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家老兩口把國王的聖旨給才從山上砍竹子回來的藍長溪看後,以為女兒會大哭大鬧,誰知道藍長溪什麽也沒做,不如他們想像的那般,藍長溪反而勸慰父母:“爹娘請寬心,這是國王的聖旨,是咱們家的福氣。”

“可是…”藍大娘眼淚未幹,總覺得把女兒嫁給一個鰥夫是委屈了自己的女兒,像自己女兒這樣的條件再怎麽樣也能覓得一個俊俏的郎君才對,且不說那個賣豬肉的年齡大出藍長溪很多,而且天生長得醜陋,叫藍大娘如何能放寬心。

藍長溪淺笑作答:“無礙,既是國王旨意,也是天意,老天作此安排,自有他的用意,未經曆怎知福兮禍兮?”

“哎,也罷。”藍老爹搖頭歎氣,就算女兒是安慰自己,他也不能違抗國王的旨意啊,否則全家都會被牽連,不說自己老兩口,其他藍姓的人也得受罪,好幾十口人的命都栓在藍長溪的發絲上,女兒再寶貝,也有輕重之分。

藍長溪善解人意,怎麽會不明白,正是因為如此,藍長溪在入夜之後,才對著鏡子長籲短歎:“若是真善,麵惡又如何?”她用這句話來安慰自己,想像著就算她挑了個相貌俊俏的,以後萬一負心忘情,後果且不如這個,又當如何?說起這個賣豬肉的,她認識也有些時日了,還記得第一次見他的時候,總覺得他凶神惡煞,手起刀落般宰殺豬肉的樣子十分的血腥,久了,也就習慣了,後來,她去買豬肉,賣豬肉焦榮還會多給她一些,看起來人並不壞。

不管怎麽樣,一個月後,婚禮舉行了,國王賜婚是何等的榮耀,鄉裏鄉親都到齊了,那一夜,人人皆醉,不管是未婚的青年男子,還是藍老爹,包括新郎倌焦榮,通通酩酊大醉。有人是恨自己喜歡的人嫁給了一個不如自己的,有的是擔心,有的是憂心。用憂心來形容焦榮的心情再合適不過了,從他得知國王居然把國內數一數二的好姑娘賜婚給自己時,三天三夜都睡不著覺,內心忐忑,既興奮又惶恐。半醉中,焦榮推開門,踏進了洞房,一個平日裏粗粗咧咧的爺們竟然會覺得自己的腿不聽使喚,看到坐在床頭的新娘子時還會覺得臉發燙,盡管新娘子還蓋著喜帕,他都不管靠近。

“相公,夜深了。”端坐在床頭的藍長溪聽出了焦榮腳步的猶豫,這一刻她反而沒有那麽緊張,覺得有些想笑。

焦榮聽後,輕輕的關上了房門,還是一步也不敢前進。“娘…娘子,我喝多了。”

“既然喝多了,早就些歇息吧。”藍長溪稍稍動了一下僵坐了半夜的身子,又不敢弄掉喜帕,照規矩,喜帕該是由新郎用稱挑起來的,代表‘大吉大利,稱心如意’。

“呃。”焦榮打了一個酒嗝,索性坐到了麵前的凳子上,他想看,又怕看,偷偷的瞄了一眼新娘子後,問道:“你為什麽願意嫁給我做妻子?”

“那你為何又願意娶我?”藍長溪反問。

這個問題把焦榮難住了,他的化少,不知道該怎麽回答,幹脆就直話直說:“像你這麽漂亮又好的姑娘,誰都想娶。”

噗哧一聲,藍長溪笑了,未見其人,先聞其聲,焦榮的話已經證明了他是一個沒有心機的男人,少了花言巧語雖然不會浪漫,但是藍長溪覺得實實在在的生活才是最可靠的幸福。她還記得小時候她爹曾經講過,人這一生,如同編竹,慢如流水,心細如塵,才能少被竹塊割傷,才能做出好的燈籠,得到更久的幸福。

反正誰也沒有想明白,一對年齡相差如此之大,相貌並不匹配的夫妻在婚後是如此的幸福,當人們看到焦榮與藍長溪即使走在街上也是眉目含笑時,無不稱奇。一開始,藍家老兩口還以為自己的女兒是在假裝,藍老爹還不能接受與自己一般大小的焦榮稱自己為嶽父,到後來,他們才明白藍長溪與焦榮是建立了怎麽樣的感情,一席對話讓藍家老兩口豁然開朗。

“長溪,你可幸福?”

“回爹爹,我很幸福。”

“焦榮乃一醜夫,幸福何在?”

“嫁夫嫁勤,待人真心,相貌不過煙雲,待我年老色衰之時,有何麵目要求他人俊俏?”藍長溪一翻巧答,話不長,句句在理,說的是嫁丈夫一定要嫁個勤勞苦幹的人,因為隻有這樣的人即使在困境中也不會倒下,如鬆,其皮不揚,其堅與風雨同周,人與人之間的相處要的是一顆心,而不是外表上的東西,如果自己現在就嫌棄別人,怎麽知道他日別人不會嫌棄自己?

自此,做燈籠的藍長溪與賣豬肉的焦榮成為了古國的一段佳話,可是,好景不長,這段故事就流傳進了皇宮,當國王聽到這個故事時,不禁想起了那個惹人愛憐的倩影,那段時間如果不是因為國事繁忙,他早就有意娶藍長溪為妻,心有後悔,加上得知有人假傳聖旨,不禁勃然大怒,興師問罪。最後罪名落到了王妃房若蘭的身上,當時的房若蘭已然懷有身孕,大腹媥媥。

“大膽房妃,你竟敢假傳聖旨,是何居心?”國王氣得直拍桌子。

見國王大怒,房若蘭倒也沒有巧辯,隻淡然回答:“回稟國王,此事的確是臣妾所為,臣妾這麽做的目的無非是為了留住國王的心。”說著,她故意用手撫摸著自己的肚子,她是想借機提醒國王,她已懷有王子。

國王一看房若蘭的肚子,不得不把火往下壓,藍長溪嫁給了一個賣豬肉的,這已經是事實,他沒有辦法改變,雖然生氣,他總不能為此而不要自己的嫡子,作為一個國家的統治者,子孫後代不息才是強者,這是國王的無奈,當然,這事隻好不了了之。

躲過一劫的房若蘭以為事情過去,一切都過去了,但是她沒有想到,國王並沒有放棄對藍長溪的想念。房若蘭盡管穩坐宮中,她還是可以通過各種渠道知道國王最近的行蹤,去過哪裏,有過哪些言行,自然的,國王半夜私自出宮,去尋藍長溪的事也被她知道了。

“國王尋到了嗎?”房若蘭看著前來回報的小宮女,問道。

小宮女看了一眼四周,在花園裏沒有發現其他人後,小聲的回答:“尋到了。”

“見著了嗎?”

“見著了。”

“那國王和那個婦人怎麽說?”

“國王陛下見著了婦人,可是當時國王躲在暗處,婦人並沒有發現。”

房若蘭呷了口進貢的新茶,斜眼看著小宮女。“這麽說,他們沒有相見?”

“回王妃,沒有。”

“嗯,既然如此,你退下吧,繼續給我盯著,完了自然有你的好處。”房若蘭揮了下手,打發小宮女離開。

小宮女沒有多說,馬上就離開了,這是房若蘭讓人收買的在國王麵前當差的小宮女,所謂眼線,不在那個人的身邊就算不得眼線。當然,房若蘭是沒有這麽容易相信人的,為怕小宮女做出什麽對她不利的事情,她早就做了萬全的準備,以小恩小惠打發小宮女不說,還把小宮女在宮外的爹娘都握在了自己的手心,這樣一來,那個小宮女哪裏還敢不對自己死心塌地。見那個小宮女走後,房若蘭的貼身宮女就對房若蘭說:“娘娘,這下您該放心了吧?”

“沒那麽容易,你太不了解國王了。”與國王多年夫妻相伴,國王的性格房若蘭再清楚不過,在古國,隻有國王想不到的,沒有國王做不到的,一個國家的王,他想要什麽都能得到,要是國王的心不死,遲早有天會釀出大事。

有著這樣的心事,房若蘭一天天的睡不安穩,成天都在想該怎麽樣才能讓國王對藍長溪死心,想來想去,隻有兩個辦法,那就是要麽讓國王得到了藍長溪,然後把藍長溪殺死,要麽就是直接把藍長溪殺死。兩個辦法中,哪一個才能讓國王更死心呢?房若蘭的內心經過了一定的掙紮,然後選定了第一個,因為她知道得不到的東西永遠會勾著人的心,隻有讓國王得到了滿足了,才會讓他更快的忘記。

顧不得更深夜長,房若蘭心急火燎的召見了自己的心腹,她要詳細周密的安排一下,經過長達一夜的詳談,她知道該怎麽做了。宮裏宮外,分頭進行,房若蘭在宮內與國王相處之時,就借機談起藍長溪,佯稱自己因為喜歡藍家的燈籠,與藍長溪情投意合成為了好姐妹,而藍長溪對國王一直愛慕景仰,這之類拍馬屁的話讓國王聽得很舒服,對藍長溪的渴望之情也越來越嚴重。另一頭,宮外安排的人一直在觀察藍長溪的起居作息,以求最好的時機把藍長溪擄走,達到人不知鬼不覺。

算是迷信,房若蘭為了讓事情順利的進行,她特地挑了個月缺最嚴重的日子進行這項大計。那一夜,宮外的人及時的把藍長溪送進了宮,而自己則讓宮女把藍長溪清理幹淨後,擺上了龍床。睡夢中的人哪裏知道自己身在何處,當國王看到芙蓉帳內玉體橫陳時,早就欲火中燒,像頭惡狼般撲了上去,當藍長溪如同聽到驚雷般清醒時,已無濟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