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狗沒有想到因為自己一個無心的過失就連累查西永遠的留在煉獄,一時忍不住,眼淚在眼睛裏打轉,但是驕傲如他,又怎麽會流淚呢?隻能懺悔:“對不起,查西,我真的不知道為什麽會搞成這個樣子,一個夢打碎了一切,如果我不做那個夢一切都不會發生。”
查西動了動,沒有回話,汪筱惠突然想到查西能說話是不是因為離開了煉獄裏麵的原因,是這樣的原因讓查西有了人性。“我想到了,隻有煉獄裏麵才有時間的控製,現在查西出來了,那麽他應該就擺脫煉獄了,這樣看來的話,我們大家就有希望出去。”
“如果是這樣就好了。”郭子蕭有種不好的預感,靠著牆點了一支煙,煙霧開始在空間裏旋轉,因為沒有空氣流通,所以煙霧散得很慢。
郎浩抬頭望了一眼,上麵是樓梯,除了樓梯還是樓梯,有些喪氣的說:“為什麽我們老是走不到出口呢?”
“因為我…”查西化身的妖怪掙紮著坐了起來,綠色的粘液開始溶化一般流向四周。
阿狗有些擔心的看著查西,開口問道:“你的身體怎麽了?”
“你們還不了解煉獄,變身妖怪的人是永遠也不可能出去的,即使我闖過了妖怪不能過來的那扇紅門,我還是出不去,而且,跟我在一起的人也出不去,出口不會向有罪的人打開。”查西身為煉獄的管理這麽長的時間,他很清楚煉獄的一切,同時他也感謝阿狗能把他拉出來,讓他恢複片刻的人性,即使這樣的時間不會很久。“我的身體隻會在這個空間裏慢慢的溶化,然後消失,簡單的說,我會死去,也隻有等到我死後,煉獄的出口才會向你們敞開。”
“不!”阿狗不能接受這個事實,有些手足無措的看著查西,突然他想到了靈異卷軸,脫了上衣,準備召喚靈異卷軸出來的時候,查西用綠色的滴著粘液的手拉住了他,對他搖頭。
“不要那麽做,如果你是我的朋友的話,不要這個樣子,這一切都是定數,不能夠改天,就算你用了所有的靈力救我出去那又怎麽樣?最後我回到地麵世界依然是個妖怪,而且會喪失所有的人性,你控製不住我,那麽我會危害到更多的人,難道你忍心看著那麽美麗的地麵世界變成人間煉獄嗎?”
“但是我不能看著兄弟這麽死!要不是我,你也不會…”
“這一切都是命中注定,你不要怪自己了,倒是我,想你幫我一個忙。”查西的眼睛流出綠色的粘液。
阿狗激動的說:“你說,不管你要我做什麽,我都會答應你。”
“嗯。”查西點頭,吃力的從自己的手指上取下了結婚戒指,遞給阿狗。“請你幫我找到依婷,告訴她,我不愛她了,讓她以後找一個可以相伴一生的人。”
汪筱惠聽到這裏,眼淚忍不住的往外流,隻有捂著嘴讓自己不發出聲音。郭子蕭抽著煙的手在顫抖,愛情是什麽東西?有的人遇到好的,有的人遇到壞的,到底什麽是愛情?郭子蕭在心裏對自己冷笑。阿狗接過戒指,握在手心裏,請求道:“查西,跟我出去吧,我會想辦法控製住你,至少你要讓依婷再見你一麵啊,如果你這樣告訴她,她會傷心死的。”
“你錯了,這是對她最好的安排,如果她知道我變成了妖怪,她不會改變對我的愛,可是那時我已經認不出她了,我怕自己會傷害到她,愛一個人,就要把對她的傷害減到最低,寧願她恨我,也不要她為我痛苦一生。”查西的嘴已經化了一半,說話的聲音斷斷續續,不是很清楚。
盡管這樣,在場的人都聽到了一切,汪筱惠終於忍不住,哇的一聲哭起來了,**著雙肩。“為什麽,為什麽煉獄會是這樣的地方,沒有人情沒有人性,是人都會犯錯,難道犯了錯就不能得到原諒嗎?”
“如果是這樣,為什麽佛主還要說原諒和寬容是最好的品德?”郭子蕭疑惑在他讀過的那些佛經聖典,裏記載著佛如何教化和對待世人。
郎浩難過的有些想笑,冷哼了一聲:“去他媽的佛主和慈悲,這個世界為什麽會有煉獄的存在,那麽多人在做壞事,為什麽不那麽壞的人卻要偏偏受到這樣的懲罰!”
“不是不懲罰,是時間沒有到,如果人在人世犯罪,依然沉迷不改,人世的條規不能夠去勸誡他的話,那麽就是他進煉獄的時候。”查西越到死前,越覺得平靜,一些生前的事總牽絆著他的心,在沒有任煉獄管理職前,他隻是一個小小的汽車銷售員,沒有什麽錢,也沒有什麽特殊的才華,可就是那樣,讓依婷深深的愛著他,不,他們是相愛,那段時間是幸福的。在證婚人的麵前,查西和依婷交換了戒指,宣誓愛對方一生一世,可是在上界煉獄管理出麵召喚他,告訴他生命隻有兩天時,他竟然拋棄了和依婷的誓言,毅然決定用做煉獄管理來交換自己的生命。愛情有多久?說的永遠,永遠過不了明天,愛一個人卻沒有珍惜,哪怕是一天,能相伴在對方的身邊就是幸福,也許這是查西最大的罪。
阿狗看到查西越來越微弱,眼睛已經熔化到看不見,於是阿狗從衣服口袋裏摸出了銀絲手套。“查西,好兄弟,我送你上路。”說著,阿狗用戴著銀絲手套的手插進了查西的心髒,活活的把查西那顆還有鮮紅色彩的心髒挖了出來,那顆心在阿狗的手掌上跳動,在他用力捏碎的那一刻,查西徹底的化成了一灘綠色的血水。
“不!”汪筱惠覺得阿狗太殘酷,哭著叫喊,郎浩把汪筱惠抱進懷裏,安慰著她。
“筱惠,不要怪阿狗,查西這樣慢慢溶化其實很痛苦,阿狗隻是不想讓他再痛苦下去。”郎浩已經從查西的言語中明白了查西的選擇,他想阿狗也一定明白了這個道理,所以才會這麽做。
郭子蕭坐了下來,看著那灘綠色的血水,眼睛微紅。“其實說起來,我們就沒有做過錯事嗎?”
“我有。”郎浩誠實的回答,盡管他給自己找了很多借口去跟那些女人纏綿,還不顧交通安全直闖紅綠燈,雖然沒造成大事,但那些舉動時時刻刻都有可能會害死別人。
阿狗看著天花板,靠在一旁,強迫自己不流淚,嘴唇微張:“我也不是什麽好東西,如果沒有我,如果我能早點告訴你們,也許小洛就不會被神器選中,她就不會死。”
“其實說起來,我的錯更深,以前為了一個自以為喜歡得不得了的女人,我自殺過,當時我爸媽都快傷心死了,身體發膚受之父親,百善孝為先,我沒做到。”郭子蕭想起了自己衝動的往事,那是在他心裏隱藏得最深的秘密。
郎浩搖頭,開始苦笑:“這麽說來,我是犯了萬惡**為首,實在是該死。”
“我也不好,因為我,害你們那麽冒險的來救我,害得小洛受了那麽大的痛苦,我又小氣又自私,每次小洛問我心裏話的時候,我都沒有說真話,還說是好姐妹好朋友,我好無恥。”汪筱惠從郎浩的懷裏掙脫出,一個勁兒的哭。
所有人頓時陷入一種悔過的思緒,那些自己做過的做錯的事,都一一翻出來說,比如小時候偷了別人的鉛筆,因為衝動打破了別人的腦袋,或者是其他的,心裏的東西都不再隱藏的說了出來,阿狗也說出了自己內心隱藏得很深的一個秘密,關於他是怎麽害死他的女朋友的。就在他們都忘了要尋找出去的路的時候,眼前突然閃現出了一道金色的光芒,看到這金色的光芒後,幾個人忍不住就跟著光芒走,在這個過程中,所有人沒有記憶沒有思緒。當汪筱惠睜開眼,看到的是人潮擁護的街道,溫暖的陽光照射在皮膚上的時候有溫暖,不如同煉獄裏陽光般的寒冷。郭子蕭不敢相信的掐了一下自己的臉,然後看著郎浩問:“我們出來了?”
“我不知道。”郎浩感覺這樣的轉變就像幻覺一樣。
阿狗也不知道這是怎麽回事,當他回頭一看時,發現所有人都站在藍貴坊酒吧的外麵,藍貴坊的門緊閉著,原本嶄新的門牌被砸得稀爛。這時,郭子蕭看到一個小黃毛走過來,於是上前問道:“兄弟,今天幾月幾號?”
“切,你有病吧,大叔。”小黃毛很不屑的看著郭子蕭,嘲笑的說:“都這麽大年紀了,還染頭發。”
“小子,問你什麽你最好老實回答。”阿狗賭了上去,攔在小黃毛的麵前,揪著他的頭發問:“你是不是胡老大的手下?”
“哎…哎喲..痛,你說的是哪個胡老大?”小黃毛扭著身子,生怕阿狗把他的頭發扯掉。
“胡成。”
“刀疤成?早死啦,上個月就被人在場子裏用刀捅死了。”小黃毛迅速的回答。
阿狗對這個答案非常的吃驚,有些懷疑的看著小黃毛。“你說的是真的?”
“當然是真的啦,這片區的人都知道,刀疤成被一個女人幹掉啦,遜啊。”小黃毛哼了一下。
郎浩聽後直搖頭,感歎這個世界的變化真快,要是胡成在,他不信這個小子敢這麽說,這一晃一個月….郎浩覺得不對,重複的問:“你說的是胡成在上個月就被人幹掉了?”
“是啊。”
阿狗鬆開了手,小黃毛逃命一樣的離開,好像很怕被揍,阿狗一看就知道那小子沒膽子說謊,一定是才混社會不久。誰都沒想到,在煉獄過的幾天時間,沒吃飯沒睡覺的情況下,他們居然活了一個月。這對郎浩他們來說是好事也是壞事,好事是胡成這種為非作歹的人少一個對社會的危害就會小很多,壞事是,他們白白的浪費了一個月的時間。見識了煉獄,煉獄的模樣在他們的心裏就留下了影子,揮之不去。回到上海後,阿狗和郎浩幾個人坐在茶樓裏喝茶,看著熙攘的人群,郎浩忍不住感慨:“這個世界的美好這個世界的人是意識不到的,不滿足的人心和**像空氣一樣在流竄,作案的是時間也是他們自己,最後終究都會成為罪人。”
“也許當他們悔改後,一切就可以重新開始。”汪筱惠的眼裏都是純真和美好的希望,人能夠重新開始,那該是件多好的事情。
郭子蕭抽著煙,煉獄之行讓他更懂得了珍惜,走出了洛旖死去的陰影,笑著說:“依老衲看,每個人都應該找我給他們做場法事,那麽罪孽盡消,活著也坦蕩些。”
“我看你是想掙錢吧。”郎浩沒忘郭子蕭說要給自己的父母買套房子的心願,於是把一個信封推到了郭子蕭的麵前。“這是預支你的工資,記得打工還我。”
郭子蕭打開信卦一看,裏麵放著一張支票,上麵的數字美好得他想笑,於是笑著回答:“謝謝老板,今天晚上我請。”
“最好你請。”郎浩笑了,回頭看阿狗一言不發,關心的問:“怎麽樣?找到依婷了嗎?”
“找到了。”阿狗點頭,嘴裏嚼著口香糖,歪著的棒球帽擋住了他的眼睛。“她很傷心,當場大罵查西不是個東西。”
“罵得好,她很直接。”郎浩舔了一下嘴唇,心想或許查西就是因為了解依婷,所以才作的這個決定。
阿狗伸了個懶腰站起來說:“那個女人是真的愛查西,現在可能帶著恨,但是會過去的,沒有刻骨的愛,持續不了一生。”說完,阿狗轉身向洗手間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