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中社B1205會議室內。薑副社長主持著會議,保安部王部長、劉宏,還有陳鋼、林峰在座。

“林峰,邊檢方麵調查的情況怎麽樣?”

“國內所有邊檢記錄都查過了,沒有唐曉平失蹤期間進入內地的記錄。香港方麵也證實了這一點。但期間有一次往返澳門的記錄,是當天去,當天回的。從這裏可以看出,他是在香港失蹤的。”

“陳鋼。”

“我聯係了所有唐曉平在內地的親人和朋友,還有原單位,在此期間他們沒有聯係過,包括電話、傳真和信件。香港警方介入了東方旅行社的調查,所有員工都做了筆錄,也沒有人知道他的去向,與他聯係過幾次,也沒聯係上。”

“劉宏。”

“我們到他的宿舍查看過了,從現場情況看,並沒有準備長期外出的跡象,隻帶走了他隨身的皮包。近期也沒有人進出的跡象。同時,我們也調查了長期跟著他的李薇,這個人背景很複雜,是台灣人,在美國留學後到香港,並沒有固定的工作,與英國人也有聯係。是個很活躍的人物。在唐曉平失蹤後,她也象人間蒸發一樣,沒了蹤跡。”

“從我們知道他失蹤到現在已經一周了,從失去與他聯係到現在已經十天了。大家繼續抓緊調查,一有情況直接向我匯報。但是我們也不得不做好他確實失蹤的準備,包括通知派出單位、家人,以及東方旅遊社運作等後續工作。我會向社長匯報做出安排的。在社內仍然要保密,不作正麵解釋,以免造成恐慌情緒。但是這次事件給我們提了一個醒,同誌們,形勢複雜,千萬不可掉以輕心啊。”

會議結束,薑副社長特地將林峰留了下來。

“記得你曾問過我,關於唐曉平。”薑副社長語氣有些沉重的說著。

“是啊,您也知道,我曾經跟蹤過他幾次,總覺得他行蹤詭秘,與白鼠組織也有往來,隻是您總不讓我深究。我想必有您的道理。”

“聽說你們還為此吵過架?”

“我們同一天到港,私人交往多一些,他又是東方旅遊社的老總,我隻是從朋友的角度提醒他不要為了金錢什麽都做。他給我的印象,就是個地地道道的商人,為錢不顧一切。”

“還有你不可理解的,他利用生意往來和地位,幫助不少內地的頭麵人物來港,殷勤接待,自己在內地的房子、車子都有了,老婆還有人接送上下班,甚至回去以後的位置都留了出來,人還在香港,任命已經下了。而且經常出入聲色場所,家裏有老婆,在這裏還養著一個二奶。”

“對,對,怎麽這些您全知道?”

薑副社長加重了語氣:“他是我們的同誌!如果他做的不像一個商人,他就無法完成所承擔的任務,他必須這麽做。即使如此,對方也很清楚他的背景,雙方在絞力中充滿著變數。情形之危險相信不是我們能完全了解的,而且無論他為國家做過多少事,沒有多少人會知道。在人們眼中,他永遠是一個普通商人。我們也隻能在心裏永遠記住他。其實每次我明著是讓你跟蹤他,實際上是去保護他的。這次啟德機場被查出私賣的導彈,是白鼠組織的,回歸臨近了,我們擔心控製不了,有意賣的破綻,香港警察行動迅速一舉破獲了。唐曉平的失蹤,很可能是白鼠的報複行動。看來凶多吉少啊。”說完,薑副社長抻手去掏著什麽。

林峰知道,老首長在找煙,忙把煙遞了過去。

薑副社長沉默了許久,煙拿在手裏並沒有抽:“下一步,他們的目標很可能就是你了,小心啊。”

從回歸倒數一周年開始,港英對親中人士加緊了追蹤行動,出現上市公司董事漏報刑事記錄風波。在九七臨近,大量香港高官本土化。港英情報部門出現桃色事件,隨後發生辭職事件。港英宣告情報部門解體。

台灣軍演正烈,張學友台灣演唱會遭遇炸彈事件。

國內奧運冠軍選手、乒壇、跳水名將、知名文藝界人士頻繁訪港。多家中資名企到港上市。股市沒有受到東南亞金融危機的影響,反而是一路高歌,港股股指屢創新高。

國內很多團體、香港各界都開展了一係列的迎回歸活動。林峰參與組織了虎門銷煙、迎回歸大合唱、植回歸樹、圓明園獻寶鼎和籌備香港各界慶回歸組委會等多起活動。

這一天,林峰組織了香港幾十個青年團體上千人來到廣東虎門,在這裏準備舉行一個迎回歸的銷煙活動。一大早,大家在紅勘火車站集中,二十多輛大巴停了一大片,這在香港過去是少有的。各個青年團體除了學生組織,都是鬆散的,各有各的生計,難得能這麽心齊,組織這麽大規模的活動。林峰心想,也許是祖國回歸的號召力把他們組織到了一起吧。

大車入境,經過的是剛擴建不久的深圳黃崗口岸。比之於深圳原有的口岸,這裏要寬鬆了許多。

在香港出境方麵,通道很多,設計很人性化,空間大、幹淨、冷氣也足。一看人流量增加,迅速增開了若幹條通道,有更高一級的官員也投入到辦手續的櫃台。人們也很自覺的排隊,秩序井然。據說,香港人民入境事務處對通關是有時間要求的,每位官員要在多少時間內放行多少人是有規定的,什麽樣級別的官員有什麽樣的權限也很清楚。香港入境處、海關、消防、治安、交通等紀律部隊,同屬於一個機構管轄,隻有一個最高長官,這可能是有效率的主要原因,不像內地政出多門,有時難以協調。

到了中國的海關和邊檢,實在不敢恭維。香港人持回鄉證的通道是專門的,基本還算通暢。但國人在中方的邊檢地方卻要小的多,排了很長的隊,擠成一團。還要分出對外交人員、香港人大代表、政協委員、港事顧問的特別綠色通道。原本工位就不多,也沒有全開,有一些工作人員就在旁邊旁若無人的幹著其他事情,也有在辦公室內聊著天的。工作中的也是一付漫不經心的樣子,不緊不慢,時不時還要刁難一下。這樣一來,雖然香港方麵的大隊人馬早已上車就位,林峰等幾個隨行的組織者,由於持內地護照,卻落在了後邊。林峰心想,好在不是吃飯時間,如果那樣就慘了。有幾次他正好趕上中方邊檢午飯時間,有次是全體離崗午休,有次好一點是輪流吃飯。而且事先不通知、不疏導,隻是門一封,排隊的人隻好一窩蜂另行排隊,令人非常氣憤。

林峰一出關口,就趕忙上了車,他看了看剛才香港人候車的地麵,煙頭、垃圾到處都是,有清潔人員在不停地打掃著。林峰印象中,在香港許多人規規矩矩,排隊、公共場所不敢抽煙、吐談、丟垃圾,說話輕聲細語的,也從來沒有在白天見到過清潔工;但香港人一到深圳,完全是兩個人。林峰暗自思忖,這是一種什麽心理呢。

一路上順風順水,新修的高速公路,不僅路麵平整,而且車也不多。很快就抵達了目的地——虎門。

林峰還是在上大學的時候,有年暑期與同學們結伴來過這個在中學語文中提到過的地方。那次,許慧也來了,這也算是他們第二次牽手的地方,不過,那隻是因為當時參觀炮台時,由於台階沒有修好,他抻手拉了許慧一把,僅此而已,後邊再遇到需要幫助時,為了避嫌,許慧選擇了其他男同學。林峰也有樣無樣地選擇幫助其他女同學。而晚上,兩個人遠遠地避開所有同學,相約外出。那是那個時期一段令人難忘的初戀。

林則徐虎門銷煙、泠汀洋、英國人的堅船利炮以及清朝的腐敗,這是留給林峰那一代人對這個地方的記憶。再次來到此地,雖然多了些人氣,多了些商人和店鋪,但是仍不時換起林峰那種親切的回憶。

林峰匆匆參觀完了林則徐紀念館後,發現幾個社裏的同事在外抽煙、聊天、照相,也湊了過來。那個在他到港第一天,在紅勘火車站接站的劉彬,此時正在與幾個看來是今天臨時抽來服務的小姑娘有一句沒一句的聊著天。

“林處,來來,這裏還有你們新疆的老鄉呢。”

“別蒙我了,要說你山東老鄉到有可能。”

“真的,不信你問問。就是她。”劉彬指了指一個高個子的女孩兒。

“你是新疆的?”女孩兒很興奮,首先發問,因為在廣東新疆老鄉可不是太多。

“一看二聽就知道,你呀,不是維族的。”

“你也不是。唉,你是新疆什麽地方的?”

“烏魯木齊。”

“我喀什的。”

“喀什對虎門,一東一西,這可是大對角啊。在這兒的老鄉多嗎?什麽時候來的?”

“有幾個老鄉一起來的,剛來一年多,我還沒去過深圳、珠海就要回去了。”

“是為了男朋友呢?還是不適應呀?”

“來廣東就是想掙點兒錢,我們現在有錢了,而且最近我男朋友的同學來,他可是當地有名的富人,他請我們回去幫忙,所以就回去唄。”

“才多長時間,天上掉陷兒餅了?”

“我也不知道,反正我男朋友說,回去這一輩子都不用愁了。”

林峰覺得事情有些蹊蹺,所謂“說者不心,聽者有意”,他突然想起了不久前發生的東星號遇劫案,有些預感,他草草結束了談話,留下了姓名和聯係方式,包括她在虎門和新疆的地址,他還說要找他男朋友敘敘鄉情。一來是老鄉,二來又是香港來的,小姑娘也是毫無保留,林峰也象征性地留下了聯絡方式。

正在這時,全國青聯主席及廣東省委、團省委的頭麵人物逐一到場,活動正式開始。在林則徐昔日的銷煙池邊,架起了十幾個焚燒點,香港的代表與內地的領導人在激昂地演講後,武警戰士們開始點起火,熊熊燃燒的大火,象征著一段不堪回首的曆史的結束。

活動一結束,大隊人馬出外就餐和參觀虎門炮台。林峰趕忙將消息傳送給了相關部門。廣東警方早在幾天前就已經發現了一些線索,在虎門也有部署,很快就有人與林峰匯合。控製住了小女孩兒,然後迅速向她所指出的暫住地圍堵過去。

實際上,在林峰的背後也有一雙眼睛在盯著他的一舉一動,當林峰與女孩兒聊天後,那個人也湊了上去。他的預感與林峰一樣,他迅速撥通了電話。

九五年東星號遇劫,是“白鼠”組織在九七前最後一次大規模的圈錢行動,為了安全起見,錢到了廣東後並沒有及時轉移,而是分別藏在幾個住所,埋藏了起來。最近,一號行動全麵展開,錢需要匯集起來。久未出麵的老胡來到了廣東,而且就在虎門。林峰們趕到時,他也接到了報信的電話,但為時已晚,這個“白鼠”的頭麵人物即時落網,幾處分散的藏髒的地點也被一一查獲,劫匪全部落網。

至此,驚動三地的東星號遇劫案全麵告破,香港、澳門的同夥也沒能幸免,隻有一位澳門的策劃者不知所宗,逃往海外。

“白鼠”受此損失豈能善罷幹休,林峰已經成為他們的心腹大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