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小樂甩開膀子跨著大步,雄赳赳氣昂昂地走在街中心,心想這下當著全村的麵就要摘掉“軟蛋”的帽子,甭提有多高興了。
曹二魁心裏也在打著小算盤,似乎已經把馬長根家的果園子弄到手了,有鄉親們見證呢,至於那口糧田的事,就不當真了。
可冷不丁一個人出現在了前方,擋住了馬小樂帶領的隊伍。
是村支書範寶發,原來馬長根見事情不好收場,跑到範寶發家告訴了他。
“荒唐!荒唐!真是荒唐!”範寶發大吼一聲,“我們小南莊村啥時出過這種事情?丟了八輩祖宗的臉!”
作為村支書,範寶發是有一定威信的。他走到馬小樂和曹二魁麵前,點著手指頭說:“二魁,小樂我就先不說了,他還小,你呢?不就你家狗被爬了麽,沒準狗還高興呢。再說了,這狗東西在一起瞎搞是狗東西的事,人能像狗一樣不懂事麽,還搞什麽騎你女人來打賭要人家的果園子,真是荒唐!”
曹二魁被說得不支聲,頭腦也冷靜了下來,回頭看著個個熱情高漲的左鄰右舍,好生後悔差點被當成玩物給耍了。
“二魁,不是我說你,你可真是傻到家了。”範寶發走近了兩步,對曹二魁小聲說,“你想想,馬小樂那玩意是不行,可是他是小孩子會逞能,不管三七二十一當眾扒了你女人,讓大家夥看個便宜?你不覺著臉紅呀?還有,馬小樂雖然不行,可他畢竟是男的啊……”
“範支書,你別說了,我知道了,這事真是荒唐!”曹二魁被說得心裏發慌,豆大的汗珠子從額頭上滾落下來。
“還有呢,聽我說完。”範寶發講得似乎很起勁,“二魁,你想想,要是馬小樂不是大家夥傳的軟蛋,當著村民的麵逮著你女人一頓猛騎,你還有臉活麽?”
“範支書,你……你別再說了,我……”曹二魁又惱又急,眼圈通紅,就差要哭了出來。
“行行,你知道錯了我就不說了。”範寶發擺擺手,“趕緊家去,別再丟人現眼了。”
曹二魁對範寶發幾乎要感恩戴德了,拔腿就要跑,可還沒來得及跑出半步,又一個炸雷般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曹二魁你個畜生!”
田小娥飛也似的過來了,作為曹二魁的女人,她覺得這是對她莫大的侮辱,當她在家燒火做飯時聽到了這個消息後,舀了票水潑進灶膛滅了火就飛奔過來。
“啪”地一聲,曹二魁臉上被田小娥糊了一巴掌,“我成什麽了,啊,你竟然帶人到家裏耍我,還讓這麽多人看?!”
曹二魁哪裏還敢發話,低頭拉著田小娥溜回了家。
“大家都散了吧,趕緊回家做飯去,地裏的莊稼不要了?”範寶發手指人群訓斥著。
村民們好戲沒看成,都悻悻地散開了。
馬小樂突然覺著這樣的表現在範寶發麵前不太好,心想自己還要朝村部裏混呢,哪能這麽搞。馬小樂隨即低下頭,“範支書,我……我錯了,當時被曹二魁罵得厲害,頭腦昏了。”
範寶發對馬小樂上次寫計劃生育標語的事情很滿意,並不責怪他,“小樂啊,你看你離二十也不遠了,以後該學會鎮靜,不要再跟小孩子似的。”
“行,範支書,我一定牢記你的話,保證以後不犯錯了。”馬小樂說完,扭頭“咚咚咚”地跑了。
範寶發看著馬小樂兔子似的跑了,自語道:“這小子,嘴腦伶俐腿腳利索,要是到村部來幫幫忙也還挺合適,不過這事難啊,賴順貴早就為他侄子打過招呼了,都是麵子啊。”
馬小樂回到家裏,馬長根一肚子氣,“臭小子,你逞什麽能,把果園和口糧田輸了我們去要飯呐!”
“幹爹,你怎麽也當真了,我就是想給曹二魁點顏色看看。”馬小樂沒把自己不是軟蛋的事說出來。
“你憑啥給他顏色看,要不是我把範支書找來,我看你怎麽下台!”
馬小樂沒多想這事,想得是如何到村部。
“臭小子!發什麽呆,以後別再把阿黃帶回村了,你還嫌麻煩不夠多是不!”馬長根撩起衣角扇了扇風,又向灶屋裏喊了起來,“午飯還沒好啊,你是殺豬了還是宰牛了?”
“幹爹,我還有件事得跟你說說。”馬小樂笑嗬嗬地靠了靠前,“幹爹,過不了多久我就要到村部幹事了,你看咋樣?”
馬長根一聽愣了一下,半響揉了揉耳朵,把頭伸到馬小樂的耳朵眼上,“臭小子,你剛才是說你要到村部去幹事了嗎?”
馬小樂堅毅地點了點頭,好像偵察兵匯報情況似的嚴肅,“幹爹,我是說要到村部去幹事了,你沒聽錯!”
馬長根摸了摸後腦勺,咧嘴笑了,露出一排黃不啦嘰的大牙,在趁上被太陽烤的有些冒油的臉,活脫脫像是一泡弱小的牛糞上散了幾顆黃花瓣,“呀,臭小子,你要為老子爭臉了啊!”旋即回頭又對著灶屋裏喊了起來,“愛英,把簍子裏那幾個雞蛋炒了,今個中午我要喝兩盅!”
胡愛英從灶屋裏露出個頭來,“咋了,揀到錢了?”
“個屁!這比錢還好呢!”馬長根回身進了正屋,從大桌子的抽屜裏拉出一個木匣子,又從腰少摸出鑰匙。馬小樂知道他要拿錢了,拿打酒的錢。
“小樂,再去店裏打斤散酒去!”馬長根摸出兩張皺巴巴的一元票子,“剩下的八毛錢買糖塊和二寶分了吃吧!”
“好咧!”馬小樂接了錢,提著酒瓶子就朝張秀花家的小商店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