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遠華的懷疑有根據。
好多次,吉遠華利用外出之機,花錢偷了嘴。就是因為偷嘴,吉遠華覺出了不同,感覺鬆緊程度差別實在是有點大。葛榮榮和她們都差不多大,但相比起來,底下實在是鬆多了。
再後來,吉遠華故意找了幾個已婚且生育過的,好好品了一番。
沒錯,葛榮榮的就是這種感覺。
吉遠華一體味出來的時候,很是憤懣,他覺得葛榮榮當晚的“紅”,有假冒偽劣嫌疑。
後來有次實在忍不住,問葛榮榮以前有沒有生過或流過。葛榮榮被問得莫名其妙,很生氣,說吉遠華是在侮辱她。最後吉遠華實在沒轍,說他看了書,像她這樣的處身,不會那麽鬆弛。
麵對吉遠華質疑,葛榮榮沒法回答,最後撂下一句:我的天生就是大。
葛榮榮的回答,讓吉遠華無可奈何,天生就大,那還有啥可說的,隻好把一切都悶在肚子裏,心裏頭仍然不是個滋味,所以,他把這滋味也全都灌在馬小樂身上,就想整到他。
馬小樂負責的沼氣建設推廣一事,吉遠華就一直很在意,尋著機會插手。
當初對沼氣建設高密度宣傳的時候,吉遠華就通過宋光明向宣傳部施壓,導致宣傳弱化了不少。但這沒有影響到實際的開展行動,從開始的情況看,勢頭很好。這讓吉遠華很著急,所以才讓馮義善找吳儀紅,想給馬小樂抹黑,進行旁敲側擊。但是從馮義善反饋過來的消息看,很不理想。
不過吉遠華還想到了一點,沼氣建設補貼款。老百姓建沼氣的熱情高,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有補貼,相當於白建個池子,當然個個踴躍。吉遠華想了,補貼總歸要走財政,到時卡住這一把,再趁機煽風,來搞馬小樂個措手不及。
這一點,嶽進鳴已經提醒了馬小樂。
馬小樂正一直考慮此事,就在他離開百貨大樓不久,初步下了個決定,如果補貼款不能及時到位,自己先墊付。譚曉娟不是馬上要給他結算工程款了麽,剛好頂上去。
“我就不信了,他吉遠華能左右得了我!”馬小樂邊開車邊發著狠,“等到最後看,到底是誰讓誰難看!”
馬小樂開車趕黑往鄉裏去呢,他覺得有必要和莊重信合計合計,明天得把匡世彥給服侍好了,日後肯定有用得著的時候。而且他還要莊重信保密,不能亂說出去。
莊重信對馬小樂的要求沒有二話,安排他在招待所住了。
其實馬小樂來鄉裏,還有一件事要做,找吳儀紅。雖然那晚他聽到吳儀紅說不會去搞他的事,但一切皆有變數,沒準吳儀紅一時壞了哪根筋,真去“坦白”下和他的關係,還真有些棘手。
不過當晚馬小樂並沒有找吳儀紅,一來晚上容易複發事情,吳儀紅一個控製不住又要亂,二來夏老太盯得緊,沒準被她捉住,就真是弄巧成拙了。
第二天上午,馬小樂通過莊重信,把吳儀紅叫到了他的辦公室。
“喲,馬局長麽,貴客啊!”吳儀紅一進莊重信的辦公室,就看到馬小樂閑散地躺在沙發上。
“啥貴客,就是一老客。”馬小樂站起身來,笑嗬嗬地說道,“吳主任,我是老了,你越來越年輕了!”
吳儀紅一聽,咯咯地笑了,“馬局長的嘴巴還是那麽會說!”
“好了,你們談吧,我有事先出去會。”莊重信看吳儀紅來了,端著茶杯讓了出來。
馬小樂也不含糊,直接就講了那事。“吳主任,我在縣裏聽到個消息,不知道該怎麽和你講。”
“啥消息要馬局長親自跟我說?”吳儀紅習慣性地晃著腰身走到窗戶前,轉身麵對著馬小樂。
“我跟吉遠華之間的過節,吳主任該清楚吧。”馬小樂道。
“具體我是不太清楚,但我知道你們倆不和,當初在鄉裏頭就鬥,現在你們都在縣裏,會發生些啥我不清楚了。”
“這麽跟你說吧。”馬小樂看看吳儀紅,“簡單明了,吉遠華現在想利用你來給我抹黑,打擊我!”
“怎麽個利用法?”吳儀紅稍稍一愣。
“很卑鄙地利用!”馬小樂道,“你是個明白人,如果你聽說了,估計也能看出來,他吉遠華利用你時根本就不管你死活!”
吳儀紅看著馬小樂,點點頭,“馮鄉長已經跟我說了,我當然不會答應。”
“那就好,我就怕吳主任一時衝動,或者轉不過彎來上了吉遠華的當!”馬小樂道,“到時恐怕傷害最大的,還應該是你!”
“馬局長你放心,我吳儀紅已經不是衝動的年齡了。”吳儀紅搖擺著身子,“什麽事能做不能做,我心裏都有個數!”
馬小樂嗬嗬一笑,“這樣就太好了,吳主任,改天有空,我請你到縣裏去轉轉!”
吳儀紅一聽這話,頓時要散了身形,“馬局長,你是說真的?”
“那還有假!”馬小樂道,“你說我騙你幹嘛!”
吳儀紅高興顛著步子走了,一路哼著小曲,很是愜意。吳儀紅剛走,莊重信就進來了,“馬局長,看來沒啥特殊的事嘛!”
“沒,要不一會半會哪裏夠用!”馬小樂笑道,“莊書記,這次我想狠治馮義善,這老東西,三番五次沒眼色!”
“怎麽個治法?”
“直接把他弄下來。”馬小樂道,“算是讓他提前幾年退休吧。”
“嘿,那很好!”莊重信眉毛一揚,“把他弄下來,我也快活快活,要不老是有人拗著勁,難受!”
“這個問題我還得慢慢考慮考慮,不著急。”馬小樂看了看表,“莊書記,時間差不多了,咱們走吧。”
兩人一同走下樓,莊重信讓司機老李到小倉庫拿了四瓶茅台。“還要帶點啥不?”莊重信問馬小樂,“貴重小禮品要不要弄點?”
“不用不用。”馬小樂擺了擺手,“你去就是給麵子了,又捎了茅台,還帶啥禮品。”說完,摸摸口袋裏的手表。馬小樂這麽說,其實是不想讓自己送的表打折扣,他一個人送點東西給匡世彥,當然是讓他記憶深刻的。
趕晌午,馬小樂和莊重信來到了小南莊村,徐紅旗樂顛顛地在村口迎了,說匡世彥馬上也就到。
徐紅旗家打掃得狠幹淨,屋裏屋外利利索索。
“小徐的小家搞得不錯麽。”莊重信站在院子裏,四下看了看,“村子也整得不錯。”
“莊書記您誇獎了!”徐紅旗低頭哈腰敬上香煙。
“莊書記誇你是給你壓力呢!”馬小樂一旁笑道,“有壓力才有幹勁,等以後到了鄉裏,那得前後左右好好伺候著莊書記呐!”
“那是那是!”徐紅旗虔誠地看著莊重信,滿臉帶笑。
“馬局長,你這話不太對嘛。”莊重信道,“不能前後左右伺候我,幹好本職工作就成!”
“知恩圖報嘛。”馬小樂笑道,“你把徐村長弄到鄉裏頭,他當然要以行動來證明他是加倍忠心與你的!”
“嗬嗬………”莊重信仰頭笑了。徐紅旗也跟著笑,把他們請到屋裏,倒了茶。
“你那親戚啥時到?”馬小樂問。
話音未落,門口嚌嘈起來。“到了,肯定來到了!”徐紅旗快步走了出來,一會領進來一個人,文質彬彬,戴著小眼鏡。
“喲,這就是匡大記者吧!”馬小樂起身相迎。
“客氣客氣!”匡世彥笑臉相對,“我聽老表說了,如果沒猜錯,這位就是馬局長吧!”
“喲,匡大記者真是火眼金睛!”馬小樂哈哈笑起來,轉身指著莊重信,剛要介紹,匡世彥先說了,“不用說,這位就是莊書記了!”
“對對對,是莊書記!”徐紅旗一旁忙答應著。
幾人又寒暄了下,坐到了酒桌上。
陪酒的還有村裏的幾個幹部,範寶發沒來。不是徐紅旗沒請,是範寶發聽說來客是更大的記者,比範棗妮還大,他覺得沒啥麵子,就推說身體不舒服來不了。徐紅旗有點數,也沒硬請,反正這事他不會有意見。
“紅旗,莊書記聽說有貴客來,專門帶了幾瓶茅台,拿過來喝吧。”馬小樂亮著嗓門,有意讓所有的人都知道,也算是給莊重信添點彩。
“哎呀,這多不好意思,莊書記來喝酒就夠給麵子了,咋還帶這麽好的酒呢!”徐紅旗紅著臉,傻傻地笑。
“那是看在匡大記者的麵子上!”馬小樂笑道,“匡大記者要不來,莊書記哪裏有功夫來你家!”
“嗬嗬,那是那是!”徐紅旗對匡世彥笑道,“老表,看來往後你每年都來一趟,你看一來,給我長多少麵子!”
幾個村幹部都恭維地笑起來,既對匡世彥,也對莊重信和馬小樂。
“行了,趕緊去車裏把酒拿來吧!”馬小樂完全為莊重信代言了,代得莊重信很舒服。
酒來了,一桌人喝當然不夠,徐紅旗便讓其他村幹部喝別的酒。匡世彥說那不太好吧,大家一起喝,不夠再一起喝別的,不能搞特殊。
莊重信說好,到底是匡記者,覺悟就是高。徐紅旗一旁聽了,不好意思地笑笑。
開喝了,還是那酒風,同飲三杯,然後捉對廝殺。
不過今天村幹部很識趣,三杯過後都坐得住,看莊重信、馬小樂、匡世彥、徐紅旗四人都相互敬酒表示過了,這才行動起來。
其實這是徐紅旗事先教導的,徐紅旗還說,要想客人喝好,先把自己放倒,到敬酒的時候,為了顯示誠意,自己喝兩杯,讓莊重信、馬小樂和匡世彥喝一杯就成。
但是,徐紅旗沒想到酒變了,上來喝得是莊重信帶來的茅台。如此一來,要是二杯對一杯的敬,弄不巧還會被說成是見了好酒就繞著法兒多喝呢。
大概村幹部也意識到了這個問題,都看著徐紅旗,想知道他有沒有啥新法子。徐紅旗早就琢磨這事了,人慌無智,一時也沒啥好法子,不過好歹也想出個對策來。
“莊書記,我們村新近有了個新玩法!”徐紅旗說話了,“敬酒要玩三杯繞。”
“啥叫三杯繞?”馬小樂一聽,很奇怪。
“就是三種不同的白酒,每種倒一杯,要敬誰,三杯齊喝下,一來表誠心,二來檢驗下酒量如何,撐不撐三種酒繞!”徐紅旗一使眼色,有個村幹部立馬把徐紅旗準備今天喝的酒,還有徐紅旗平日裏喝的酒提了過來。
“哦,哦……”馬小樂看著徐紅旗,心領神會,“紅旗,你行,有兩把刷子,看來可以培養!”
徐紅旗嗬嗬笑了起來,“要培養,那還得指望莊書記多多關照呢!”
“要關照還不敬酒!”馬小樂帶著點壞笑,“紅旗,你也來個三杯繞,看看你酒量長了沒!”
徐紅旗麵露難色,不過馬小樂這麽說了,也不能說不,當即就倒了三杯,敬了莊重信。敬了莊重信,自然還有馬小樂、匡世彥。
“馬局長,你可真讓我下不了台!”徐紅旗三個三杯繞下來,腦袋有點感覺了,“不能在繞了,再繞就繞到桌子底下去嘍。”
“你可不能繞到桌子底下,等會還有事要你辦呢!”馬小樂端起酒杯,再次向匡世彥敬酒。
徐紅旗點點頭,扭頭對幾個村幹部道,“別愣著啊,莊書記、馬局長都在呢,還有我老表,趕緊繞繞!”
村幹部們都很乖巧,接二連三地站起身來,舉杯……
氣氛相當熱烈,馬小樂離開座位,把徐紅旗戳了出來,來到屋外,掏出買來的手表,“紅旗,這手表是我送匡世彥的小禮物,我跟他不熟,不好當麵遞給他,就由你來辦理了!”
“沒問題!”徐紅旗接過手表,“不過得想想該怎麽說,直接說你送他手表,有點唐突呐。”
“嗯,這事我也想過。”馬小樂道,“要不這麽地,就說是我代表榆寧縣農林局送的小禮物,有空到我們局裏坐坐,找找報道線索呐!”
“行,這說法很好!”徐紅旗點著頭,“你放心,這事我保證做得妥當。”
馬小樂笑了笑,拍著徐紅旗的肩膀折回屋裏,接著喝酒。
不到十分鍾,徐紅旗找了個借口,把匡世彥叫了出來。臨出門之前,徐紅旗朝馬小樂擠擠眼。馬小樂心裏有數,掃掃手讓他幹勁出去。
沒過多會,徐紅旗進來了,滿麵紅光。匡世彥好像也興奮多了,剛一坐下就端齊酒杯與馬小樂喝了一杯。
馬小樂一看這場麵,知道手表肯定是送出去了,開始他還怕匡世彥不收呢。
事情辦妥了,馬小樂捏著酒杯吆喝起來,掀起新一輪酒潮……
散場了,莊重信舌頭硬了,搖搖晃晃地拍著馬小樂肩膀說道:“老弟,咋樣,我讓你把你那破普桑放鄉大院,沒錯吧,要不你這樣還開啥車!”
馬小樂確實喝得不少,有點飄,“莊書記你有先見之明,等會回鄉裏,趕緊把杜小倩給我喊到招待所去,酒大了,有點亂!”
“那還用我喊?!”莊重信道,“你露個麵,她還不摸過去!”
馬小樂哈哈大笑起來,想起還沒和匡世彥打招呼,趕緊回頭,可沒看到人。“紅旗!”馬小樂高聲叫喊起來,“匡大記者呢!”
徐紅旗聽到喊聲,立刻跑過來,“老表喝多了,在井邊吐呢!”
“喲,看來酒量還得鍛煉麽!”馬小樂道,“他喝得也不比我多。”
“他哪能和你比!”徐紅旗道,“雖然是大記者,不過磨練得還不夠!”
“那你好好照料吧。”馬小樂道,“我和莊書記先回去了。”
“行,你和莊書記先忙去!”徐紅旗微微欠身,點著頭。
“哦,你老表有名片沒?”馬小樂似乎想起什麽,“找一張過來,要不到時怎麽和他聯係。”
“估計是沒得帶,要不早就散了。”徐紅旗笑道,“要啥名片,想找他的時候給我電話不久行了麽,我知道怎麽聯係。”
“行,那就這樣,我們先回去了。”馬小樂說完,轉身鑽進莊重信的車裏,一溜煙走了。
不一會,馬小樂和莊重信迷糊起來。行到一半路程,馬小樂被尿憋醒,要老李停車尿尿。
剛好這時欒大鬆打電話過來,說上午到財政局去,看情況不妙,經辦人員說這筆補貼得等等,不能立馬就撥下來。
“娘的,還真是做手腳了!”馬小樂一氣,酒醒了,“日不死的吉遠華,還真卡我一把!”
“那現在咋辦?”欒大鬆問。
“他們說為啥不能立馬撥下來沒有?”馬小樂甩了甩家夥,係好褲腰帶,點了支煙靠在樹蔭涼下,“是不是說要仔細審核,保證補貼準確到位?”
“對,就是這麽說的。”
“那先別急,等我回去再商量法子。”馬小樂惱怒地掛了電話。
“老弟,咋了?”莊重信搖晃著也從車裏鑽出來,掏著褲子襠解急。
“吉遠華又瞎搞了,竟然指使財政局。”馬小樂道,“沼氣建設專項補貼,劃撥有點難。”
“難?”莊重信道,“難還能不給?財政局還沒這個膽呢。別擔心,先回鄉裏頭,讓杜小倩陪你解解悶氣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