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靜虹,那女人是湯靜虹。馬小樂認出她的時候,她也認出了馬小樂。司機看出湯靜虹和馬小樂的表情有異樣,不說話了。湯靜虹輕輕一皺眉頭,隨即笑了,問候馬小樂好。馬小樂一看人家主動問好,自然不能怠慢,畢竟自己是男人,更得大度一些。

輕輕一笑,馬小樂很和善地說好久不見湯總,現在應該是湯董了吧。湯靜虹嗬嗬一笑,說那還得感謝你馬小樂,要是劉廣達不被冤屈進牢,她也沒這個機會。

這話說得馬小樂不太樂意,如果不反駁,那就是承認自己陷害劉廣達了。馬小樂說湯董講話知道運用輕重的技巧,看似隨意的一句,卻能壓死人。湯靜虹微微一笑,說正在趕時間,事情就這麽算了,每次都是不打不相遇,也算是緣分。

馬小樂可不想就這麽算了,看樣子湯靜虹很得意,那劉廣達出事之後,她接手光大房地產,搞得還挺紅火。不過這不奇怪,湯靜虹有梁本國做靠山,幹啥啥不成?想到梁本國,馬小樂心裏就不痛快,怎麽也的找點事再和湯靜虹攪和攪和。

“湯董,你不能急著走,這追尾的事故責任全在你,你的車子沒有留出足夠的安全距離。”

馬小樂的不陰不陽不軟不硬,說得湯靜虹很無奈,倒是她的司機按捺不住躥騰起來,罵馬小樂不識抬舉。馬小樂不生氣,嗬嗬一笑,告訴湯靜虹應該換個開車的,眼前這人太粗笨,出來丟主人的臉。

司機聽了這話急得直轉圈,但礙於湯靜虹在場又不能真躥上去對馬小樂動手。

“你想怎麽樣?”湯靜虹明顯感覺到了馬小樂的挑釁。

“報警,等警察大哥來處理呐。”馬小樂靠在車門上,晃著腦袋掂著腳,得意洋洋。

湯靜虹深吸一口氣,吐出來,說真的趕時間。馬小樂說他不是趕時間,而是追時間,他的每一秒鍾,就像小小的印鈔機在不停地運轉,耽誤不起。湯靜虹問他做啥,馬小樂說販賣人口,前兩年行情不好,現在趕上時候了,抓緊幹幾票,賺點錢到時也跟湯董學學,到房地產市場闖蕩闖蕩。

“行,到時你有什麽需要盡管找我。”湯靜虹說完,鑽進車裏走了。馬小樂當然不會去攔,笑嘻嘻地看著車子從旁邊駛過,一時心情不錯,馬小樂還瀟灑地向車子揮了揮手。

馬小樂的心情不錯,是因為丁新華的電話。凶手抓到了,那也就是說他可以完全放心了。

甄有為也暫且不找了,回去看看到底啥情況。

帶著激奮的心情,馬小樂回到縣城就找丁新華,問到底是怎麽回事,說民警看來辦案效率挺高。丁新華問咋這麽關心那破事,得想法子對吳勝利才是。馬小樂說對付吳勝利那是早晚的事,關心那案子隻是一時的事,因為被民警找過談話,案子不破就覺著不自在,所以急於知道來龍去脈。丁新華點點頭,說也是,起碼曾經是懷疑範圍之內的人,案子不破的確有心理影響。

馬小樂讓丁新華去打聽打聽,自己騰出點時間來,考慮新官上任得至少得燒一把火。

得整點實際的,務實!

馬小樂覺得有必要為環衛工人再做點啥,雖然為他們爭取漲了點工資,但他覺得還很不夠。

工資不夠,獎金來湊。沒有獎金,福利提升。

按照這個思路,環衛工人該提高獎金來彌補工資的不足,然而環衛口沒啥東西可以用來發獎金的,總不能發一遝免費廁所門票吧。所以馬小樂決定給環衛工人提升福利待遇。

發獎金沒錢,提升福利待遇就有錢麽?馬小樂當然有他的打算,福利待遇,是可以尋求讚助的,名正言順。

第一件事,馬小樂想為環衛工人搞一套帶反光的工作服,就跟警察同誌晚間執勤時穿的那種一樣。反光工作服可以提高環衛工人工作時的安全性,馬小樂知道,淩晨掃馬路的環衛工,每年或多或少總會有車禍發生。除了反光服,還得準備一件雨衣,最好再弄雙高幫的水靴,要不逢到雨季,腳長時間泡在水裏都潰爛了。

一件反光服、一件雨衣、一雙高幫水靴,加起來起碼也得一兩百塊,整個榆寧的環衛工三四百口,一下得七八萬,這樣的讚助也不是太好找,而且還得考慮到長期性,起碼一年一套。

正想著先讓哪家企業出血,伍家廣打電話來了,要請馬小樂喝酒,說從農林局走的匆忙,還沒來得及送行祝賀呢。馬小樂也不客氣,現在和伍家廣是一條戰線了。馬小樂提議喊上嶽進鳴,還有欒大鬆、丁新華,都是自己人,有些事情可以說得深入一些。

飯桌上,馬小樂把想找讚助的事說了,伍家廣一口應承下來,說一年七八萬麽,小意思,跟農林掛鉤的公司多了,到時分攤下去根本就沒啥問題。馬小樂說那好,到時報紙電視都會報道,給他們提提名氣。

談得暢快,馬小樂又想到福利的第二件事,就是逢年過節的表示,米麵油、水果點心,重要的還有現金,比如中秋節、春節啥的,怎麽說也得弄幾百塊意思意思。

這件事馬小樂在酒桌上沒提出來,做事得有個度,再提出來那就是給伍家廣難看了。不過馬小樂也不愁,肯定有法子,隻要想整點錢,城管手中的權限還是挺硬朗的。實在不行就找金柱那朋友,再想法子給他弄點別的項目,到時讓他出出手。最後沒法子的法子,那就是找莊重信了,藥材種植基地一年也不少開支,拿出點來買三四百袋大米是不成問題的。

酒桌上還談了很多有關宋光明和吉遠華的事情,覺得他們也都算是新官上任的,怎麽就沒點動作出來。

“他們還有那吊本事?”欒大鬆大都不聲不吭,話不多,但一說就說得挺實在。

欒大鬆說得的確不錯,宋光明抓整個盤子,不用多說,就說吉遠華,分管經濟工作。分管經濟的副縣長,那可都應是絕對有實力,一般來說,應該是重點培養對象。可是吉遠華有那個實力麽?滿酒桌的人,都嗤之以鼻,從人品到能力,都認為吉遠華是個下等貨。

馬小樂不想多談吉遠華,因為太了解,談起來都膩歪。

“丁局長,那案子的事問了麽?”馬小樂和丁新華說起了悄悄話。

丁新華說問了,很簡單,感情糾紛導致過失殺人。馬小樂一聽這話,當然得追問下去,有點不可思議。丁新華說,前麵講過的就不講了,就說那拍磚的那家夥,是那小夥女朋友的前男友,和那女孩的關係還沒完全斷開呢。當晚,他一直跟蹤,跟蹤到女孩家樓下,發現那小夥在和她猛搞,氣血上湧,於是腦後拍磚,不巧落點有點刁,不知咋的就把腦幹給砸壞了,而且搶救又不及時,去了。

“是真的麽?”馬小樂瞪著眼,因為酒喝得多,有點呈血紅色。

“誰知道。”丁新華一歪腦袋,斜著眼道,“公安是這麽定性的。”

“嫌疑犯沒辯解?”馬小樂緊問。

“辯了,他說沒有一直跟蹤,隻是在女孩家的小區裏候著,也看到女孩被別人朝家裏護送,不過一直沒看到那人出來,便想摸過去看,快要到的時候,聽到了女孩的尖叫,剛要小步跑過去,沒想到又被人撞了一下,但當時沒多想,還是繼續朝前跑,最後發現了女孩光著下半身,蹲在同樣是光著下半身、躺在地上的小夥旁邊。”丁新華點了支煙,繼續說道:“那嫌疑犯說,真正的凶手應該是撞他的那個人。”

荒唐!馬小樂一聲冷笑,說真是荒唐,嫌疑犯太會編故事了,反正也沒人看得到,隨他怎麽說,沒準還是別人逼著他下手的呢。馬小樂還問,是不是女孩舉報的,要不公安不會逮到嫌疑犯的。丁新華說女孩沒舉報嫌疑犯,是嫌疑犯口袋裏的錢包被撞掉了,就是那個線索立了大功。

“這麽說,還真有人撞了那個嫌疑犯?”馬小樂問。

“誰知道。”丁新華道,“沒準是他自己跑掉下來的呢!”

“就是。”馬小樂端起酒杯,“來,喝酒,不說那些屁事了,反正跟咱們無關。”丁新華舉杯相應,一飲而盡。

放下酒杯,馬小樂拿起筷子夾菜,心裏翻騰開了,看來那晚他撞的那個人,就是女孩的前男友了,咋就那巧呢?是活該自己幸運,還是那人倒黴?不管怎麽說,馬小樂心裏很不是個味,搞不好就是取了兩條命呐。

“馬局長,架著筷子不落,想啥呢?”伍家廣看到馬小樂舉著筷子發呆。

馬小樂一愣神,“哦,我在想天天吃喝,能不能科學點呢,要不身子骨都吃壞了。”

“這話咋說?”伍家廣問。

“很好理解麽!”馬小樂笑道,“我說話可不客氣呐,你們先摸摸肚子,再摸摸下麵,是不是肚子吃大了,家夥吃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