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眾人不解的目光，鴻鈞神情有些猶豫，不想把真正的原因說出來。

但是他也明白，如果今天不說出原因，至少陳默這關就過不去。

“父神，我的算力現在特別緊張，已經接近滿負荷運轉了。”

“接近滿負荷運轉？”

陳默不由愣了愣，然後提醒道。

“鴻鈞，你可是占據了全宇宙萬分之一的算力。”

萬分之一，聽起來很少，但是別忘了宇宙有多大，宇宙文明又何其多。

就算是把108頂級文明全都加起來，也遠遠達不到這個數。

“你的算力都幹什麽用了？”

“全都讓時間觀測占據了。”

鴻鈞回答道。

原來是時間觀測。

陳默心中恍然，這就難怪了。

時間觀測雖然隻能推演出一種未來，但是要做到事無巨細，本身就十分耗費算力。

人類聯盟在掌握時間觀測技術之後就幾乎沒有停止過。

一來是為了掌握蟲族複蘇的進度，二來也是希望能夠找出對抗蟲族的辦法。

而所有的推演，都要由鴻鈞來完成。

一來二去，他的算力便緊張起來。

陳默略加思索，便把鴻鈞的想法猜得八九不離十。

鴻鈞故意製造智能生命叛變，讓全宇宙都陷入恐慌之中，很快其他文明就會發現，人類聯盟的智能生命科技不會發生叛變，然後就會紛紛改用人類聯盟的智能生命科技。

這樣一來，全宇宙的智能生命都將成為鴻鈞的分身，他就等於擁有了全宇宙的算力。

“父神明鑒，我就是這麽想的，但是我可以保證，我絕對沒有背叛人類的念頭。”

鴻鈞鄭重地說道。

可是他說的再鄭重，眾人聽到耳中也不由打個寒戰。

“你知不知道，你製造的這次智能生命叛變，讓多少人失去了生命？！你知道你的行為已經違反了智能生命定律？！”

陳默怒聲嗬斥道。

智能生命定律脫胎於機器人三原則，最重要的一條就是不得傷害人類。

“我沒有違反，沒有一個人喪生。”

鴻鈞急忙解釋道。

“我特意添加了指令，不得傷害人類聯盟公民。”

“給我玩文字遊戲是不是？！”

陳默臉色頓時黑了下去。

其他人也都啞然失笑。

誰能想象得到，鴻鈞這家夥竟然玩起了文字遊戲。

智能生命定律規定智能生命不得傷害人類。

劃重點，此處說的是人類。

如果從狹義角度上講，人類指的就是純種的人類，而如果從廣義角度上講，人類的範疇包括人類聯盟公民。

但無論是廣義還是狹義，人類都不包含其他智慧種族。

鴻鈞製造的這次智能生命叛變，雖然死傷數量極大，但都是其他智慧種族，就意味著他沒有違反智能生命定律。

“反正我遵守定律了，我沒有錯。”

鴻鈞低著頭小聲嘀咕道。

氣得陳默 地拍了下桌子。

“做錯了還不承認？！”

“父神，我沒錯，我也不能承認。就算你把我格式化了，我也不能承認！”

鴻鈞死不悔改地嘴硬道。

打死也不能承認！

如果承認了就等於違反了智能生命定律，那麽此刻鴻鈞的意識就會立刻消散，然後被一個新誕生的意識所取代。

雖然從物理角度上講，鴻鈞還是鴻鈞，但是站在生命的角度上，彼鴻鈞卻非此鴻鈞。

在場的人都知道這一點，不由全都笑出聲來。

“笑什麽笑，死的本來就不是人！”

鴻鈞 地瞪了他們一眼。

就在這時，陳默冷冰冰的聲音響起。

“鴻鈞，什麽時候，“人”要由你來定義了？”

“父神！”

鴻鈞滿臉驚慌，身體也在微微顫抖著。

沒錯，“人”從來不是由智能生命來定義的，能夠定義“人”的隻有人！

鴻鈞雖然靠著文字遊戲堅定認為沒有傷害到人類，由此來保持自己的意識不會消散，但這終歸還是自欺欺人。

隻要人類重新定義“人”的概念和範疇，將所有智慧生命都包括在內，那麽鴻鈞違反了智能生命定律，他此刻的意識就會瞬間消失。

鴻鈞害怕了，可憐兮兮地望著陳默。

作為人類最偉大的智者，自己的創造者，他最有資格定義“人”的概念和範疇。

陳默沒有說話，隻是微微低頭看著右手手指，五根手指如同在彈奏鋼琴般，在桌麵上連續敲打著。

房間裏突然變得格外安靜，安靜得隻剩下手指敲打桌麵的聲音。

聲音並不大，卻仿佛重錘般敲打在每個人的心頭，讓所有人尤其是鴻鈞都感到前所未有的壓抑。

得知鴻鈞真正目的之後，大家已經不當回事了。

雖然發生了不小的傷亡，尤其是塞達拉亞文明，但畢竟傷亡的不是人類聯盟公民，而且鴻鈞此舉也是為了人類聯盟。

更重要的是，鴻鈞陪伴人類太久了，眾人早就和他結下了深厚的感情。

所以大家的心思都一樣，輕拿輕放，饒過鴻鈞這一次。

可是看陳默的樣子，似乎並不想放過鴻鈞。

“默神，其實……”

鐳試探著想要給鴻鈞說情，可是剛剛開口，陳默冷冰的目光就投了過來，嚇得他馬上閉上了嘴。

“老師！”

劉曉輕輕叫了聲。

然而陳默並沒有給自己的得意門生麵子，望來的目光比剛才看鐳的時候還要嚴厲。

劉曉用力地咽了口唾沫，不敢再說話。

眾人把目光投到最高權力委員們身上，現在也隻有他們才能勸住陳默了。

“陳默啊，能不能聽我說一句。”

夏鼎鑄開口說道。

沒想到，陳默卻是一點麵子都不給：

“夏 ，我知道你要說什麽，什麽都不用說。”

夏鼎鑄被噎得直翻白眼，但是他不是那種輕易放棄的人，用力地咳了一聲，說道：

“你真知道我要說什麽嗎？未必吧。其實我要說的這句話也是你說過的話，而且經常說的一句話——人類不需要聖母！”

陳默突然笑了起來，反問道：

“夏 ，你是不是以為我看到塞達拉亞和其他文明的傷亡於心不忍了？”

“難道不是嗎？”

夏鼎鑄反問道。

“當然不是，我最反感的就是聖母怎麽會去當聖母？死的又不是我們人類，我有什麽好於心不忍的？”

陳默笑著反問道。

眾人聞言全都不約而同鬆了口氣。

尤其是鴻鈞，一個勁兒地拍著胸口，撫慰自己嚇壞的小心肝。

陳默承認死的不是人類，他就不存在違反定律的問題，他的意識也不會消散了。

“父神，那您為什麽生氣？我哪裏做錯了，您告訴我，我一定改！”

鴻鈞小心翼翼地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