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藤花茶吧,柔和的燈光與音樂,把一切營造得很恬淡,包括呼出的氣息,也都絲繞千縷,幽幽帶香。

馬小樂比葛榮榮先到,在角落路坐下,點了杯清茶,靜候葛榮榮到來。

葛榮榮對馬小樂的約見並不意外。“我知道你會找我。”葛榮榮在馬小樂對麵無聲地坐下來,很平靜,“之前我說的似乎失去了存在的基礎。”

“是的,吉遠華是鐵了心要跟我作對,我能怎麽著?”馬小樂作出為難的樣子,“因為你的存在,被動挨打都多少次了,我忍了,但現在不能這麽再這麽下去,要不還有我活路麽?”

葛榮榮看不出半點不快,“你愛怎麽對他都可以,我現在看透了,吉遠華這人,或許並不適合當官,他缺一種德,位置越高,過失也會越大。”

“哦,你也這麽說!”馬小樂看著葛榮榮,“榮榮,既然你都看透了,為啥還要跟他在一起?”

“不跟他在一起怎麽辦?”葛榮榮道,“女人的虛榮心你不是不知道,不跟他在一起,我還能找什麽樣的男人?那種能讓我不顧一切的男人有,就是你,但你會跟我在一起嘛?”

馬小樂裝木頭人,不說話。

“小樂,今後我不參與你和吉遠華之間的角力,雖然我知道吉遠華會輸的很慘,但我不覺得那是他的失敗。”葛榮榮道,“也許他就適合做一個普通的小職員。”

葛榮榮的這番話,讓馬小樂心生妒意。不過轉念一想,這也正常,不管怎麽說,吉遠華是她的丈夫,他們是一家人。

“我對吉遠華沒有感情。”葛榮榮看到馬小樂臉上那一絲失落,“但畢竟我是他的妻子,作為妻子,我還不能對吉遠華的一切報以冷眼。”

“這我知道,理解!”馬小樂從葛榮榮的這番話裏得到不少慰藉,“其實我隻想好好幹我的事,但有些人就是看不下去,而且偏偏你又夾在中間。”

“不要考慮我。”葛榮榮道,“吉遠華的勝敗,不關我的喜悲。”

“好吧。”馬小樂慢慢伸出手,握住葛榮榮的手臂,道:“榮榮,能不能讓自己過得快活點。”

“那讓我除了你什麽都不想吧。”葛榮榮反手扳住馬小樂的手腕,“今晚我十一點之前到家就行。”

這股訊息飛速湧進馬小樂的大腦,“到我住處吧。”

二十分鍾後,馬小樂牽著葛榮榮的手走進黑乎乎的樓梯,觸摸式的走道燈沒被摸亮,一些動作或許在黑暗中才可以放得開。

馬小樂摸出鑰匙開門而入,依舊沒有開燈。悉悉索索的聲音很短暫,夏天身上的衣物很少。

“小樂,不管怎樣,你都是勝利者。”葛榮榮在喘息中斷斷續續地說,“你對他的女人無往不勝……”

葛榮榮走的時候馬小樂隻是把她送到樓下,“榮榮,有事我打電話找你!”葛榮榮點點頭,消失在斑駁的路燈影裏。

這一夜,馬小樂睡得很好。

天大亮,馬小樂睜開眼,洗漱一番去單位食堂,那裏供應的早餐不錯。不過他去得晚了些,隻剩下稀飯饅頭,小籠包子沒了,煮雞蛋也光了。

“馬局長,我給你烙張蔥油蛋餅去?”食堂師傅很有眼色。

“算了,饅頭鹹菜也不錯。”馬小樂沒工夫在這耗著,他想趕緊去伍家廣那裏打聽下,錢奮發對藥材種植基地有什麽看法,萬一要有反對意見還得盡早協調,沒準鄒筠霞那邊馬上就有消息了。

三五口吃了早飯,馬小樂來到局長辦公室。伍家廣一見馬小樂嗬嗬直笑,“巧啊,我正要打電話找你呢!”

“嗬嗬,那是巧啊!”馬小樂笑道,“伍局長,是不是錢縣長那邊有消息了?”

“嗯,是呐。”伍家廣的笑容沒變,“馬局長,坐下來,我慢慢跟你說。”

聽了這話,馬小樂覺得不對勁,再看伍家廣的表情,也有些異常,當下心裏就發毛:娘的,不會是錢縣長那裏沒通過吧,要是這樣那一切就都完了!

“伍局長,項目沒通過?”馬小樂實在忍不住,先問問結果。

“沒通過?”伍家廣一愣,“誰說的?”

“哦,我猜的。”馬小樂一看伍家廣的樣子,放了點心,看樣不是沒通過。

“瞎猜。”伍家廣嗬嗬一笑,“隻是在操作上有些東西要商討商討。”

“伍局長,你說,我聽著。”馬小樂走到伍家廣麵前,端起茶杯給他倒了杯水。

“錢縣長說,這事是好事,但涉及耕地麵積不小,就怕有人壞事。”伍家廣道,“這就不必要細說了,我想你也明白。”馬小樂點點頭,是不用說,錢縣長那意思就是怕宋光明他們搗鼓。“減少種植麵積?”馬小樂問。

“不是。”伍家廣道,“這也屬於大的農業經濟範疇嘛,其實也沒啥,不過要細細地上綱上線,恐怕會和保耕地有點衝突。所以嘛,你的方案報告裏說要縣裏出麵做大這一農業產業,不太妥當。”

“錢縣長的意思是,悄悄進行?”馬小樂道。

“也不是悄悄進行,縣裏就不出麵了,由金奧通公司和沙墩鄉自己搞就行。”伍家廣道,“錢縣長的批示是:鄉裏的事情,有鄉裏酌情辦理,農林局起牽線搭橋作用!”

“哦,行,那也很好。”馬小樂笑道,“本來這事就是實打實的,不需要搞什麽彩頭,揀實惠的幹就行了。”但是想到鄒筠霞說要搞個剪彩儀式,馬小樂又補充了一句,“伍局長,到時鄉裏可以搞建材活動吧,畢竟基地揭牌啥的,得有點氣象呐,要不人家公司也會說鄉裏太沒誠意了。”

“剪,當然要剪彩,吉利!”伍家廣道,“鄉裏該怎麽搞就怎麽搞麽,錢縣長的意思隻是縣領導不到場。”

“行,這個應該沒問題。”馬小樂道,“伍局長,那我趕緊給人家公司回個話,他們正籌備這事呢,要是事先不打招呼,到時怕不好。”

“好,去吧。”

馬小樂說得是實話,他真是怕鄒筠霞有意見,在她麵前,馬小樂可是說過大話的,到時剪彩沒了縣領導,翻臉倒不至於,但怕她心裏不高興,萬一要減少投資啥的就不劃算了。

讓馬小樂稍感意外的是,鄒筠霞對這事看得很開。“沒什麽,縣領導去不去無所謂,我說剪彩就是要那個講究而已。”鄒筠霞笑道,“小馬局長,你以為縣領導去就很有麵子?你別忘了,說俗一點我就是個生意人,對什麽領導不領導的,看得不重,當然,我也有那方麵的關係,而且也不僅是縣裏。”

“鄒大姐,你那能力還用懷疑麽!”馬小樂這下放寬心了,“至今在我見到過那麽多的女人中,你是最有魄力的!”

“給我戴高帽?”鄒筠霞笑道,“我可不吃那一套。”

“嘿嘿。”馬小樂一笑,“鄒大姐,我是老實人說老實話,哪裏是給你戴高帽!”

“老實人說老實話,但不做老實事!”鄒筠霞嗬嗬一笑,“不過話說回來,你是老實人麽?”

“鄒大姐你自己看,說我老實就老實。”馬小樂道,“不過老實不老實沒關係,關鍵是要把事情做好,我跟沙墩鄉都說好了,他們那邊已經安排妥當,就等你這邊發話。”

“那就明天,日子不錯。”

時間定了,馬小樂趕緊通知莊重信,要他把準備工作做好。不過想想事情重要,還是得自己安排才放心,便驅車回鄉裏。

莊重信帶馬小樂到揭牌場地去察看,兩米高的水泥台上,一塊三米長兩米高的紅石板已經立起,上麵鐫刻著“金沙藥材種植基地”幾個大字,下麵還有詳解,什麽金奧通公司與沙墩鄉合作開發之類,不少字數。

“到時大紅布一蒙,掛朵大紅花,鞭炮一響,啥都成了。”莊重信笑道,“但願這個基地能帶來豐厚的收效。”

“那還用說!”馬小樂點點頭,轉身望著嶺下大片莊稼地,被縱橫幾條路隔成好多塊,種著各種莊稼。

“這塊地有靈性,靈就靈在那條小灌溉渠上。”馬小樂指指穿插在地裏渠道,“到時把渠道清理清理,加寬挖深,兩邊再打上水泥小道,可以搞個垂釣中心。”

“不錯!”莊重信道,“零零散散地能上不少項目。”

“慢慢來。”馬小樂笑道,“莊書記,我要把沙墩鄉打造成一流的鄉鎮!”

兩人說說笑笑,回到鄉裏,馬小樂說今天不喝酒,在食堂隨便吃點,早點休息準備明天忙事情。不過鄉裏的食堂不比農林局的,馬小樂看看爛乎乎的稀飯和皺巴巴的饅頭,沒了食欲。

“莊書記,你這食堂也太差了,跟以前簡直沒法比。”說到這裏,馬小樂想起了柳淑英,這個已經在他心裏紮根發芽的阿嬸,現在怎麽樣了呢。

“老弟,我正想抓這事呢。”莊重信道,“是親戚承包下來的,不好說得太重。”

馬小樂沒聽莊重信說話,想柳淑英想得出神,他決定今晚打電話給她,多少也了解點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