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救還是不救?
外麵的風雨先是讓大姐兒很興奮,她非讓紅袖抱她到窗邊去看雨,看得高興了不時揮舞幾下小胳膊;不一會兒,大姐兒便不滿於在屋裏看雨,非想要出去。
紅袖很有些苦惱,點了點女兒鼻子:“大姐兒,你可是女孩兒、女孩兒,記住了嗎?”
大姐兒也不管這些呢,她也根本沒有聽母親在說什麽,隻管把身子努力向門的方向掙去,大有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樣子。
沈妙歌笑道:“我想,很多年前也許嶽母大人也對你說過相類似的話;你啊,不用埋怨女兒,也不用擔心什麽,我們女兒隻是像你一些罷了。”
紅袖瞪了沈妙歌一眼,轉而和大姐兒繼續說教:雖然女兒不大,但是紅袖認為大姐兒能聽得懂。
窗外的風雨依然如故,不時的有電閃劃過天空,不過雷聲並不大;大姐兒對雷兒和閃電有著很大的興趣,每每看到、聽到便在紅袖的懷中扭來扭去。
紅袖終於想放棄說教依了女兒時,大姐兒忽然轉過身來,充滿信任的道:“娘親,娘親,電電,捉住!電電,捉住!”
紅袖愕然:捉閃電?
大姐兒卻依然在指著窗外不停的說著話,十分焦急卻又十二分信任的看著自己的母親:在她小小的心目中,就沒有什麽是父母做不到的事情。
紅袖轉頭看向沈妙歌:“你說,怎麽辦?”此事不太好解釋的。
沈妙歌正笑倒在榻上:“大姐兒讓你去捉呢,你就去捉吧。”
紅袖還沒有嗔沈妙歌,大姐兒轉過頭用亮晶晶的眼睛看向父親:“爹爹力氣大,爹爹去捉,爹爹去捉!”
沈妙歌的笑聲戛然而止,而紅袖卻已經笑得上氣不接下氣:“你去捉,快去啊。”這才叫現世報呢。
一家三口正玩得不亦樂乎時,外麵忽然有閃電亮起:這時沈妙歌看到,窗外正有三支箭枝向自己紅袖和大姐兒飛『射』而來!
他驚得立時撲了過去,並且大喊:“快閃!”隻是,他自己心裏也知道不可能搶在箭枝之前,所以他喊得淒厲非常。
窗前那母女二人正笑得燦爛的樣子,也許就是他今生最後一次見了。
紅袖聽到沈妙歌的聲音回頭看時,那箭枝已經飛到了廊前;她下意識的把身子轉了過去,把孩子護住——抱著一個孩子要閃身根本來不及,因為對方有三支箭,她往哪個方向躲都會中箭。
紅袖隻來得及把大姐兒往前送了送,她怕那箭枝透過自己傷到孩子:她並沒有想,隻是下意識的這樣做了。
但幾乎就是在同時,三聲“叮叮叮”的響聲在紅袖的耳邊響起,她所等的那箭枝並沒有『射』進窗子來,而是被三柄柳葉飛刀擊落在地上。
並且院子上麵傳來了刀劍相撞的聲音:又有刺客?!
紅袖和沈妙歌相視一眼之後,夫『婦』立時把孩子護住;而映舒和茶香也奔了進來,而韻香也自廂房裏走出來:“什麽人?”
沒有人回答,隻有屋頂上的刀劍相擊之聲。
紅袖和丫頭們輕身功夫都不行,她們所長的隻是刀馬功夫,所以明知道屋頂上有人,卻也無法相助。
大姐兒現在已經在映舒的手上,由茶香和映舒二人躲在屋子裏屏風之後保護著;紅袖和沈妙歌知道對方要殺的是他們,不是孩子;所以對孩子的最好保護就是,他們夫『婦』出去把孩子放在屋裏。
風雨卻又大了一些,雨像是天上有人在向下潑水一樣,根本就不是一滴滴、一線線,打得人根本睜不開眼睛。
紅袖和沈妙歌等人也隻能在前廊下,借著偶欠劃過天空的閃電看對麵倒座房頂上爭鬥:兩個人,都穿著夜行人;不過一人是全黑,一人是灰黑罷了;都遮住了麵龐,並不能看出哪一位是救人的,哪一個是要害人的。
兩個蒙麵人終於自屋頂落到了院子中央:因為有丫頭要出去報信兒——風大雨大,其它各處根本就聽不到此處的打殺聲,侍衛們如果無人去叫是不會有人來的;而那穿黑衣的甩手就是一把飛刀『射』向了那報信的丫頭。
那丫頭雖然有功夫在身,卻依然是被其傷到了有腿,隻能退回來;而那黑衣人卻一邊和黑灰衣人相鬥,一邊自屋頂下來,守住了院門。
現在,不止是紅袖明白,就是院子裏所有的人都明白,那個黑衣人是真正的刺客;隻是那個黑灰衣人又是什麽來路?為什麽會相救紅袖母女呢?
韻香等會武的丫頭都立到了紅袖和沈妙歌的身邊,紅袖卻讓韻香去屋裏歇著:她的傷那麽重,將養了還不足一個月,如何能在風雨中立著?
韻香卻不聽,她和紅袖兩主仆的爭執似乎被黑灰衣人聽到了,他有兩次險些被黑衣人刺到:明顯他比對方的功夫要高,隻是手中的一把刀明顯用得不順手,所以才和對方鬥了一個旗鼓相當。
紅袖看出黑灰衣人的兵器不趁手來:而黑衣人的身手卻不是她們這些人匹敵的,但是黑灰衣人也是來路不明,她並沒有相助黑灰衣人的想法,目下沒有。
天知道打跑了黑衣人之後,黑灰衣人會不會再來殺他們:這種天氣,就算是把他們滿院子的人殺了也不會被沈府的人發現。
閃電也越來越亮,越來越頻繁;而雷聲也大了起來,一個一個轟隆隆的就像是響在頭頂,聽得人頭皮發麻。
黑衣人終於怒了:“你來無非也是為了他們一家人,為何非要吃個獨食?”
黑灰衣人卻不答話,手中的刀卻是越舞越緊,招招都致命攻敵之必救;黑衣人一怒一急,劍法更見淩『亂』,便有些不敵要走。
可是黑灰人不知道為何,卻纏住了他的身形就是不讓他走:為此,身上還受了一點輕傷——不然,黑衣人根本不可能傷到他的。
這讓黑衣人更怒:天下居然還有這樣事情,同樣是來刺殺的刺客卻相鬥起來,那被刺殺的人卻悠閑的立在一旁看戲!他對這個莫名其妙的黑灰衣人十分的著惱,隻是卻又拿對方無法。
黑衣人倒底是訓練有素的殺後,見事已經無可為如果不趁著風雨正急走,萬一風雨小了他便不用想再走了。
於是他往嘴巴裏塞了一枚『藥』丸,不過片刻功力便漲了一倍,立時把黑灰人壓製住了:他並沒有立時逃走,他實在是恨極了這個黑灰人,雖然明知道『藥』效十分短,卻還是想一劍殺了他再走。
他服『藥』就是為了殺掉黑灰衣人:此人死了說不定他還能殺掉目標;就算不殺目標,他也要殺掉此人。
黑灰衣人被『逼』得手忙腳『亂』,終於不得已使出了他的絕招,他把手中的刀當作暗器甩向了敵人,兩手一甩便多了一長一短兩把劍在手中。
紅袖和韻香兩個都倒吸了一口涼氣:那兩把劍,不,那把短劍實在是再熟愁不過了;而此人換了劍之後的劍招,也讓她們熟悉不過。
他居然就是那個當日逃走的刺客!
韻香手中的劍又緊了一下,靠紅袖更近了三分:“姑娘,他、他為什麽要如此做?”
紅袖輕輕搖頭:“不知道。”她是真得猜不透。
黑灰衣人就算是亮出了絕招,也不過是頂住了對方的瘋狂的殺手;最終他還是用了一招同歸於盡的狠招,才把對方重創——原本想活捉的想法是不成了;而他自己也被對方所傷,又牽累到舊傷,忍不住低低的哼了一聲。
那黑衣人躺在泥水中一動不動,血水染紅了他的四周,也染紅了黑灰衣人的鞋子。他抬頭向上房看了一眼。
紅袖可以很肯定一件事情,那人不是在看自己。黑灰衣人一句話不說,看完這一眼之後縱身就向上房,看來他是要走了。
韻香和紅袖都十分的奇怪:難道他今天不是為了要殺紅袖而來?她們的懷疑剛剛浮起,便被自己的驚叫打斷了。
那黑灰衣的刺客直直的自屋頂摔了下來,重重的摔在了地上黑衣人的身上,便在那裏一動不動了。
紅袖看了看韻香,又看向了沈妙歌,她在問二人:那刺客,我們救還是不救?
沈妙歌卻喃喃的道:“我們,救還是不救呢?”
不是他們這些人冷血,而是對方就是冷血的殺手;今天救了他們的那個,前些日子差一點就殺了紅袖,而韻香為救主子差一點點就命喪黃泉:這樣的人,誰敢心無芥蒂的救他?
他今天是救了紅袖他們一家人,但是他一樣也是潛入沈府的:天知道他是來做什麽的。不過紅袖等人都知道,殺手們的信譽一向很好,隻要接了銀子就會不死不休。
這刺客上一次沒有殺死紅袖,難保就不是再來行刺的;至於他為什麽和其它刺客鬥到一起,還很拚命就不是紅袖他們能想明白的了。
紅袖和沈妙歌不約而同的歎了一口氣道:“還是救吧。”
不管怎麽說,今天晚上如果沒有這個刺客,紅袖和大姐兒死定了,就是沈妙歌也一樣難逃一死:如此大恩不能視而不見的。
黑灰人的傷很重:舊傷口裂開了,新的傷口還在往下流黑血——他中毒了。
紅袖看了一眼外麵的狂風大雨,便想打發人去請墨神醫:這樣的毒,靈禾已經表示無能為力了。
她的話還沒有說出來,就聽到大姐兒的聲音:“娘親,娘親,你讓雷不要響了,要雨不要下了,好不好?”她睡眼朦朧的看著紅袖:“太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