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萱兒再失算

不管三房的人是不是都相信,但事情就是這樣怪:伴月一離開沈府,兩個孩子便不再哭鬧;而過了一時辰之後,兩個孩子的熱度也減了下來,並且呼吸均勻的睡著了。

如此,不要說三夫人,就是沈四爺也不能不相信是伴月妨了兩個孩子。

三夫人和四少『奶』『奶』急急讓人擺了香案,謝過了天地諸神的保佑,重重的謝了馬仙婆;而三夫人自此之後,也常常請馬仙婆到房裏坐坐,對她的道行深信不疑。

沈府中還是有人懷疑是四少『奶』『奶』設計弄走了伴月,可是兩個孩子硬是好了這讓誰也說不出什麽來;就是有人不信,也隻能暗中嘀咕,不敢說出來。

綠珠看到兒子好了之後,雖然很是歡喜,但是因為伴月的離開她心中有些隱隱的不安:事情總是顯得太巧了些;不過事關兒子的『性』命,她也不敢『亂』說話。

想來想去,綠珠便尋了一個機會到了紅袖的院子裏;也隻能求五少『奶』『奶』給想個法子了,她可不想成為下一個被送出府去的人。

紅袖聽說了三房的事情,不過她並沒有細想:因為頭痛啊。再者,這事兒也同她無關,紅袖的確也沒有放在心上。

不要說是三個月,隻要能用得上伴月,紅袖便有法子把她弄回來。

聽到綠珠來了,紅袖一笑:“物傷其類啊,綠珠八成是嚇到了;請姨『奶』『奶』進來坐坐吧。”

看到綠珠進來,紅袖半依在大迎枕上,指著繡墩兒道:“你倒真是稀客,坐吧,不要客氣。”

綠珠給紅袖請了安,然後坐下之後先問紅袖的身子如何,又送上了自己親生做得一雙虎頭鞋:“不怎麽好,隻是個心意,少『奶』『奶』莫要嫌棄。”

紅袖讓人收了:“你倒是客氣的。今兒來是不是有事兒?”她知道綠珠的時間並不多,所以便給了她一個台階,免得她不知道怎麽開口。

綠珠聞言臉上一紅,不過事情關係到她自身,所以還是把當日馬仙婆醫病的事情說了一遍;然後求紅袖指點她一條明路。

紅袖笑了:“你如果隻想自保很容易,隻四哥不進你的房就可以了。”

綠珠的臉『色』大變:“原來,當真是她想趕我們走。”

紅袖並沒有說話,事情很明顯;隻憑兩個孩子病得很蹊蹺,也好得很蹊蹺來說,這事情如果沒有貓膩才怪。

不過紅袖有些弄不明白,兩個孩子是如何病的?難不成馬仙婆當真有什麽妖術,可以讓孩子高熱不止——那不就是傳說中的巫蠱之術嘛!

雖然紅袖不能肯定鬼神的不存在,但是巫蠱之術真能害人,她是當真一點兒也不信的。

如果說四少『奶』『奶』給孩子們下了『藥』,那墨神醫應該能查出來才對;一直不曾深想過的紅袖,此時越想越感覺到兩個孩子隻能是中了妖術,才能說得通。

她的心下很震驚!

綠珠想了想道:“少『奶』『奶』,並不是賤妾貪心;這樣的法子隻能保得一時,日後我們那位『奶』『奶』得了空閑,一定不會容下我們幾個的。”

紅袖看著她:“你倒是個明白的;如果想保個長久,便隻能在你們夫人和你們四爺身上用功夫,眼下也隻有如此。”

她總不能教綠珠去害人吧?

綠珠一歎,看了一眼紅袖把到嘴邊的話咽了下去;她想說,隻要『奶』『奶』出手,除去我們『奶』『奶』不成嗎?我們『奶』『奶』是不可能放過『奶』『奶』的——她住口,是因為紅袖如何要出手,不用她說也會出手;既然現在沒有動手,她就是說了紅袖也不會為她出手。

綠珠現在可比原來聰明了一些,這樣無謂的話當然不會說出來。

紅袖的頭又開始隱隱作疼,她知道自己又累了;不過看到綠珠一臉的憂愁,還是提點了她兩句:“你這麽聰明的人想不透嗎?沒有伴月,你不會再找一個伴月出來?”

綠珠衝口而出:“哪裏再去尋一個伴……”忽然住口,已經完全明白過來。她起身對著紅袖深深一福:“多謝『奶』『奶』。”

紅袖擺擺手:“我不留你了,現今身子重了精神不如以前;如果方便的話,多過來走動走動,四哥不會怪你來我這裏的。”

綠珠應著便告辭走了。

紅袖喚過靈禾來『揉』頭,原本要好好想一想事情的,卻不知不覺在靈禾的『揉』按下睡著了。她睡著之前喃喃的說了一句:“那個冰珠,應該不是個老實的。”

靈禾輕輕應了一聲兒什麽,紅袖根本沒有聽清楚便已經睡著了。

伴月走了之後,隻綠珠三個人並不能完全的圈住沈四爺的心;而且,他又牽掛著女兒,連日來到四少『奶』『奶』房中便勤了一些。

小虎早已經好得滿院子裏跑了,可是姐兒卻還是有些懨懨的;馬仙婆說,姐兒交得是大運,而小虎交得是小運,所以姐兒才好得慢些。

不過沈四爺並沒有給四少『奶』『奶』好臉子,也不大理會她,隻是來了看女兒而已。

四少『奶』『奶』倒也知機,並不常常在沈四爺身邊轉,他來常常是冰珠在跟前伺侯。冰珠這丫頭長得不錯,且人又機靈,加上深知沈四爺的喜好,很快便得到了沈四爺的好感。

在冰珠的巧言下,沈四爺對四少『奶』『奶』也慢慢的好了許多,後來更是在四少『奶』『奶』房裏偶爾用用飯,隻是依然沒有在四少『奶』『奶』房裏歇下。

這天,天氣陰陰的,眼看便要飄下今年的第一朵雪花來。

沈四爺到下晚才回來,看到姐兒精神好了很多心情大好,和姐兒玩了一會兒;姐兒被他逗得笑了起來,父女二人好似都很享受在一起的時光。

冰珠趁此時請四爺留下來用飯,沈四爺很痛快的答應了,並且還和一旁的四少『奶』『奶』說笑了兩句。

因為天冷,熱了一壺酒夫妻二人對飲;四少『奶』『奶』看四爺有幾分醉意時候道:“不如,今天晚上就留下來吧,讓冰珠伺候你。”

沈四爺斜了一眼冰珠,看向四少『奶』『奶』:“你不惱?”

四少『奶』『奶』很正『色』的道:“原來我有許多不是之處,但是現在已經想明白了,爺不要總是用舊眼光看人。”

沈四爺醉眼朦朧的看看四少『奶』『奶』:“納個小當然是賢良,卻並不是賢良的全部;你如果當真知錯,便要好好的和五弟妹賠個不是,好好的教養我們的兒女。”

四少『奶』『奶』滿口應著,哄得沈四爺又吃了幾杯酒;在沈四爺有了六七分醉意時,她使個眼『色』給冰珠,把四爺扶到了廂房中:當天晚上,冰珠沒有自廂房中出來。

第二天,四爺起身看到四少『奶』『奶』時有一二分的不好意思,四少『奶』『奶』卻笑著給他道了喜;夫妻二人自上一次吵嘴以後,第一次高高興興的用了一頓早飯。

四少『奶』『奶』原本以為當天晚上,沈四爺會留在自己房裏的,不成想沈四爺還是和冰珠在廂房裏睡的。

如此過了二三天,四少『奶』『奶』便不高興了;趁著沈四爺出去的機會,把冰珠叫到跟前,訓斥了她一番:“你莫要以為飛上了高枝兒,就不用理會我了!你要知道,在這個院子裏我才是主子,隻有你們爺護著你是不成的!”

冰珠卻絲毫不懼,雖然滿口應承下來,晚上見到四爺一定勸他:今天晚上四爺不來四少『奶』『奶』的房中,明天必會來的。

四少『奶』『奶』這才放過了冰珠。隻是冰珠轉臉見到沈四爺便是一臉淚珠,口口聲聲讓他不要再到自己房裏來:“我隻是少『奶』『奶』身邊的丫頭,得了爺寵愛不但讓人笑我沒有廉恥,就是『奶』『奶』也訓斥我霸著爺……”

她的話沒有說完,沈四爺便怒了。

第二天一早,沈四爺便把冰珠抬舉成了姨娘,搬去綠珠等人的小院子裏住;把個四少『奶』『奶』氣得咬碎一口銀牙。

綠珠看到冰珠當真做了姨娘,想起紅袖的話來,待她十分的親熱;入畫二人也是十二分的奉承著冰珠,幾個人兩三天便成了好姐妹,把個四少『奶』『奶』都當成了廟中的泥塑一般。

紅袖聽說冰珠被抬舉成了姨娘,打發人給冰珠送去了幾樣賀禮,順便也捎給綠珠幾句話。

綠珠當即便聽明白了紅袖的暗示,尋了冰珠說道:“妹妹,你可要小心我們『奶』『奶』的脾氣;我今兒在上房,『奶』『奶』可是又發作了。”

冰珠撇嘴:“我不怕她,她要怕我才對!”

綠珠假作不懂,隻是歎氣道:“我們做姨娘的,全憑的是爺的寵愛與信任;如今妹妹極得爺的寵愛,如果再能更一層樓或是讓爺相信妹妹如同爺自己,那妹妹才不用擔心自己。”

她暗示四少『奶』『奶』必不會放過冰珠。冰珠自己也知道四少『奶』『奶』不會放過自己,她想了想冷冷一笑:“她不放過我?她也不來問問,我是不是會放過她!”

她看向綠珠兒:“今天晚上妹妹要討姐姐個人情——讓爺到我這裏來吧,明天早上就讓妹妹看場好戲。”

綠珠假意勸了一番冰珠,然後才答應冰珠起身告辭了。

四少『奶』『奶』當然是想把冰珠趕出去,最好是打死才能出一口惡氣;可是她卻有些投鼠忌器,所以才一直沒有動冰珠。不過隻要一想到冰珠,她便氣得胸口作痛。

水珠忽然自外麵進來:“『奶』『奶』,有丫頭來說,那冰珠剛剛去了小虎爺那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