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牽一發

沈二爺聽到沈老侯爺讓他娶兩個秀女為妻自然是不願意的,但是聽完沈侯爺的解釋,他也知道祖父的難為之處:還要去見皇上。

兩個秀女的身份是不高,但是她們卻代表著皇家的體麵:她們是做了見不得人的事情,沈府如果不管不顧的把兩個秀女所為稟於皇上——皇上的臉麵也不好看啊,他賞了什麽人給沈家?

此事當然也不能不知會皇上一聲兒,卻還要顧慮到皇家的體麵:做人臣子不很容易啊,就如同為人仆一樣。

退親的事情也不難辦,隻是要尋個其它的理由,好在對方隻是想和沈家攀上交情;隻要沈府好言相商,對方不會難為沈家:讓沈府欠了他們一個大大的人情,對他們來說可以比娶沈府的一個義女要好太多了。

不過一會兒,沈二爺便把事情想了一個七七八八,知道娶親的事情已經板上釘釘,由不得他不同意。

他隻能叩頭答應了。沈老侯爺看了一眼裏屋:“袖兒,你進去把你們兩個妹妹帶回去吧。”說完連見秀女也沒有見,拂袖而去。他進宮麵聖了。

如果兩個秀女不是沈府的義女,那麽要顧全皇家的體麵、和沈府的名聲,沈老侯爺有的是法子;現在他也不是沒有想過讓她們兩個“病倒”,隻是最終想了想還是罷了。

現在朝局已經有些複雜,太後和皇上的矛盾已經有擺明的趨勢,他不想此時授人以柄:太後一直想拿掉沈府的兵權,比拿掉任何人的兵權都要心急一些。

朝局不是暗『潮』湧動的話,夢梅二人便死定了,她們算是白揀了一『性』命;隻是要在這個大宅院裏過得風生水起,沒有了長房主子們的歡心根本就是難於上青天。

夢梅二人聽到了沈二爺要迎她們為妻的話,但是她們卻還是哭得死去活來:嫁給庶子為妻的話,她們又何必丟這種人?!更何況現在還是她們兩個人為一人之妻呢。

她們要做的是側王妃。現如今是偷雞不成蝕得可不止是一把米,她們自然是哭得很痛。

沈妙歌上前扶起了沈二爺,低聲寬慰他;而紅袖進了裏屋,也沒有說什麽隻是讓韻香等人扶起夢梅二人便走。

紅袖實在是不想同夢梅等人說話,昨天晚上是陰差陽錯,算是馮世讚和夢喜的運氣好,老天保佑,不然夢喜今天會是個什麽樣子?但是此時的情形也不是紅袖願意看到的,畢竟她和沈妙歌事先猜到了一些,卻還是沒有阻止的了,讓沈二爺受害。

夢梅二人的哭聲也讓韻香很煩:哭什麽哭,自作自受還有臉哭?真識得廉恥二字便應該一頭撞死,大家也落個幹淨。

但是夢梅二人哭得暈天黑地,根本不知道韻香等丫頭瞪了她們不止一眼;緊後映舒實在是煩了,也想到一會兒出了院子被人看到不好,手中暗中用力假裝給夢春拍背,一掌斬在她的脖頸上,把她打暈了過去。

韻香看到眼中左右一瞧無人注意,也如法炮製;她們耳邊終於清淨了。

紅袖自然是看到了,不過她並沒有開口;隻是打她們這麽兩下子,還真是便宜了她們!

夢真還並不知道此事,夢蓮倒是極快的得知了消息,但是她並沒有去探夢梅二人,她在等;等沈老侯爺自皇宮回來。

夢梅二人到底會如何,還要看皇上的意思:她們隻是個小小的秀女,就算是皇上賜下杯毒酒都是看得起她們;要知道,沈家可是皇上的紅人兒。

夢梅和夢春在房裏也淚流不止,她們怕、她們悔、她們恨……,她們很需要有人來安慰一下她們,但是沒有人理會二人。

紅袖把她們送到房裏,交待她們的丫頭好好的伺候便走了,沒有安撫她們一個字;而和她們最最親厚的四少『奶』『奶』,至今也不見蹤影;而她們的好姐妹夢蓮也一樣是不見人影。

沈老侯爺到了下午才回來,皇上中午留他一起用的膳:不過他回來餓得不輕,先用了一些飯菜才和一直等他的沈侯爺等人說話。

皇上賞了沈二爺一個從五品的歸德郎將,夢梅二人卻不用做嫡妻;皇上雖然沒有明說,不過意思是很明顯:讓她們做妻已經是抬舉了她們!

如果不是因為朝局現在有些不穩,皇上很有可能會賜死夢梅二人:如此下作丟盡了皇家的體麵!不過此事眼下不能張揚,不然對皇上不好,對沈府也不好。

於是此事便由皇後下旨賜婚,理由嘛是沈二爺聰敏能幹,是個人材。

雖然此事朝中一些人很奇怪:賜婚不賜嫡妻是什麽意思;但是卻沒有人敢去問皇後娘娘;後來由沈府之人的口中得知,原來沈府給沈二爺原本物『色』了正妻,而皇上和皇後對臣下十分的寬厚,所以允沈府自行迎娶嫡妻。

當然了,這事兒也有些蹊蹺,隻是大家都閉口不言。

夢梅二人聽到自己被賜婚了立時高興起來,可是聽到不是嫡妻心裏未免不舒,並且兩個人心裏也生了出嫌隙。因為兩人都為妻便要分出一個高低上下來:嫡妻隻有一個,平妻也隻有一個,側妻也隻有一個;這是禮法,違拗不得。

現在嫡妻同她們無緣了,那麽誰為平妻誰為側妻?皇上和皇後可都沒有說,沈老侯爺似乎也忘了這事兒,沈府上下就沒有一個人提及夢梅和夢春誰為大。

紅袖一聽沈老侯爺回來的話,便笑道:“皇上還真對我們沈府不錯。”沈妙歌隻是嘿嘿冷笑了兩聲,並沒有答話。

四少『奶』『奶』沒有想到事情是這樣的結果,她的盤算落空了不說,夢梅和夢春現在也不是一條心了。她想不到沈老侯爺不動聲『色』,便讓夢梅和夢春反臉成仇,給了她們倆人一個小小的教訓。

她恨極夢梅和夢春的不爭氣:隻是一個平、側之分有什麽可爭的?有這個功夫還不如好好想一想怎麽討那個沈二爺的歡心呢!

想到沈二爺她忽然一動:現如今沈二爺可以說是手握大權之人,能讓他和沈妙歌成仇自己便能得一盟友,到時一起謀算成功機會大了不說,而且府外也有了自己人——錢氏掌櫃的樹大招風,人人都知道那是她的人,誰個不防三分?

隻是想把沈二爺拉過來,便先要擺平夢梅二人才成;四少『奶』『奶』的眉頭皺了起來:此事不易為啊。

說到沈二爺,這兩日來精神好了不少;人人見他都道喜,他也笑著回禮: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升了正經的官職高興,所以把夢梅二人帶給他的不快忘掉了。

沈妙歌看在眼中有些奇怪,如果換成是他因此而得功名一定是不快的;不過想到他二哥的庶出的身份不自禁的搖了搖頭:沈二爺也不易,雖然在邊關也有些時日,但是因為庶出的身份,再加上並沒有立過大功,隻得了一個閑職,算不得上正經的功名出身。

紅袖近日來也忙得很:她要給夢梅二人置嫁妝,還要給沈二爺備彩禮——進進出出反正都是沈家花銀子。

原本江氏可以幫一幫紅袖的,但是她近來身子卻不好,得了下紅的病兒是吃不下也睡不好,精神根本就打不起來;不要說幫紅袖了,隻要她能顧自己已經是不錯了。

她這一病,紅袖便又多一事兒,哪天都要看看她。

隻是寡居之人的心思是不好勸的;下紅不止的病因,靈禾和墨神醫都向紅袖說過了,無非就是心有鬱結不解,長此以往所以才會如此——江氏一個寡居的人,想解的她的心結可不就難了?

紅袖每日都要勸慰江氏一番,但也隻是勸得了皮兒勸不到心裏;江氏的病一直沒有大的起『色』,時好時壞的讓人很有些擔心。

沈二爺近來卻忙得很:他找了許多事情做,每天都把自己累得如同一頭老牛一般;他的臉『色』明顯不好看起來,沈妙歌不放心捉住墨神醫給他把了把脈。

墨神醫隻道:“心火太大,心憂太多,夜不能寐所致。”連個方子也沒有開就甩手遠去了——他向來不喜沈二爺,沒有原因就是不喜歡。

江氏的病還在反複中,夢喜也去瞧了她幾次,最後一次自江氏那裏出來直接去尋了紅袖;她對紅袖說了一句話,把紅袖驚得手一顫。

當初那晚上和江氏夜會的男人便是沈二爺!

紅袖呆住了,也明白江氏為什麽在這個時候病倒,並且有墨神醫給她調理,也時好時不的總不見大的起『色』。

這事兒,把紅袖難住了。江氏的心結隻要解了,幾副『藥』便能奏效;隻是這心結如何能解?江氏可是沈三爺的嫡妻!

就算是沈府給了江氏一紙休書,她也不能嫁給沈二爺為妻的,就算是為妾也不可能:沈府豈能做出兄弟共妻的事情來,就算江氏還是完壁之身也不成。

夢喜歎道:“此事我本不想說的,當初那事兒已經過去很久,也沒有什麽人再提及,就想讓這事爛到我肚子裏算了;二哥,可是一個好人,不想因此連累到他的名聲。”

“可是江氏嫂嫂也不是壞人,再這樣下去她如果真有個什麽長短——不管是因她還是因二哥,我怕這事兒瞞不住。”

紅袖看著夢喜一聲接一聲歎氣,她也沒有好法子啊。夢喜看到紅袖如此,也隻能是長歎一聲,兩個女子愁了幾天還沒有想到法子時,江氏的病慢慢好轉了。

紅袖和夢喜知道江氏這是想開了,心下都代她高興:她和沈二爺不會有結果,能如此了斷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