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小樂說藥材基地像個癩子頭,那是沒錯,因為當初征地的時候,計劃是收割一塊栽種一塊。雖然考慮到季節不對,但也栽下去了,算是圈地吧,比如秋花生、玉米啥的,莊稼收得早,如果不把苗栽種下去,老百姓還想種點別的呢,所以哪塊地先收了,就過去種下。隻是後來看看情況差不多了,老百姓基本上都同意,所以就停止栽種,等到春播時再大麵積統一搞齊,所以也就導致了藥材苗木種得東一塊西一塊、南一抹北一溜的,活脫脫就像是個癩子頭。
馬小樂還盼著給基地理個漂亮的“發型”的,但是宋光明一句話,讓事情僵了。
“我直接找周書記去!”馬小樂咬著牙,在莊重信的辦公室裏發著狠,“如果周書記不主持公道,我馬小樂就辭職不幹,下來專門搞宋光明他們,讓他們雞犬不寧!”
“那也犯不著。”莊重信道,“即便真的搞不成藥材基地,也犯不著辭職不幹呐,老弟,告訴你,官場上就忌諱浮躁,你要真是辭職了,剛好入了宋光明一夥的套!再說了,你辭職了就一閑散人員,怎麽讓他們雞犬不寧?也難呐!”
“發發牢騷而已。”馬小樂聽了莊重信的話,嘿嘿一笑,“我早做好打持久戰的準備了,不過我說找周書記這事是真的,有必要跟他好好談談。”
“縣委書記,對小小的副局長,一般訓起來就跟訓孫子一樣。”莊重信道,“你可得有心理準備,如果周書記不給你麵子,可別當場就忍不住摔桌子砸板凳。”
“不會,周書記對我還是有點情麵的。”馬小樂道,“難道他還不知道我中央有人?”馬小樂抖著眉毛,笑裏帶著點狡黠。
“嗬嗬,那就好,你稍稍點點就成,讓周書記說說,也許這基地還能搞一搞,要不照目前這個樣還搞個屁。”莊重信道,“宋光明的話也值得推敲,說要回去研究一下,並沒有把話說死,也就是說他還留了點餘地。”
“那我就不客氣,得用好那點餘地!”馬小樂滿懷信心,他覺得周生強應該會給予他一定的支持,這麽大一個項目哪能說停就停,況且也不是啥違規的東西。
馬小樂精心準備了一番,把藥材基地的匯報材料重新整理了一番,拿著它直接找了周生強,開門見山,說宋光明居心不正搞破壞,要停掉沙墩鄉的藥材種植基地。
周生強一邊翻看材料,一邊嗬嗬笑,還時不時點點頭。“很好,這藥材基地是個不錯的項目。”周生強看完材料,對馬小樂笑道:“可能宋縣長對這塊還不怎麽了解,考慮問題不是很全麵,我會找他溝通一下,畢竟這個項目值得做大!”
馬小樂聽周生強這麽說,還能說啥,不過他看出來了,周生強這麽一邊倒,肯定還有“不過、但是”之類的話。
事實的確如此,這是周生強的一貫手法,先穩住然後再慢慢撬動。接下來他就對馬小樂說了,周生強畢竟剛當代縣長,可能做事衝了點,不過不管怎樣,都得有情麵考慮的成分,所以他在沙墩鄉調研藥材基地的觀點,也不能全部否定,而且,他說的也有一定道理。
“周書記,你有你的難處。”馬小樂道,“我隻是反映一個實際情況,給你添麻煩了。”
“嗬嗬,小馬。”周生強一笑,“這能叫麻煩麽?你可知道,當初把你調到縣裏來,讓你到農林局,雖然中間有個小插曲,但後來還是來了,為的是啥?就是要你放開手腳、大刀闊斧地去幹!事實證明,一切都是正確的,從沼氣推廣建設到現在的藥材基地,都不錯,有思路,也有執行力。應該說,你做得很出色,能力表現很突出!”
“周書記,你這麽誇我,是在給我壓力呐!”馬小樂微微一笑,“不過有壓力才有動力,我相信會在以後幹得更好!”
“嗯,你的表態我記著了,到時可要兌現的。”周生強笑得很和藹。馬小樂相信周生強的笑不是裝的,他的確是個不錯的書記,當然,在某些事情上表現得有些奸道,那是沒法子的事,俗話說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學不會適應就得被淘汰,否則他也不能坐到縣委書記這個位子。
“周書記你放心,我馬小樂雖然有很多缺點,但在做事上還是有一定恪守的,一般還都憑著自己的良心。”馬小樂表情嚴肅,“還希望周書記以後能多批評指正,及時糾正錯誤,讓我少走些彎路。”
“嗬嗬……”周生強笑了,沒多說,隻是讓馬小樂先回去,安心做事,不要擔心藥材基地的事。
馬小樂心滿意足地走了,這樣的結果令他非常滿意,超乎了他的預想。照周生強的意思,估計藥材基地的事不會有大問題,但多少要有所變動。至於怎麽變,馬小樂考慮了很久,他覺得,很有可能是縮減藥材基地的麵積,因為這是宋光明完全可以接受的。但在縮減的量上,馬小樂就估摸不準了,不過現在還不是考慮這問題的時候。馬小樂還想著要主動進攻呢,扳倒左家良。
扳倒左家良的一個關鍵就是找到董豔,早已安排金柱打聽了。但是從金柱那裏傳來的消息並不樂觀,或者說簡直糟透了,隻打聽到董豔有時會回榆寧,住哪兒、幹啥,都不知道。
“你有沒有盡心呐!”馬小樂道,“不行就啥也別幹了,就給我蹲守著!”
“誒喲馬大,我還不盡心呐,我以前能聯係到的哥們都挨個找遍了,要他們幫忙留意,而且我還留下點誘餌,誰得著消息就有好處!”金柱的口氣很委屈,“馬大,我還真就差跑到縣城區蹲守了。”
“嗬嗬,說你一句還委屈你了?”馬小樂笑道,“金柱,得都練練承受能力,要不咋能成大事!”
“嘿嘿,馬大,你說得對!”金柱傻傻地一笑,“是得鍛煉鍛煉,耐住性子!”
金柱那邊沒啥消息,馬小樂又想了個法子,打電話找孫巨才。馬小樂打電話給孫巨才還有一個目的,穩住他。
“孫科長,還記得我麽?”馬小樂很神秘,“在流宇玻璃廠那會我們找過你,反貪局的。”
“哦,記得記得,當然記得!”孫巨才有點激動,“我回來啥都沒說。”
“那就對了。”馬小樂道,“上次跟你說左家良被雙規的的事,中途有了變化,可能要牽出一些領導幹部,所以就雙規他,放線呢。”
“我說呢。”孫巨才謹慎地笑了笑。
“不過也不能由著他再多折騰了。”馬小樂道,“前陣子不是說他要到農林局去當局長麽,我想你該知道這消息。”
“是是,好像那已經是鐵板釘釘的事了。”孫巨才道,“那幾天,他已經都開始收拾東西準備要搬走了。”
“怎麽可能,他已經被組織上盯住了,哪裏還能亂動彈!”馬小樂道,“孫科長,我們希望你能繼續這樣下去,多匯報些有用的信息,多立功!”
“那是肯定的。”孫巨才道,“我回來,一點消息都沒透露。”
“很好。”馬小樂緩緩地說道,“孫科長,聽說盡兩年左家良包了個女人,在外地還給她買了房子,你知道多少?”
“跟你知道的一樣多。”孫巨才道,“就是你剛才說得那些。”
“別的就一點也不知道了?”馬小樂問。
“不知道,真的不知道了。”孫巨才道,“左廠長做事防範得很,業務上很多都是單線聯係,就拿有貓膩的純堿銷售來說吧,除了流宇玻璃廠,我還真不知道其它的確切銷售方向,凡事知道的,能公開的,都是沒有問題的。”
“哦,我們相信你說的。”馬小樂道,“孫科長,希望你能及時向我們匯報有價值的信息,上次金警官留下的那個號碼你可以隨時撥打。”
馬小樂的這個電話打得真及時,孫巨才這個人,自私膽小,要不也不會被馬小樂和金柱給蒙住。但也正是這樣,使得他容易搖擺不定,自他回到化工廠後,好一陣子納悶,明明說左家良被雙規的,但好像沒那個跡象,而且後來竟然要調到農林局去當局長!照這情況看,一點問題都沒有麽!再加上左家良又處理了吳大栓,孫巨才差一點就要向他坦白了,說在流宇玻璃廠曾遭到反貪局的私刑逼供。好在左家良去農林局的事黃了,孫巨才又收口了。此番馬小樂的電話,讓孫巨才驚了一身冷汗,慶幸自己嘴巴慢,沒有對左家良說些啥。
馬小樂當然不會知道這些,因為他根本就沒把孫巨才放在心上,還考慮不到他。
不過很多時候是無心插柳柳成蔭,因為要打聽董豔偶爾想起孫巨才,簡單的一個電話聯係,沒想到之後沒多久孫巨才回了個電話,馬小樂從中受到啟發,竟然想出了個自認為很有效的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