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有一朝你為王,你會怎麽做?”

弱水之盤,黑衣少年對同伴發出疑問。

同伴不假思索的出聲道:“若有朝一日我為王,我會讓陪我一路走來的朋友兄弟都得到他們應得的一切,然後,我們一起操控魔域空間甚至整個暗黑世界的運行!”

周身繚繞著魔獄紫氣的魔王獄果朝帶領大家站在魔殿外迎候的小惡神走去。

腦海裏,卻浮現出年少輕狂是,安路宸問自己的那些話。

當時,他是真的以為可以給大家他們應得的一切,可是,這世界上,沒有絕對的公平。

他為王後,論功行賞時,他自以為賞罰分明,可是,不管他怎麽力求公平,昔日那幫陪他一起打江山的手下中,都能傳出不滿的怨責之聲

在一浪高過一浪的怨責之聲中,他學會了在自己人跟前堅持己見,也走出了冷血孤絕的第一步。

堅持己見,便引發了一些同伴的不滿。

然後,不滿的同伴做了一些事,觸犯了他的底線。

昔日美好的承諾由此惡化,最終一發不可收拾。

時至今日,多次憶起當初,他越發深刻的明白,走到這一步,已經不能回頭了。要想踏踏實實的往前走,必須硬著頭皮,把一些昔日不舍得除掉的安全隱患抹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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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客棧掌櫃的身影裏尋找安路宸。

因為安路宸近些年所經營的客棧生意不咋滴,所以最終沒能看到,便把視線落在允案身上,眯眼打量半天,笑道:“允案,你的眼睛看起來比咱們當初分開時滄桑許多。”

“都不年輕了!”允案發出一聲恍如隔世的歎息。

而這個時候,他已避過允案,拉著小惡神的手朝殿內走,旁邊的客棧掌櫃很自覺的分了開來,待走到安路宸跟前的時候,他看了安路宸一眼,視線如刀。

“出去跪著。”他這樣命令。

安路宸皺眉,“理由。”

“單撕毀契約這一條,就夠安你個‘叛徒’的罪名了,”他不看安路宸,正對著前方的椅子出聲道:“好本事啊,身為客棧掌櫃,竟然為人類撕毀契約。這也便罷了,伏法之後,竟然消極怠工,你不該出去跪著嗎?”

“撕毀契約我認,後麵的全都是欲加之罪。”安路宸麵無表情的進行反駁。

而小惡神也順勢抱著獄果的胳膊笑道:“王,安路宸撕毀契約的事我已經調查清楚,他不是背叛,隻是一時迷失,我已重重的懲罰了他……至於心懷怨懟消極怠工嘛,其實他隻是放不下他那個凡人媳婦兒。”

“你怎麽替他說話?”獄果皺眉

“我畢竟是他的上司,”小惡神轉轉眼珠子,笑嘻嘻的道:“他要是罪名過大的話,我隻怕也會遭殃……所以,還望留情啊!”

小惡神的父親,曾是獄果的拜把子兄弟。

正因為如此,獄果成王後,他才能繼承他父親深獄惡神的位置。

因他是個孩子,獄果對他沒多大戒心,相反,很疼他。所以,他才會在他跟前撒嬌,使蠻,做出一副晚輩的天真爛漫姿態討他歡心。

可是,獄果似乎鐵了心要拿安路宸開刀,堅持道:“雖如此說,也不能就此放過公然背叛黑暗世界的魔——”

說到這裏,看向安路宸,“別讓我重複之前的命令,不然,你自己掂量後果。”

話說到這份兒上,安路宸知道他已不能呈匹夫之勇。

最終,垂下眼皮走了出去。

流淵駱濤要跟,被他惡狠狠的瞪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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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他的背影,允案似乎明白了什麽,心頭登時泛起一抹不祥的預感。

遲疑了下,看著準備朝主座走去的獄果道:“路宸撕毀契約一事我是知道的,知情不報實為共犯,我陪他一起受罰。”

“你敢出去,他就死定了。”

獄果頭也不回的道:“真當他還是之前那個清高飄逸的人魔之主嗎?落魄的鳳凰不如雞,我就不信他連跪都跪不起——身居低位,日後比這還難看的事多著呢,你得讓他學會適應。”

“你這是嫉妒……”頭腦發熱的允案,脫口說了一句混話。

混話話音尚未落地,獄果便已轉身,眯眼看著允案笑道:“這麽多年了,你們感情還是這麽深厚啊?”

“……”

已經言多有失的允案張了張嘴,愣不敢再搭腔

可惜,他醒悟的太遲了。

獄果已經吩咐他身邊的衛士,讓他們出去賞安路宸三百誅魔鞭。

允案神色大變,瞪大眼睛看著笑容邪魅發狂的獄果,渾身抖個不停。

“你盡可以為他求情!”

獄果笑笑,再次轉身。

本來想跟著允案為安路宸求情的流淵愣了下,最終壓下了到嘴邊的求情話語。他也怕他自己的話會給安路宸帶來更大的魔障,所以,他咬著牙裝淡定。

此時殿外,誅魔鞭抽打皮肉的聲音傳來,仔細聽,還有血肉被打漸出來落在周圍的聲音。

什麽聲音都有,獨沒受刑者的慘嚎聲。

巴斯蒂安落在最後,看著悶頭以屈辱姿態忍下刑罰的安路宸,紅色的眼珠子亮的駭人。

無意中又看到他觀刑的安路宸心裏默默的問候了巴斯蒂安的祖宗十八代。

因為分心,自身的魔氣屏障出了縫隙,瞬間被誅魔鞭打碎。

之後的鞭子,全都打在魔魂上,一鞭又一鞭,帶動了上次刑罰未完全好的傷勢。

三百鞭抽完,支撐不住的昏沉沉的倒在地上,身邊全都是血肉碎末。

饒是如此,還是很努力的調整魔息,恢複正常模樣。

一直注意殿外動靜的流淵看的眼睛充血,他真的無法看下去了。

待要不管不顧的衝出去,卻被三個身影無聲的堵在中間。

那三個身影,分別是站在他旁邊的駱濤,排名第十六留客棧的錢掌櫃,排名第十一的德客棧的寧掌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