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中隊的8架戰機，在兩河口集結之後，隨即開始攀升，飛出雲層。
清晨7點鍾的太陽，在東方已經開始散發出絲絲熱力，讓久在下方冷霧中的8人頓時眼前一亮，個個神清氣爽。
“真是恍若一夢！”
梁添成拿著對講感歎。
“這可不是夢！”
杜劍南拿毛巾擦了擦護目鏡，眼前的視野頓時清晰起來。
又回到了陽光和藍天的世界。
“在這短短二十分鍾的時間裏，我們23中隊，完全摧毀了日軍一個旅團級的重炮陣地，射殺了大量的日軍，為臨沂陸軍兄弟們提供了有力的火力支援。”
杜劍南在對講裏麵煽情的說道：“兄弟們，這就是我們的驕傲，是我們的職責，我們的功績！”
“嗡——”
隨後，8架戰機在500米雲層上空，呈西南50度角，飛向徐州。
然而，戰機隻是飛了大約不到30千米的距離，杜劍南望著西南徐州方向，不禁皺起了眉頭。
臉上就起了一絲深深的憂慮。
“杜隊，徐州方向在閃電，不會——”
下麵的話，委實有些驚人，梁添成有些不敢說了。
“隻過去一個小時，走的時候隻是陰天，不會這麽快吧？”
杜劍南感覺嗓子發癢，心跳有些加快。
7點18分，機群飛到台兒莊上空，此時距離徐州機場大約58千米。
已經進入了機場無線收發的覆蓋區域。
杜劍南拿起對講：“塔樓，塔樓，我是2308，我是2308，聽到請回答，聽到請回答。”
“我是塔樓——”
23中隊的4架長機，都聽到對講裏麵發出一片歡呼，然後是董明德飛快的聲音：“23中隊，徐州已經開始下雨，越下越急。”
“咯噔！”
杜劍南，陳懷民，梁添成，陳振華4人，都是心裏狂跳。
“你們立即轉飛棗莊機場，航委毛廳長令，23中隊加滿油以後，立即轉場歸德待命。”
董明德也知道這個命令下得突然，就耐心的飛快解釋道：“等到雨停以後，我們也將轉場歸德；徐州，棗莊機場將會停用，隻作為臨時的應急機場。絕大部分的人員，都將遷往歸德。”
杜劍南臉色鐵青的低聲問道：“棗莊沒有下雨？”
“暫時沒有？”
董明德又接了一句：“不過很可能上午就要下下來。”
“有沒有問過連雲港？”
杜劍南黑著臉繼續問，同時示意陳盛馨轉向西北棗莊方向。
連雲港在臨沂東南95千米靠海，和棗莊到臨沂的距離大致相等。
跟徐州到臨沂的145千米相比，來回航程更是增加了近100千米的滯空時間。
隻要那裏是晴天，23中隊在棗莊加油以後，完全可以先飛到臨沂繼續攻擊。
然後再東南飛到連雲港。
將那裏作為打擊阪本支隊，以及以後和日軍陸航爭奪臨沂空權的飛行基地。
“劍南，這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既然航委來了命令，你我就得堅決執行。”
董明德在對講裏麵，語氣微重的說道：“要記住，咱們是一個軍人！”
“槽！”
“滾！”
“麻蛋！”
正在和自己的僚機溝通轉飛事情的陳懷民，梁添成，陳振華，聽到對講裏麵的話。
都是氣得破口大罵。
“怎麽這麽突然，這麽做航委難道不明白裏麵的後果？這等於是完全主動的放棄了臨沂一帶的空權！”
杜劍南忍不住火氣，暴怒的大聲說道：“為什麽，一定要分得這麽清，不都是為國殺敵的中國軍人？知不知道，我們剛剛在臨沂，已經成功的打掉了鬼子的一個旅團級的炮兵陣地！隻要今天再過去兩次，完全能夠徹底的撕開鬼子的防線，打垮他們！”
“你們先飛棗莊，毛廳長說了，你可以和他親自通話。”
在對講那頭，董明德沉聲說道：“臨沂龐將軍的報捷電話，已經打到了第五戰區司令部；劍南，打掉了一個旅團級重炮陣地，你們23中隊又為咱們空軍，為咱們4大隊，立了大功！”
杜劍南突然不想說話了。
閉嘴飛行。
徐州，台兒莊，棗莊三地之間，形成了一個銳角三角形。
徐州-台兒莊，58千米。
徐州-棗莊，62千米。
棗莊-台兒莊，50千米。
也就是說，隻要23中隊的機群飛在空中，互相間用無線說話，質量一流的老美貨，都可以把聲音傳到塔樓。
所以4架長機人人憋了一肚子的罵娘話，可都隻能忍著不吼。
7點29分，23中隊的戰機進入雲層，開始降落棗莊機場。
“麻痹！”
杜劍南下了梯子，心情如同頭頂的陰雲一樣，越積越厚。
“杜隊，恭喜啊！”
在停機坪等候的22中隊長劉誌漢，裝作沒有看到杜劍南滿臉的陰雲，給杜劍南遞了一支煙。
笑著說道：“董隊來電話說了，端了日軍一個旅團級的重炮陣地；真猛！”
杜劍南看著22中隊的幾個飛行員，都穿著飛行服，知道他們這是要轉場。
就皺眉問道：“知道這是演哪一出，這麽突然？”
“今天清晨5時，有大量日軍部隊突然出現在藤縣以北的龍山，對127師發動進攻——”
“龍山在下雨？”杜劍南望著劉誌漢。
劉誌漢當然聽懂了杜劍南的意思，苦笑著說道：“是沒下雨，不過我們的求戰被航委否決，隨即又來了命令，說是棗莊地處前沿太危險，命令立即轉場歸德。”
“說到底，川軍，魯軍，還有西北軍，都不是嫡係吧。”
杜劍南一臉怒色，嘴角帶著一絲譏諷：“最好都拚個兩敗俱傷，假如敢不下死命拚，韓複渠就是一個例子；死道友不死貧道，真是步步算計夠牛比！”
劉誌漢閉嘴不言。
不久，22中隊轉場歸德，而杜劍南的電話也撥到了航委毛邦初的辦公室。
“——這場空戰，你們23中隊打得非常勇敢，戰績也是有目共睹的巨大；既然已經摧毀了日軍的火炮，59軍，40軍，三四萬人還能打不贏這一萬鬼子殘兵？臨沂，濟寧，藤縣，蚌埠，合肥，到處都是戰鬥，你們顧得過來？中國就這些戰機，好鋼要用在刀刃上麵——”
杜劍南掛了電話，臉上麵無表情。
雖然毛邦初說得是一副振振有詞，可在杜劍南看來，全是特麽的‘斜理’‘歪理’！
杜劍南滿臉遺憾的望了一眼臨沂方向。
又望了一眼連雲港方向。
至於連雲港現在的天氣，是晴天還是陰天。
杜劍南早已沒有一點想知道的興趣。
不過，現在在他的心裏，卻全是電閃雷鳴瓢潑大雨。
杜劍南大步走出塔樓，看到23中隊的7個兄弟，在樓下都一臉緊張的望著他。
大聲吼道：“立即登機，轉場歸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