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隊長，您的意思是說——”
鄭佩奇有些結巴的說道：“您隻是在試飛？”
“對，就是試飛，一不小心飛遠了，就跑到武漢來了；——不過既然飛回來了，”
杜劍南看了一眼腕表，時間是7點38分，就笑著說道：“我就出去吃一碗武漢的麻醬麵。”
“麻醬麵？”
“麻醬麵！”
鄭佩奇和幾個地勤，還有那個機械師，都是失聲驚呼。
“所以這不是轉場，隻是試飛途中，臨時的短暫停靠，就不必要太隆重的向上匯報了；對了，不要加油，油鬆鬆夠回信陽機場。”
杜劍南很有意味的向著鄭佩奇，眨巴眨巴眼睛。
於是，鄭佩奇明白了杜劍南的意思。
陳納德，湯卜生，一群飛行員或站或坐的在草地上，看著杜劍南大步走向機場北門，都沒有出聲。
更沒有上去攀談的意思。
第一是確實不熟。
而且聽說這家夥眼高於頂，盛氣淩人。
很難打交道。
徐州機場後勤主任程天億上校，一言不合，就是被他搞得坐牢。
還連根帶泥的搞倒了一大群人。
毛瀛初也被搞得丟了4大隊長的位子，而且還摔了一個骨裂。
現任4大隊長董明德的命令，據說對原23中隊就是耳邊風，一點都管不住他們。
其次就是，杜劍南這小子，居然是從珞珈山。
駕駛戰機，壓著山頂。
呼嘯著飛過來。
這就不是‘狂妄’，或者‘盛氣淩人’這麽簡單了。
而是在‘找死的挑釁’！
——
南湖機場雖然麵積很大，不過北端跑道距離北門卻很近。
一出北門就是一個繁鬧的大市場。
這裏距離長江東岸不到2千米的距離，商鋪林立，車水馬龍，人聲鼎沸。
遠遠不是遠離城區的王家墩機場，所能比肩的。
大城市的百姓，自有大城市的底氣。
不像杜劍南在信陽城，走到哪裏都讓人側目。
在這裏，對於一個飛行員走出機場，幾乎都沒有人特意的看一眼。
杜劍南在大街上，很快就找到了一家麻醬麵館。
早晨8點不到，正是上人的時候，這家早餐館子裏麵人滿為患，一看就知道做得絕對是實惠又好吃。
杜劍南排隊，要了一碗加了很多辣椒油的麻油麵。
一碗胡辣湯，一碗豆腐腦，一個茶雞蛋。
拌勻麵以後，吃上去味道和後世的有些區別，不過倒也不能說那種更好吃。
杜劍南吃得過癮，一邊讓夥計幫忙包了一油紙包沒燙水的麵，一小包調料，幾個茶葉蛋。
吃過以後，杜劍南就在附近的商鋪裏，買了一條三四斤的武昌魚，一些鹵菜，準備中午做一頓豐盛的。
又買了幾十盒香煙，用一個布包背著。
看到一個花店，杜劍南微微遲疑了一下，腦子裏麵不禁想到了昨夜樓頂上楊倩的婀娜風情。
心裏一熱，就大步走了進去。
決定給楊倩買了一大束嬌豔的紅玫瑰花，讓她高興高興。
8點30分左右，杜劍南回到南湖機場。
在明媚的陽光下。
他懷裏的這一大束玫瑰花，頓時吸引了整個機場的眼球。
“快看，快看，好美麗的花束！”
“這是送給楊倩的吧？從信陽飛過來，買一束象征愛情的紅玫瑰；——真是浪漫死了！”
“哇，好浪漫，好浪漫哦！”
“楊倩姐真是太幸福了，假如哪個王子也這麽對我，讓我立刻嫁給他，我都答應！”
南湖機場塔樓的窗戶邊，擠滿了看熱鬧的女人，議論紛紛。
“這小子！”
“我說這是怎麽回事，原來是追女朋友！”
“佩服，有種！”
“這是哪個姑娘，值得花這麽大的力氣？”
“聽從歸德撤回來的女孩子們說，是原來徐州話務組組長楊倩，有名的大美女；而且，家裏也比較有勢力。”
“楊倩？我知道，是武漢本地人，武大畢業以後就進了王家墩機場。”
“楊大美女誰不知道，不過你不知道她是蘇州人，父母在歐洲做大生意吧？航委後勤劉副主任是她嬸子的親哥。”
“她小叔是黃埔六期，戴笠的鐵杆，軍統——，哦，不說了，不說了。”
這時候，陳納德，湯卜生那一群飛行員，看到這匪夷所思的一幕。
都是一臉哭笑不得的震驚。
其中一個嘴賤的飛行員，亂‘抖料’，一看兄弟們的臉上露出厭惡的神情，就連忙住嘴。
在這個時候，還是不要說這些大煞風景的話為好。
“哢嚓！”
一個報社的記者，來到機場準備采訪陳納德，看到這束醒目得耀眼的鮮花，再一聽說抱著花朵的是中國空軍現今唯一的雙料王牌杜劍南。
頓時也顧不得陳納德了。
拿著相機跑過去，就對著杜劍南狂拍。
“杜隊長，請你說兩句。”
這個記者拍了照片以後，還不知足，迎麵堵住了杜劍南，同時示意旁邊的副手拿出筆記本記錄。
杜劍南停下腳步，抱著鮮花說道：“嗬嗬，蘇軍的戰機質量不錯。”
“呃——，”
那個記者驚詫的說道“不是說這個。”
“麻醬麵很好吃。”
“呃——”
“今天的天氣，很不錯。”
“呃——”
看到那個記者和他的副手額頭開始冒汗，杜劍南微笑著說道：“古往今來，戰爭就意味著破壞，打破珍貴的值得嗬護的美麗，美好的東西和世界；而愛情，則是人類最甜蜜的果實。即使是戰爭時期，即使麵對著罪惡滔天的敵人，我依然向往我的愛情，就像我相信我的愛情一定會結出甜蜜的果實一樣，也堅定的相信，殘暴的侵略者一定會被正義的中華民族所打倒，接受他們罪有應得的懲罰和審判！”
一大段話，把這個記者說得發愣。
也把那個副手寫得手軟。
杜劍南友好的笑了笑，和這個記者擦肩而過。
時間已經不早，信陽機場的楊倩，還在等著吃早飯呢。
——
杜劍南在鄭佩奇的銅鈴大眼中，上了戰機。
小心翼翼的放好鮮花，再把布包，麻油麵，調料，鹵菜，還活蹦亂跳的武昌魚。
一一放好，放牢。
示意鄭佩奇拿開梯子。
看到拿著梯子的鄭佩奇在發呆。
又示意鄭佩奇扳動螺旋槳。
“嗡——”
隨著發動機的嘶吼聲，螺旋槳高速的運轉起來。
然後戰機開始移動。
慢慢加速。
起飛。
很快，杜劍南就飛到300米空層。
他望了一眼西岸的王家墩方向。
掠翼西飛。
這次，他決定從王家墩機場的上空直飛過去，和兄弟們打一個招呼。
不然，來到武漢不打一個招呼。
豈不是有些不仗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