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小時過去了。

據點裏那幾間房屋內,有兩名日軍士兵抱了幾樣東西衝出來,想進入碉堡裏,但隨即都倒在了地上,他們想給碉堡內送水和食物。唐林不放過任何射擊的機會。

一名日軍想觀察一下外麵的情況,在射擊口內剛探出半個頭來,一顆子彈就好象在外麵正在等候著他一樣,並精確地計算好了時間,在他一探頭的瞬間,子彈便撲到了他的前額。

碉堡內的日軍感覺到了恐怖和絕望,沒有人敢再站直了身子,都卷縮在角落裏。一名日軍趴在地板上不斷地打著求援的電話,卻不知為什麽總是打不通,或是外麵的電話線在哪裏斷了罷。

一個射擊口內的機槍開始噴射了起來,子彈卻多是射向了半空中。那是一名日軍蹲了身子低著頭,舉著兩手持住機槍胡亂地掃射,以此來減少心中的恐懼。

唐林見了,也自不理會,潛伏在一堆石頭後麵,靜待時機。

“19個了!看看這裏到底能有多少人。”唐林在取得了絕對的傷勢前,暗裏也自鬆了一口氣。

此時的碉堡裏,僅剩兩名日軍了。在絕望中又靜候了三個小時後,他們認為外麵那個魔鬼般的射手應該離開了,一名日軍小心翼翼地站了起來,貼著碉堡內的石壁慢慢地移動到了一處射擊口旁。在又等了十多分鍾後,四周的安靜給了他安全的信心,終於在射擊口內呈現出了他那張還在惶恐的臉。

沒事了。這名日軍終於鬆了一口氣,抬手招呼另一名士兵。他們此時看到,碉堡內外布滿了屍體,那是他們的同伴們遭到了神秘槍手的詭異般的精確射殺,並且始終都沒有看到敵人的影子。

這時,一名日軍士兵感到身邊的那個同伴的身體微微地一顫,並慢慢地朝他轉過了頭來,他的額頭上赫然地出現了一處花生米大小的彈孔,一道血流如一條紅色的小蟲子緩緩地爬了出來。

這名日軍驚駭間,也自覺太陽穴處有一個鐵鑽鑽了進來,巨裂般疼痛之後,一切都化為了烏有……

“21個!”唐林一邊默數著,一邊填裝子彈。

整個據點內呈現出了一片死氣沉沉的氣氛,好似已無了生命的跡象。唐林站了起來,冷冷地望了一眼,轉身離去。他射殺盡了這個據點裏的21名日本士兵,也正好開了21槍,沒有浪費一顆子彈。

唐林心中還掂記著一個人,那就是羅妹,不知她所居住的北屯是否也遭到了日軍的屠洗,他要趕去看一下。

從這一天起,唐林就開始了他的狙擊日軍的生涯,開始了他在大山外麵的獵殺行動。因為在大山的外麵,同樣也存在著吃人的野獸。

唐林從五六歲上,在爺爺和父親的教導下就開始了各方麵的訓練,這是為了能使唐林成為一個出色的獵人。唐家的先輩們並不知道,他們培養出了一個世界上最優秀的狙擊手

首先是射擊,這是一個成為真正獵人的基本技能,為了保證令獵取到的野獸能保存下完整的皮毛,賣出一個好的價錢來,射擊的目標隻能是鳥獸的頭部,所以必需達到百發百中的境界。還有一種動態下的射擊,以對付奔跑中的野獸和空中飛翔的猛禽,最有效的訓練方法就是射殺林中突飛迅落的飛鳥,尤其是在這一點上,唐林早已練得爐火純青。他甚至於考慮到了風速和環境的潮濕度對子彈在飛行中的影響。

第二是距離上的判斷。世代獵戶的唐家采用他們家傳的秘法可以延長火槍的射程,射殺遠距離的目標是唐家最擅長的。所以對距離的準確判斷的訓練,在唐林還沒有真正擁有自己的獵槍時就開始了。當時的訓練方法是在開闊地上確定目標距離自己有多少步,而後一步步的去丈量。時間久了,便轉到複雜的地勢上,通過地勢上的高低起伏和前麵的障礙物,也要能一眼判斷出自己和目標之間準確的直線距離來。

第三點是潛伏和偽裝。為了能接近獵物,達到最為有效的射擊位置,同時還要避免鳥獸們敏銳的嗅覺和感官上的查覺,在它們還未能發覺的情況下進行有效的射殺。唐家的奇特的無聲彈是對野獸們最致命的威脅。唐林在閑時將部分子彈經過了特殊的改製,首先是將彈頭拔下,將那種“息聲粉”和雄鹿血的幹末按一定比例摻進彈殼內的火藥中,這樣不但可延長子彈的射程,更為奇特的是擊殺目標於不覺之中。在日後狙擊日軍的狙擊中,唐林開創了自己獨特的遊擊性狙擊戰生涯。

第四點就是在不暴露自己的情況下追蹤獵物的方式,在靜止、觀察下將自己的聽覺、嗅覺發揮到極致,進而去查覺到甚至於是感覺到獵物的存在。

所有的這一切造就了唐林具備了一個優秀獵人的所有素質,進而成為一個天生狙擊手所具備的先決條件,而這一切僅僅是為了多射殺些山林中的鳥獸來改善自己的生活。唐林由一個滿足於現狀的悠閑的獵人轉變為一個冷酷的專門獵殺人頭的狙擊手,是殘酷的戰爭迫使著他改變了這一切。

唐林趕到北屯時天色已經黑了,見村子內並無異常變化,還是那樣的安靜,顯是日本人還未來得及光顧這裏,這才放下一顆懸著的心。

羅妹一家人正默默地坐在屋子裏,唐林的突然到來,令全家人感到了驚訝。

“唐林!”羅妹眼中先是閃過了一絲驚喜,然後不顧父母在側,上前一把抱住唐林“嗚嗚”地哭了起來。

“唐林,我和爹剛從鎮上回來,姐姐她們一家……”羅妹哽咽著道。

“我知道了!”唐林低下頭,用手輕撫了一下羅妹的秀發,臉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道。

“你……”羅妹抬起頭來,這才驚訝地發現,往日有些談笑不拘的唐林,此時已是變得一臉的冷酷,已有些令人不認識他了。

“沒事,我……我有些累了!”唐林疲倦地說道。

“林子,你先歇會,我和你叔給做飯去。”羅妹的母親說了聲,拉了羅妹的父親避開了去。

“唐林,以後怎麽辦啊?”羅妹將唐林扶到**躺了,憂傷道。

“殺光日本鬼子!”唐林喃喃道。困意襲來,竟自睡了過去。

第二天一早,羅妹醒來時,已不見了唐林和他的步槍,廚房中一些現成的幹糧也被他帶走了。

唐林一路向北走去,他聽說日本人是從北麵過來的。

路邊的莊稼和野草在暖和的陽光下靜靜地瘋長,樹葉間偶爾會傳來一聲鳥兒的鳴叫,遠處則是那熟悉的大山的輪廓。本來這天地間寧和安靜的一切,此時卻充塞滿了一種悲壯的氣氛。

姐姐一家慘遭殺害的場景不時的在唐林的頭腦中呈現,愈是增加著他對日本人的仇恨。唐林第一次模糊地體會到了什麽叫做國仇家恨,那是一種令他不可容忍的憤怒,並且這種憤怒隻有隨著槍膛裏的子彈擊發時一同渲瀉,否則隻能在他的身體裏膨脹。

正在行走的唐林,忽然停下了腳步,警惕地四下觀察,他感覺到了空氣中的異樣。自然環境中一切,草木、石頭、昆蟲、微風,都能給他傳遞著遠近細微變化的信息。那種來自第六感的敏銳的直覺,無時無刻地不在起著作用。

一陣並不急促的馬蹄聲逐漸清晰起來,右前方300米外的田野裏出現了五名日軍騎兵,都背著步槍,驅馬在輕鬆地奔馳,不知是巡邏兵還是通信兵。

唐林迅速的四周觀察了一遍,空蕩的田野裏隻有這五名日軍騎兵,並沒有發現後麵有部隊跟隨。謹慎的唐林隻有在進可射殺,退而能走的安全情況下才開槍射擊。孤軍深入,寡不敵眾所帶來的危險時刻存在著,所以必需時刻警覺。

在確定了對方的情況之後,唐林沒有隱蔽,而是站在那裏舉起了步槍。這樣的距離和人數,他足可以輕鬆地射殺,雖然還是五個動態下的目標。

唐林瞄準了最後的一名騎在馬背上的日軍,他要從後麵開始一個一個地收拾掉這五名冒然撞在他槍口上的日本騎兵。

右手食指扣動了扳機,槍身微震,一顆子彈悄無聲息地射出。那名士兵倒伏在了馬背上,由於馬行的速度不是很快,竟然沒有摔下,繼續前行,也自沒有驚動前麵的那四名日軍騎兵。

在第二名日軍中彈後,身形不穩,從馬背上側歪了下來,腳還在馬鞍裏,被拖著走了。前麵的那名日軍終於感覺到了後麵的異常,回頭還未看清楚怎麽回事時,一顆子彈將他掀落馬下。

最前麵的兩名騎兵這才聽到了後麵的動靜,回轉馬頭觀看,驚訝之極,三名同伴竟在沒有聽到任何槍聲的情況下遭到了詭異射殺,在這兩名騎兵還沒有尋找到襲擊他們的目標進行回擊時,就相繼的頭部中彈,落馬而亡。沒有人能在這曠野裏逃過唐林精確的射殺。

五匹戰馬在沒有了人的驅使下,馱了一具屍體和拖了一具屍體開始調轉路徑按了來時的方向走去。

唐林見了,一邊往彈匣裏填裝子彈一邊在後麵遠遠的跟隨了,他要讓這些馬匹領他到有日本人的地方。

兩外多小時後,那五匹戰馬自行的走進了前方的一片樹林裏。隨即,唐林感覺到了前麵的情形有些不大對勁,忙閃於一旁的草叢中隱蔽了。

前方的一道道的溝壑裏,竟然晃動著一些頭盔,遠處還有著幾座堡壘工事,不時的見有人影走動。那五匹戰馬竟將唐林引到了日軍的一處陣地前。

“這麽多日本兵!”唐林感覺到了一種興奮。

日軍的陣地距離唐林所在的位置約有七百米,前方的景象在開始時還比較模糊,但在唐林專注了一會之後,模糊的景象逐漸變得清晰起來,有了那種被拉近的感覺。目力極強的唐林,此時雖然還處在一種狙擊的原始狀態,他的步槍上還沒有配置瞄準鏡,但在他聚精會神的專注下,一樣有將遠程目標精確定位的效果,那就是鎖定目標頭部的輪廓。

五匹戰馬帶回了兩具屍體,引起了這個陣地上日軍的一陣**。接著唐要看到一名日軍軍官探出半個身子舉著望遠鏡朝他這個方向觀察著。唐林知道這種“千裏眼”可以清楚地看到遠處的目標,所以他先是一個點射將那名日軍軍官掀翻了去。“射賊先射王”,唐林知道在那些日本士兵中持望遠鏡和短槍,還有指揮刀的,都是當官的,是他先行射殺的對象。

在沒有聽到槍聲的情況下,那名日軍軍官便遭到了莫明其妙的射殺,旁邊的幾名日本士兵還在驚疑間,幾顆悄無聲息的子彈又將他們依次擊倒。隨即,陣地上的日軍才明白遭到了攻擊,十幾架輕重機槍開始射擊起來,也隻是胡亂的盲目的掃射。

於是,這些暴露在前方的機槍手們開始成了唐林射殺的目標。身處七百米外,日軍的火力還不足以對唐林造成太大的威脅,主要的是日軍未能發現來襲者的具體位置。

在射殺了一名機槍手後,唐林忽然感覺到了空氣中的一絲異樣,那是一種危險的降臨,他沒有猶豫,迅速的朝後麵退去。接著一排迫擊炮彈落了下來,“轟轟轟轟”一連串的巨響,掀起了衝天的塵土沙石。日軍陣地上的觀察兵還是發現了唐林的身影,並快速的向炮兵發出了指令。

“這玩意厲害!”唐林忙趴在地上沒敢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