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江氏

伴月在**養傷足足半個月才下床,不過卻並沒有養胖,倒是在屋裏半個月沒有見日頭,皮膚更白了一些。

沈四爺看到伴月無事了,便在早飯時對沈四少『奶』『奶』道:“自今天開始,有生養的妾侍以及被你打傷過的妾侍,都不必到你這裏來立規矩了。”

四少『奶』『奶』雖然生氣卻也不敢說什麽,伴月差一點丟了命是真,她還敢說什麽;並且依著四爺的話,她想要臉麵的話,能到她跟前立規矩的妾侍也不能打了:不然打傷一個,一個便不用去立規矩,早晚一個妾侍也不會在她跟前了。

三老爺和三夫人一個喝湯一個吃茶,對於兒子和兒媳的話就好像沒有聽到;他們對兒媳『婦』的不滿更多、更重,隻是平日裏看在銀山的份兒上不和四少『奶』『奶』計較罷了。

現如今四少『奶』『奶』差一點鬧出人命來,他們夫妻被沈老侯爺叫去教訓了一頓,又被沈老祖、沈太夫人教訓一頓;最後,還要三老爺親手抄寫一本治家之本,三夫人和四少『奶』『奶』要一起繡一部女誡出來——在兄弟們麵前丟了這麽大的臉麵,他們夫妻能不火?

四少『奶』『奶』看看無人為她說話,隻得應了下來;她忽然感覺,自己在三房好像已經不能呼風喚雨了,不止是沈四爺對她愛理不理的,就是三老爺夫『婦』也對她不像原來那般好說話了。

她不自禁的思量:難道是他們三房得了意外之財,已經不把自己的身家放在眼中了嘛。不過她倒底是傲氣的人,三房的人不巴結她,她也不稀罕上趕他們,連沈四爺也在內。

綠珠是極聰明的,看到伴月很得四爺的心,在她養傷的時候三不五時送些補品,兩個人很快便成了無話不說的好姐妹。

而伴月養傷且還沒有開臉,所以沈四爺連日來都歇在綠珠房裏;對四少『奶』『奶』是不聞不問,四少『奶』『奶』也不理他。

沈四爺雖然惱四少『奶』『奶』差點打死伴月,不過事情過去之後氣也就消了;妻室就是妻室,所以他還是讓綠珠等人到她跟前立規矩,隻是他並沒有收回那些不讓妾侍立規矩的話。

紅袖也算是借伴月的手教訓了一下四少『奶』『奶』,這些日子四少『奶』『奶』忙得焦頭爛額,果然是沒有心思來尋她的麻煩,並且也沒有和二夫人等人有什麽來往。

二夫人還是那樣,紅袖和沈妙歌深究也查不到什麽,如果說她是個好人卻總有些疑點;而江氏開始深居簡出,除了到長輩們麵前請安之外,幾乎是足不出戶了。

沈二爺這些日子倒是待霜霜極不錯,隻是霜霜在佛堂中他並不能留宿,除了天天去佛堂看霜霜、陪她吃飯外,大半兒都是一個人宿在書房;但是夢春卻一絲動靜也無。

夢春現在很安靜,安靜的幾乎紅袖等人忘了二爺還有這麽一位妻子。

紅袖擔心江氏會再尋沈二爺,卻並沒有發生;江氏除了不再常常出來走動之外,心情看上去還算不錯:卻讓紅袖心裏更是別扭。

如果江氏當真如此平靜的對待沈二爺娶妻納妾之事,在二爺成親的晚上、六夫人的壽辰時,便不會去尋沈二爺。

紅袖並不想以小人之心想江氏,但是江氏現在的平靜就讓是她有些許的不安:江氏那天晚上和沈二爺說了什麽?她現在如此平靜,是不是有把握認為沈二爺和霜霜遲早會夫妻反目?

隻這樣一想,紅袖就想吞下去了一隻蒼蠅。

她真得希望,江氏不會因為嫉恨而失去理智,做出一些傷人傷己的事情來;那可真就枉了自己和江氏相好一場。

紅袖的胎兒已經有六個來月,趙氏和韻香等人給孩子張羅著做小衣服;雖然衣服不大,但是要像大人的衣服一樣裁剪——不能少了一點兒,取意為全;如此,剪下來的布片極小,又要針腳平整,不然小小一個線疙瘩就會傷到孩子,做起來十分的麻煩。

但是要做的衣服卻不少,一天至少要準備換個七八次,再遇上陰雨天氣的話當了幹,還要多準備幾身。而且,是一樣大小的就要做十幾件——孩子長得快,所以衣服替換下來也快,如此下來這個活兒可不小。

大姐兒的衣服可就讓趙氏、韻香等忙了很久:平常百姓家的孩子當然沒有這許多的講究,北方的孩子大多一兩個袋子,裝上炒熟的沙土便成。

除此之外,還要準備極多極多的『尿』布:尋到那些極軟又吸水的棉布,由映舒來負責——因為她針線上不成。

選了好日子裁剪衣服時,二夫人正好趕上,便留下幫了一日忙;第二天,她和江氏一起過來一起幫忙——原本紅袖隻請了六夫人,讓六夫人得空兒過來,說得免得她在家閑坐無聊。

二夫人和江氏都是極好的針錢,有她們衣服倒是做得快了一些。

雖然紅袖等人推脫不過讓二夫人和江氏動了手,但是眾人心底都提心吊膽,人人都暗中注意,不過二夫人和江氏隻是做衣服,針啊、線啊等等都是用得紅袖房裏備下的,她們是空著雙手來,又空著雙手去。

紅袖晚上對沈妙歌歎道:“兩個人都沒有子嗣,不太可能會出壞心思的;不過府中的那些奇奇怪怪的事情,不知是不是她們做的,不過害你和害我們孩子事情,應該同她們無關。”

沈妙歌也點頭:“江氏雖然德行有虧,不過她並無一兒半女,害了我們長房她並不能得到一絲好處;而二嬸娘那裏隻有一個姐姐也嫁得極遠,她也沒有什麽圖謀。那些事情,也許有什麽隱情,或是趕巧了也說不定;我們仔細些,不要放過壞人,卻也不要冤了好人就是。”

夫『婦』兩個人雖然都說江氏和二夫人不可能,但是心裏還是放不下那些疑點。

接連下了兩三場雨,天氣一下子便涼了下來。

沈二爺早已經把棉被等送到佛堂中,當然也把衣服送了過去;各房免不了因為節氣變化,再一次送東西給霜霜。

紅袖這裏忙得不開交,原本沒有準備;可是送些衣料什麽的,霜霜在佛堂裏卻是不妥的,隻能送衣服;於是,眾人又放下小衣服,趕來給霜霜做衣服。

把二夫人、六夫人和江氏笑道:“你這裏,比整個府裏都忙?可憐這幾個丫頭,瞧這眼睛熬得烏青一樣,小心嫁不出去哦。”

因為婚期就在這兩天的韻香,聽到這話兒好像打趣她一樣,紅著臉轉身出去了。

大大小小的衣服做這麽多,零零碎碎的東西太多少了:衣帶什麽,總之,多是布條之類的東西;二夫人和六夫人等人都拿了一些回去做。

紅袖倒底還是不放心的,自己和霜霜都帶著身孕,自己的孩子有個閃失不好,人家的孩子有了閃失更不好,她把二夫人和六夫人等人帶來的東西都細細的檢視,並沒有什麽不妥,更加沒有藏進去『藥』之類的。

事後紅袖很有些臉紅,感覺自己太過小人之心;一連幾日,對二夫人和江氏都有些不好意思,額外的讓趙氏做了幾樣她們喜歡吃的菜品。

有二夫人等幫助,給霜霜的幾套衣服倒是很快就做好了——隻是家常的衣服,加上人多,倒也沒有誤了給霜霜送過去。

二夫人和六夫人也送了衣服過去;而江氏給霜霜送了兩身夾的長比甲、還有兩身襖、裙,和紅袖送過去的東西差不多。

紅袖倒是多看了一眼江氏:待霜霜如此親厚?當日霜霜被沈二爺打,難道同江氏無關?她很有些不明白江氏。

如果說江氏是『奸』狡的人,紅袖還真是不願意相信。

紅袖一直沒有在霜霜麵前提起過江氏,就是霜霜偶爾提到,她也是一言帶過:江氏的事情,不說破對不起霜霜;說破便對不起江氏,所以紅袖是能不提便不提,在此事上她做起了鴕鳥來。

但是她每次看霜霜和江氏相談甚歡的樣子,心下便十二分的不是滋味兒,對江氏也生出幾分不滿來:你如此討好霜霜又能怎樣,還不如避著霜霜更好呢。

看到霜霜和江氏越來越親厚的樣子,收到江氏送的衣服也是極高興,紅袖終究還是忍不住問霜霜:“三嫂和二嫂你很要好呢,三嫂人有些冷,和府中的人走動的並不多。”

霜霜笑道:“我們可能是投緣吧?三弟妹那人很好的,隻是,唉,命不好。”

聽到霜霜的話,紅袖無語了。

她看了看一旁放著的江氏親手做得衣服,輕輕一歎:“這麽多衣服,你也穿不了幾件,不如讓丫頭們收起來。”

紅袖並不是認為江氏在衣服上做了手腳害霜霜,她隻是不想看到霜霜穿江氏親手做好的衣服。

霜霜笑道:“你說得是,一會兒我們二爺來了,讓他帶回去吧;五弟妹,你就不能代我求求情,那字真不是我寫的,我在這裏悶壞了。”

紅袖輕輕搖頭:“你安心住著,隻是現在老祖宗身體還沒有完全好,不到提的時候。”

霜霜聽到這話知道是實情,也就沒有再難為紅袖;一麵和紅袖說話,一麵收拾各房送來的衣服,挑揀出自己喜歡的留下來穿。

收拾到江氏的衣服時,霜霜自衣服裏拿出一雙鞋子和一件外袍:“我在佛堂裏什麽也為我們二爺做不了,三弟妹聽我說了之後,代我做了一雙鞋子和一件外袍給我們二爺;等我能出佛堂定當好好謝謝三弟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