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能掌握證據的話,我有何懼你馬小樂?”甄有為時常這麽感歎,“到時恐怕得你哄著我了。”但是沒有證據,甄有為絲毫不敢有半點態度轉變,頂多也就是試探性地對馬小樂進行旁敲側擊了兩次,他發現自己的判斷越來越接近事實。

甄有為把這當成是最具殺傷力的秘密武器,而且他相信,總有一天會收集到有利證據,到時就可以對馬小樂來個徹底翻盤。受製於人,這不是他的個性。

隻不過現在還不行,甄有為很清楚,他的命門還掌握在馬小樂手裏。隻要馬小樂一個不高興,照片風波驟起,他的仕途也就戛然而止。

“吉社長,要不今天就到此吧。”甄有為對吉遠華沒有什麽顧忌,雖然從他手裏接過湯靜虹給的三萬塊。

“哦,好,那改日再消遣。”吉遠華知道,甄有為呆會肯定要找馬小樂,但他也沒法子,那是甄有為的自由。本來,吉遠華打算利用這個機會跟甄有為好好套套近乎,讓他跟馬小樂疏遠開來,可沒想到,他夾在甄有為和馬小樂之間,就像根草芥一樣無足輕重。

甄有為離開足浴城,給馬小樂打了個電話,約他出來喝茶,談點事。馬小樂正像喝醉了小螞蟻一樣在房間裏亂轉呢,一門心思琢磨甄有為怎麽和吉遠華走到了一起。所以接到甄有為電話後,一口答應下來。

“納悶我怎麽和吉遠華在一起了是吧。”甄有為坐等馬小樂到來,開門見山。

“有點納悶,不過也沒啥,大路條條,可走的道多了。”馬小樂非常放鬆,說得不鹹不淡。

“聽你這話,看來有意見。”甄有為笑嗬嗬地遞過一支煙,把事情前後講了。

“就這麽簡單?”

“你還以為多複雜?”甄有為笑道,“老弟,有時候逢場作戲必不可少,就像今天這樣,吉遠華邀請我泡個腳,如果不是你出現,還有可能放上一炮,但這沒啥,過去就過去了,我還記他吉遠華的好不成?”

“你跟他一起做這事,難道不怕他抓你把柄?”馬小樂問,“到時他舀你一把又咋講?”

“我是幹啥的?”甄有為道,“他舀我一把?嗬嗬,那笨小子比你差遠了,我不舀他就算是慈悲了。\”

“甄隊,瞧你說的,我舀你啥了?”

“嗬嗬。”甄有為點點手指,“不說那些了,現在這關係不是處得很好麽,說多了還不好。”

“說到我們現在的關係,我倒有句話講。”馬小樂道,“上次我找你有事,電話通了沒人接,後來才知道,你給女兒過生日了。”

“一點不假。”甄有為道,“這事我還沒跟老婆算賬呢,當時我的手機調成靜音,後來老婆先看了,把未接電話都過濾了一遍,也沒跟我講,我也就一直認為沒人打我電話。後來很多朋友都跟我提起這事,說我連電話都不敢回了,還以為我進去了呢。”

“哦。”馬小樂點點頭,雖然無從考證甄有為所說是真是假,但從道理上是通的。“甄對,電話的事我也不放心上,不過我覺得吧,你女兒過二十歲生日,怎麽說也得找朋友弄幾桌慶賀下,你嚇得大氣都不敢喘。”馬小樂又問。

“低調嘛。”甄有為笑道,“我現在還為提拔的事上心呢,不搞大操大辦,萬一要是讓居心不良的人給盯上了,到紀委去告我一狀,這違反市裏黨員幹部的土條例。”

“那樣考慮也對。”馬小樂抽了口煙,憋了五六秒,再吐出來的時候,煙霧已經很淡了,“任何東西,吃久了就變淡了,最高濃度、最大興趣就是在開始的時候。”

“老弟,啥意思?”甄有為半眯著眼,“我老了,腦子轉不快,別跟我繞彎子了。”

“湯靜虹給了你三萬好處費,不是那麽簡單吧,估計往後少不了要找你。”馬小樂道,“甄對,別把我給忘了啊。”

“怎麽會呢,咱們是啥關係!”甄有為道,“我雖然天天跟犯罪分子打交道,不過對市裏的一些情況我還是了解的。湯靜虹跟我來這一手,我明白。”

“說說看。”

“還不是看重我還有點手段。”甄有為道,“她搞拆遷,麻煩的事情多了,難免要有磕磕碰碰,得讓公安來處理。”

“應該不是一般的磕磕碰碰吧。”馬小樂笑道,“別說像光大這樣的公司了,當年我在市裏跟一個下三流的公司搞拆遷,那火藥味兒就濃得不得了。”

“那是,哪次不得流血。”甄有為道,“老弟,跟你說個事,黑社會千萬別碰。”

“甄隊,你這意思是?”馬小樂摸著下巴,“壞人真無法無天了?”

“這世道,你認為是壞人的其實不壞,你認為是好人的其實不好,人人都有個圈子,隻是不進圈子不了解而已。”甄有為道,“看來你還沒明白我這話的意思,不是說不能跟黑社會鬥,而是不能搞黑社會那一套,涉黑,是大忌!至少在目前的社會條件下是這樣。”

“我咋能碰那玩意。”馬小樂道,“一顆紅心向著黨!”

“嘿嘿。”甄有為掐滅煙頭,“以前幾件事吧,我覺得你夠狠,擔心你一不留神涉足進去,萬一出現意外,誰都幫不了你。”

“甄隊,你天天跟黑社會打交道,是不是看誰都是黑社會的料?”馬小樂嗬嗬一笑,“你放心,我走的是正道,即使哪天我走歪了,出了事肯定不會扯上你,縱然你幫不上我。為啥你知道麽?”

“你說。”

“對朋友不仁義,那是自作孽,不可活。”馬小樂說得輕柔,但卻像一把軟劍。

甄有為看看馬小樂嚴肅無比的臉,硬是擠出一個笑容,“你小子含沙射影,我跟湯靜虹之間,沒有特殊聯係,絕對不會對你造成影響。”

“說是這麽說。”馬小樂齜牙一笑,“下一步,我就要給湯靜虹的拆遷製造麻煩,如果她找你,咋辦?”

“很簡單,跟你有關的就不辦。”甄有為笑道,“剛才說了,我對市裏的情況還是比較了解的,拆遷的事,兩頭牽的是方瑜和梁本國,你說有那個必要惹個水深火熱?”

“那你收方瑜的那小小三萬塊,啥意思?”馬小樂問。

“送到嘴邊的肉不吃?再小也是葷氣啊。”甄有為笑道,“舀那個小錢,解決小事,隻要遇到你參與的,那就是大事,我堅決不問。”

“這話讓我舒服。”馬小樂道,“甄隊,我想挖些湯靜虹的漏子,不知道你有沒有線索。”

“目前還沒有。”甄有為道,“不要懷疑我的可信度,你知道我是極力想讓你不斷上位的,說白了,你越是上位,我就越安心!”

“嘿嘿。”馬小樂低頭小歎了口氣,“甄隊,你這話說的,好像我現在脅迫你似的。”

“我可沒那麽說。”甄有為似笑非笑,“老弟,每個人手裏都有把刷子,兔子急了還會咬人,所以脅迫別人的事,不是聰明者所為。”

“現在好像是你脅迫我了。”馬小樂從甄有為的眼裏看出點不安分的信息。

“怎麽可能脅迫你呢。”甄有為笑道,“老弟你厲害,我是怕了你,別到時悶不拉嘰的把我給整了。我做刑警這麽多年可是知道的,很多人被稀裏糊塗地弄死了還不知咋回事,就像前一個時期榆寧那被拍磚拍死的小子,你說他死時知道是誰下得手?”

“那誰知道呐,小混混亂搞,死幾個也正常。\”馬小樂接話很快,沒有絲毫停頓,看似輕描淡寫無所謂,其實心裏卻慌開了。甄有為幾次三番提及此事,看來是很有想法。

“嗬嗬,好了,不多說那些了。”甄有為道,“我覺得關鍵是咱們得相處融洽。”

“啥時不融洽了麽。”馬小樂嗬嗬一笑,“甄隊,今晚開始我以為你和吉遠華走了一起,所以我挺擔心,不過現在看來那是多餘的。”

“你明白就好啊。”甄有為笑道,“我自認為是明白人,不糊塗,嗬嗬,我還指望早點坐上副局長的位子呢。”

“啪”一聲,馬小樂和甄有為擊了個掌,離開茶社。

甄有為也是自己開車來的,馬小樂沒送,直接回家。半路上,馬小樂開機,剛才和甄有為喝茶關機了,談事,得一心一意。

兩個未接電話,半小時前打的。

一個是米婷的,在前。一個是譚曉娟的,在後。兩個電話相差幾分鍾。

“啥意思?”馬小樂放慢車速(更/新/最/快 :///|.1|6||x|s.c||),是她們泡完腳離開足浴城後各自打的,還是在一起?

不管怎樣,得回個電話,這是禮貌。

“棗妮,剛才手機沒電。”馬小樂按照來電先後回過去,先打給範棗妮,“這不,剛換電池。”

“你在哪兒?”

“外麵呢。”馬小樂道,“說是為了不碰到熟人提前走,可哪裏想到竟然在外麵給遇上了,好聊一通,現在才結束。”

“破事真多。”範棗妮道,“想跟你見個麵,玩會兒,你找個地方吧。”

馬小樂嗬嗬一笑,說行,讓範棗妮等他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