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還不定,他們正估算總費用,過兩天回話。”

“哦,那等等再看。”周生強道,“爭取讓他們多出,供電是省直管的,有勁往省裏使去,能多弄就多弄些。”

“我也這麽想,但情況似乎不太樂觀。”馬小樂偷偷瞄了瞄周生強,道:“吉遠華去找過薑士國,從我探的口風來看,似乎吉遠華支持薑士國從中作梗,要給電線杆遷移製造麻煩。這是很惡劣的,將直接影響到申報縣級市的城建評核!”

“荒唐!”周生強猛地一拍桌子,咬了咬牙根,把到嘴邊的話又咽下去。馬小樂很想知道他要說什麽,可是也隻能是想了。

“我去供電公司,找薑士國談談!”周生強抿了口茶,麵色平靜了下來。馬小樂聽了直樂嗬,那可好,周生強去找薑士國,事情辦起來可是要順暢多了!

周生強第二天就去了,這可不是小事,書記到哪裏去可不是隨隨便便的。吉遠華最先聽得消息,他並沒有第一時間去找宋光明,而是自己好好想了想,他也知道,逢事就匯報也不見得是好事,顯得自己沒主見,不能獨當一麵。吉遠華料想,周生強這次去應該是為了電線杆的事,如此一來,他的算盤就要落空了。

“電線杆子移了還有窨井蓋呢!”吉遠華心裏想著,臉上露出一絲陰笑。

窨井蓋和電線杆一樣,因為道路拓寬,也都跑到了路上。這種情況,窨井蓋一旦缺失,美觀不美觀倒是其次,關鍵是安全隱患,那可比電線杆大多了。不管怎麽說電線杆還是高高豎起來的,還能有個預見,這窨井沒蓋子,就是一張血盆大口,行人一個不注意就栽了。

吉遠華暗中指使吳勝利,要他安排幾個人,籌劃一下,時機成熟就對鑄鐵窨井蓋下手,盜走它們。

這一點,馬小樂仍舊沒想到,因為他實在是想不到吉遠華會這麽卑鄙陰險,盜走窨井蓋,弄不好行人栽進去可是要出大事的。況且,馬小樂現在的注意力還在薑士國這邊。

周生強去過供電公司後,馬小樂不失時機,於次日又找到了薑士國,這次,薑士國態度很好,畢竟周生強找過他,一切都好辦,他吉遠華也說不出什麽。

“我剛核算過,中華路和建淮路,最節省的做法,要八百多萬。”薑士國道,“要是按照正常的費用算,估計少不了兩千萬。”

“你們能申請多少?”馬小樂很關心這事縣裏要出多少錢,出得多了,那可就沒啥可炫耀了,拿錢辦事,傻子都會。

“不會多,最多一半。”薑士國道,“這還得向省裏伸手呢。”

“誒喲,這事你跟周書記說過沒?”馬小樂麵色凝重,“要縣裏出四百萬來,那可是很不容易的。”

“沒說,昨天統計數據還沒出來呢。”薑士國道,“不容易有啥辦法,跟你這麽說吧,我們向省裏申請,還不知道能不能成功呢,弄不好給個一兩百萬就算是不錯的了。”

“爭取吧。”馬小樂微微歎道,“不過縣裏也一樣,弄不好隻給個幾十萬也是。”

不過還好,馬小樂把事情向周生強匯報後,周生強說修路是大事,而且是為了衝刺縣級市的標準,縣裏是該全力支持,四百萬不多。

有了周生強的話,馬小樂腰杆像綁了鋼條一樣硬棒,再次找到薑士國,說這事經過爭取,縣裏是同意出錢了,得趕緊把事辦了,要不周書記肯定要怪罪下來,錢都撥了事還辦不成,哪裏講都說不通。薑士國當然答應得爽快,說他已經向上麵打申請了,估計能批,現在就可以先用縣裏的撥款動工中華路。

馬小樂很高興,滿麵紅光地笑著走出薑士國的辦公室,剛到樓下,就碰到了一臉陰沉的吉遠華。

“喲,這不吉縣長麽!”馬小樂哈哈一笑,“怎麽,是視察供電工作還是作啥特別指示?”

吉遠華對馬小樂的出現有點意外,雖然他知道馬小樂會來,而且不止一次,但沒想到會這麽巧竟然碰到一起,“馬局長,好像最近經常往這兒跑呐。”

“這不為路上電線杆的事嘛,不跑辦不成。”馬小樂道,“吉縣長,做事情,阻力當然有,但一切的一切總歸會克服。我這人就這脾氣,阻力越大,能力就越強,哎呀,如果沒有阻力,那可就沒啥意思了,顯示不出能耐來!”

馬小樂的話明顯是軟中帶刺,吉遠華當然聽得出來,不過他也隻能是聽出來,說不出什麽。

“好了吉縣長,不耽誤你工作,有時間咱再好好聊,如果方便,也把葛榮榮喊上,反正都是老同學,熟人。”馬小樂說完笑嗬嗬地扭頭走了,看也不看吉遠華啥表情。

吉遠華是啞口無言,而且心裏特窩火,被馬小樂不輕不重地擠兌了一番,能好受麽。“龜孫!”吉遠華對馬小樂的汽車淬了口唾沫,咬著牙根進了辦公樓,直奔薑士國的辦公室。

“吉縣長,實在是沒辦法。”薑士國麵對吉遠華兩手一攤,“周書記來過,親自抓這事,我實在是抗拒不了。”

“哦,那不怪你,我來就是傳達宋縣長的意思。”吉遠華道,“事情你得弄清楚,其實這事說到底是宋縣長和周生強之間的角力,周生強直接插手,你當然是沒辦法的,不過有些事情你得掂量著點。”吉遠華邊說邊舒了口氣,緩緩地說道:“宋縣長的意思我理解,他是說周生強出麵你當然不能不聽,但你要認清一個事理,周生強畢竟是快要退二線的人,如果你太貼著,到時怎麽辦?就算宋縣長想提拉你也不成,那不讓人家笑話麽。”

“沒貼,我真沒貼周書記。”薑士國道,“我隻是按他的要求做點事情,這個你能理解吧。”

“當然理解,如果不理解我說話會是這個態度?”吉遠華道,“不過理解歸理解,心裏還是不太舒坦,尤其是宋縣長,正和周生強嗆得緊呢,現在誰倒向周生強都讓他生嫉。”

“吉縣長,你是分管我們供電的,還希望你在宋縣長麵前多說說,我這實在的沒辦法的事。”薑士國為難地說道,“你第一次來的時候,我態度不是很明確麽,而且,後來那個馬小樂過來,我也沒給他麵子,隻是後來周書記來了,那我還能架得住麽?”

“嗯。”吉遠華點點頭,“薑總,你是明白人,也不用我多說,反正今後和馬小樂有關的事,能抗就抗著,至於這一次,我會在宋縣長麵前幫你說話的。”

“那可要謝謝吉縣長了!”薑士國堆起滿臉微笑。

“行了,這事不要謝我,要謝就謝你自己,因為你言行決定一切。”吉遠華道,“剛才馬小樂來做啥的?”

“為移電線杆的事。”薑士國道,“可能周書記安排了縣財政,願意拿出四百萬來,然後我們再向省公司申請點。”

“哦,是這事。”吉遠華若有所思,“看來是時候了。”

“啥是時候了?”薑士國有些莫名其妙。

“宋縣長的新安排。”吉遠華道,“宋縣長有很多計劃呢。”吉遠華說完就走了,不想讓薑士國再問下去。

薑士國也不多問,有些事不知道反而好。吉遠華比馬小樂的職位高多了,薑士國送他出門,直到樓下,看著他鑽進車裏。

吉遠華離開供電公司,去了城管局。

“吳局長。”見到吳勝利,吉遠華笑嗬嗬地打著招呼。

“喲,吉縣長!”吳勝利連忙請吉遠華坐下,倒了杯茶,“怎麽,有啥指示?”

“是時候了。”吉遠華微微點著頭。

“你是說窨井蓋的事?”

“嗯,就最近幾天吧。”吉遠華點點頭,“記住一定不要留痕跡,這事萬一要透露出去,恐怕誰的臉上都不好看,而且嚴重起來,不但不好看,甚至要掉臉麵的。”

“這我知道。”吳勝利道,“一般情況是不會有問題,我安排的人做事,還是有一定把握的。”

“隻能是一般情況,不出問題。”吉遠華盯著吳勝利,“不能有特殊情況,那肯定可是要壞大事的。”

交待完這些,吉遠華歎了口氣,“吳局長,你說宋縣長安排的這些事情,萬一真是要出了啥紕漏,咱該咋辦?”

“這個……”吳勝利猶豫了下,“那就要看宋縣長了,他沒事,咱們就沒事。”

“宋縣長當然不會有事。”吉遠華道,“他和市梁副書記關係好著呢。”

“嗬嗬。”吳勝利幹笑了兩聲,“吉縣長,有些話我多說兩句。”

“吳局長,你盡管說,很多方麵你比我老道。”吉遠華點頭微笑。

“宋縣長和梁副書記的關係是好,不過不是鐵打的,他們都是有想法的人,他們之間所謂的關係,就是一根棍子,兩人各執一端。”吳勝利說到這裏停住了,看著馬小樂,詭秘地笑了。

“這啥意思?”吉遠華有點納悶,這麽淺顯的事兒還用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