隻要逃到地下停車場，他們一定活著逃出去。

腳步聲越來越稀少，整個酒店顯得空空蕩蕩的。除了屍體，樓裏隻有空蕩蕩的回音。韓傑明點了一支煙，將煙盒扔給我和雷哥。他往樓下瞟了一眼，隨便向樓下開了幾槍。樓下又是一片密集的槍聲，韓傑明笑著對我們說，“你們是不是傻比？這案子一個人頂就夠了，你們幹什麽？裝英雄呢嗎？”

知道韓傑明是故意激我們，雷哥笑著搖搖頭說，“我是老大，這個案子必須我頂。”

深深的吸著煙，我沒有說話。年少時的一幕幕在我腦海中如走馬燈般掠過，我堅持走到了不歸路的盡頭，我沒有走到最後。我傷過人，殺過人。我的雙手沾滿罪惡，我應該為自己做過的事情付出代價。

心中一片空明，看透了許許多多。這次被抓住，我們應該會被判死刑吧。

韓傑明看著雷哥不屑的嗤笑，“就你是老大，我不是老大？我是大毒販子，我一個人的命，足夠了。你們走吧，你們都不夠資格。”韓傑明說完，大口喘著粗氣，他的大腿流了很多血，光滑的地板上盡是粘稠的鮮血。

韓傑明說完，我搖搖頭，雷哥也搖搖頭。我們都是該死的人，我們不能走。

正說話間，走廊響起腳步聲。我們三個人繃緊神經，同時用槍瞄向門口。來的是小龍，我們同時鬆了口氣。

“你嗎比的，你回來幹什麽？”韓傑明罵小龍。

“明哥，我的命是你救你的，要死的話，我陪你一起死

。”小龍對韓傑明說。

韓傑明詫異，想了想，韓傑明笑著說，“行，既然你要陪著我死，我不攔著你。你們都願意陪著我死，我不攔著你們。”韓傑明說完用吃力的用打火機點燃床單，火苗越來越大，火光將韓傑明的臉映的通紅。

“我販毒、殺人、逼良為娼，所有壞事我都做過，要是被抓的話，我肯定是死刑。我一輩子向往自由，就算死，我也不會死在條子手裏。既然你們要陪著我死，那麽大家一起死吧。”韓傑明笑著看著我們。

火越來越大，我的皮膚被炙熱的熱浪烤的生疼。小龍微笑，腰板挺的直直的。眼中一絲恐懼之色都沒有，他的確願意陪著韓傑明一起死。

我和雷哥都沒動，我們也不怕死。韓傑明說的不錯，我們的雙手都沾滿了罪惡。隻要我們被抓住，我們一定會被槍斃。死在這也好，總比被條子抓住審判活受罪強。

“要說犯的案子，我也不比你少。”雷哥笑著對韓傑明說。

韓傑明苦笑，搖了搖頭說，“你們這是何苦呢，這個案子我一個人頂就夠了。”

“明哥，我不能讓你一個人頂。”我堅定的對韓傑明說。

韓傑明笑著看我，笑的很溫暖。他笑著對我說，“張明明，你雖然不適合當老大，但你是個好兄弟。被王東宇出賣後，我以為我再也不會遇到好兄弟了。這輩子還能遇到你，足夠了。”

看著韓傑明，心中思緒萬千。我終於明白了，終於明白韓傑明為什麽那麽恨王東宇了。王東宇比韓傑明要大幾歲，韓傑明和王東宇的關係，一定跟我和雷哥一樣。

韓傑明深深的喘了幾口氣，他突然用槍指著我和雷哥大吼，“雷子，你是張明明大哥，你舍得讓張明明跟你一起死？你快帶他走！”

火已經燒的很大了，整個屋子全是火。雷哥驟然驚醒，他一掌劈向我的脖子。幾乎是那麽一瞬間，我失去了意識。隱約能感覺到雷哥抱著我，我被雷哥抱著逃出燃著大火的屋子。

雷哥抱著我跑出十幾步，燃著大火的房間突然爆炸，我渾身無力，痛苦的流出了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