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誰說我要回娘家了?

沈太夫人聽完紅袖的話,看到她轉身就向門外走去,氣得站了起來:“你給我站住!站住!”她被紅袖氣得糊塗了,早已經忘了她原本是就是想趕紅袖走的。

她要趕紅袖走,是要紅袖低頭伏小、安安靜靜的走,而不是這種挑釁式的走:況且,紅袖和沈妙歌的話,她聽得十分清楚,紅袖隻是離開沈府卻不會同沈妙歌和離——鄭紅袖眼中根本沒有她半分,全不把她的話當成一回事兒。

鄭紅袖走,她巴不得的;但是紅袖的話讓她十分生氣:什麽叫做不要再受這種委屈?真真是反了天,她就不曾聽說哪家的媳『婦』敢這樣說話;她沈府當然不能有這樣一個媳『婦』讓人笑話。

她隻顧氣得發狂,卻根本沒有想到:如果等老侯爺回來,知道了此事之後怕是會扒了她的皮。所以,她還沒有懼意,隻是生氣。

紅袖倒也真得很聽話,立時聞言收足轉身看向沈太夫人。

沈太夫人看到紅袖如此聽話,很是意外;不過一轉念,她便以為紅袖叫著要走是在嚇她:還不是老侯爺等人慣出來的『毛』病——有丁點事兒,鄭紅袖就鬧著回去娘家,然後沈家再去賠罪請她回來!

現在又想來這一套?哼!老侯爺不在家,她如何能讓鄭紅袖如了意;當即沈太夫人便喝道:“你這樣無規矩的人,我們沈家絕不會留的!隻是,你給我聽清楚,你是被我們沈家休掉的!我們沈家的大門可不是想進就能進,想出便能出的。”

她頓了頓,又道:“你也休想再讓你父親來無理取鬧,也不要想弄什麽妖蛾子,以為不和離便能再次能讓人請回來……”

紅袖看向沈太夫人,打斷她的話淡淡的反問了一句:“哪個說我要回娘家鄭府了?這一次,就算是太夫人親自去請我,我也……。”她沒有說下去,不過那意思是很明白的。

沈太夫人聽得一愣:她被趕了出去,不回娘家回哪裏?

看到沈太夫人吃驚的樣子,紅袖想了想又加了一句:“至於無理取鬧,我們姓鄭的並不懂,太夫人倒是可以放心;再有,太夫人以為沈家『婦』很寶貝,不過我剛剛已經說過我不稀罕沈家『婦』的名份,您也不用再口口聲聲相提。”

紅袖一直念太夫人是長輩、是老人家,並不想頂撞或是氣她;但是沈太夫人實在是欺人太甚:左一個沈家,右一個沈家——沈家有什麽了不起的?她鄭紅袖喜歡的是沈妙歌那個人,不是沈家沈侯爺府!

沈太夫人聞言是真得很生氣,隻是她的怒斥還沒有出口,紅袖已經轉過了身去。

紅袖不再理會沈太夫人,看向了沈妙歌:“妙歌;”紅袖如此稱呼沈妙歌也是故意的,她不稱爺而稱沈妙歌的名字,沈太夫人聽到一定會生氣。

沈妙歌不在意,要說起來他還喜歡聽紅袖稱他的名字,有一種特別的甜膩;而沈夫人根本沒有在意這種小節。

沈太夫人真得被紅袖一句“妙歌”氣得不輕,前前後後紅袖的話聽到她耳中,她是知道紅袖是故意那麽說話的;但是知道歸知道,她一樣還是生氣,忍也忍不住。

再也忍不住的沈太夫人把一側的小幾掀翻在地:“反了你!你今天走一走試試,沒有我的話,你敢走出沈府的二門,我就打斷了你的兩條腿!然後再尋你們鄭府討個說法——我要看看,他們是怎麽教出你這種無法無天、目無尊長的丫頭!”

紅袖聽到此話,又動了三分氣:打斷了自己的腿,還要找自己的父親要個說法?沈太夫人就算是一品誥命,也不能如此不講道理吧,真以為她沈府就是天了不成。

不過,她知道應該如何應對太夫人;當即她不再理會太夫人,而是看向了沈夫人道:“夫人,我今天就是要走的。不過江氏嫂嫂的事情我還是多說兩句吧,怎麽說我也做了幾年的沈家『婦』;江氏嫂嫂絕對是中了毒,此事不過三日便能知道是有喜還是中毒,袖兒不會以此來騙人,還請夫人相信袖兒的話。”

沈太夫人就是想要紅袖低頭伏小,紅袖越是不理會她,她越是生氣;而且,紅袖還要讓沈太夫人知道,她今天錯得有多離譜:太夫人一直就是想證實她是對的;紅袖偏不讓她糊塗著,一定要讓她明白過來。

沈妙歌和沈夫人都點頭,表示相信紅袖的話;而沈太夫人看紅袖不理會自己,而自己的兒媳『婦』和孫子,居然認認真真的聽紅袖說話,她氣得大喝:“方氏,五哥兒!”

沈夫人和沈妙歌回身:“太夫人有什麽吩咐?”他們一句話把沈太夫人氣得坐倒在椅子上,說不上一句話來。

有什麽吩咐?他們母子居然也給自己裝傻;沈太夫人忽然間有些傷心:為什麽自己辛苦一輩子,到頭來卻沒有得到一個人的心呢。

而紅袖看也不看沈太夫人繼續說下去:“如果江氏嫂嫂是中毒而不是有喜,那此事就是有人在謀算,而謀算的是什麽我們不知道,隻是那人卻把整個沈家的名聲都搭了進去,豈能不查個清楚明白?”

說到這裏,紅袖看了一眼沈太夫人:“其它的事情都小,我們沈家的名聲最重要啊!”沈太夫人聽到耳中,哼了一聲卻沒有說什麽。

沈夫人點頭:“的確,如果真有人謀算,絕對不能饒過那暗中謀劃的人;她要害的何止是一個江氏,她分明要害的是我們沈家。”

沈太夫人聽到沈夫人的話,張了張口又閉上了:她想到三天便能知道江氏是不是中毒:認為紅袖不會在此事上騙人,而且事關沈府的名聲,她沒有立時反對。

萬一真有人害江氏,從而累及沈家的名聲,她怎麽能簡單的把江氏打死就算完了呢;此事也許真應該好好的查一查。

隻是,這話是紅袖說出來的,所以沈太夫人才沒有點頭同意;不過,她並不在意多等三天:也許並不用三天,真如果是中毒,在解毒的時間裏,那喜脈也應該有變化才對。

她現在才有些後悔剛剛沒有先聽完沈妙歌和紅袖的話:不然,也不用現在聽紅袖奚落她——她當然知道,紅袖現在說這些話,就是在奚落她。

紅袖又掃了一眼田氏:“說到江氏嫂嫂是不是不貞,依我看隻是一方手帕並不能證實什麽;不說其它隻論一件事——怎麽能證實那方手帕是江氏嫂嫂身上的東西?”

田氏聞言捂臉尖叫起來:“那就是江氏的東西!”她沒有想到紅袖會疑心那方帕子的來曆。

紅袖冷笑:“你說那是江氏嫂嫂的東西,有何為憑?”

田氏尖聲尖氣的道:“那本就是江氏遺落在我那裏的,當然是江氏的東西”

“那我說那是你的東西,是不是也能做為憑證?那是不是也要請太夫人問你一個通『奸』之罪?”紅袖冷笑不止,田氏的話根本不足為憑。

田氏聞言臉『色』一白,她喝道:“你嘴巴裏不要嚼蛆,『亂』噴人!你才有通……”她及時想起而住了口,紅袖打在她臉上火辣辣的滋味兒,還沒有消呢。

紅袖卻緊緊的盯著她:“你剛剛說什麽?再罵一句來聽聽如何?”田氏低下頭,雖然不敢再『亂』罵人,卻還是不停的分辯著手帕是江氏的。

沈妙歌自然聽到了田氏的話,她咽回去的半句話他自然是心知肚明:他生氣了。

他忽然間轉過身來,似乎想向紅袖走過來;然後走了兩步回頭看了一眼沈太夫人,似乎有些猶豫一般倒回了兩步:卻巧也不巧的踩到了跌坐在地上的田氏的手。

痛得田氏慘叫起來:那一腳,沈妙歌可是用了力的;這也是田氏活該,如果她不是在紅袖打了她之後,便賴在地上不肯起來,想以可憐之相博太夫人的怒火,以便能借太夫人之手報紅袖打她之仇,她也不會被沈妙歌踩到。

紅袖知道是沈妙歌故意為之,兩個人暗地裏交換了一眼:小夫妻的感情,反而因為今天的事情有所加厚。

雖然明麵上是紅袖一人在抗爭,其實還是他們夫妻在一起努力:隻要他們是夫妻,那麽沈妙歌留在府中牽製、查訪那些人,而紅袖出府讓所有人『亂』了方寸,正好可以引居心叵測之人現形。

紅袖出府當然不止是為了和沈太夫人置氣,不過她也是就此讓沈家所有的人知道,她鄭紅袖再也不吃一點氣,不吃一點委屈!

等到老侯爺回頭,那還有另外一番熱鬧可瞧。

沈夫人在一旁自做她的聾子,聽到田氏的鬼叫十分的不耐:原本她就因為不能阻止紅袖出府,而對太夫人十分不滿,隻是不好發作;但是田氏不同,她冷冷的看過去:“叫什麽叫?沒有一點家教的樣子,你父母就是這樣教你的!”

田氏隻能住口,收回手來看著那破了皮正在往外滲血的手指,嗚咽個不停:那五哥兒是故意的,他踩了自己的手也就罷了,居然還在地上搓了搓——細皮嫩肉的手哪裏經得起這個,自然變成了現在慘不忍睹的樣子。

可是沈夫人不去斥責兒子,卻反過來怪自己,這讓田氏滿肚子的氣。

紅袖不再理會田氏的嗚咽與斷斷續續的分辯,她繼續說了下去:“府中,除了寡居的嬸娘與嫂嫂們,其它人想弄一方男人的手帕並不難;這一方手帕上並沒有特別的記號,並不能以此尋到主人;這樣的帕子更加易得了,隻要是隨便一人就可以繡一方出來。”

沈妙歌連聲稱是,一麵稱是一麵還悄悄的掃向沈太夫人:“有道理,我原本就是這樣想的,隻是卻沒有機會說出來。”

沈太夫人聞言狠狠瞪了一眼沈妙歌,卻沒有出言喝斥紅袖:她也不是傻的,雖然想把紅袖這個礙眼的弄出府去,卻也知道現在紅袖所說是有道理的。

紅袖暗暗嗔了一眼沈妙歌,繼續說了下去:“用這樣的一方帕子來定一個女子不貞之罪,是不是太過草率了?如果真以此對江氏嫂嫂定罪,那沈府的夫人們——”說到這裏,她看了一眼沈太夫人。

她的意思很明白,如果他日有人拿著一方男人的帕子說是沈太夫人的,那太夫人是不是也要定個通『奸』之罪處死。

沈太夫人自然是聽得明白、看得清楚紅袖的暗示;所以她的臉『色』變得很難堪:“一派胡言!豈是一方帕子定罪的,還有婆子的話為證。”

紅袖看也不看沈太夫人,隻對沈妙歌和沈夫人道:“說到那婆子之言,滿院子裏的人隻她一個人看到了,此事太過奇怪;她說江氏嫂嫂下『藥』——給那麽多人同時下『藥』豈是容易的?再說了,哪個院子裏沒有一兩個對主子心懷怨恨不滿的人,說不定那婆子就是對江氏嫂嫂有仇怨;而且,一人不能為證,律法都有明言的。”

她說完之後忽然想起:她知道的是二十一世紀的法律,這個時代的律法是不是也有這樣的要求,她還真不知道。

下意識的她看向了沈妙歌;沈妙歌卻對她點頭,他不奇怪紅袖知道律法,因為紅袖很喜歡看書的,而且所看之書很雜,看到一些律法的東西也不為怪。

沈太夫人聽到紅袖的話後,還真是不好辯解:不管是人證、還是物證,的的確確就像紅袖所說有很多的疑點,不能以此來認定江氏不貞;不過她還是對江氏不能釋疑,多年前的那樁事情,可以算是沈府的夢魘。

而且,紅袖的不貞已經不成立,如果江氏的罪過也被洗脫,那她這一次的臉可丟大了:媳『婦』、孫子都已經不服她,再加上江氏的事情,她日後還有什麽威信可言?日後,媳『婦』、孫子等等更加不會把她放在眼中了。

太夫人的眉頭緊鎖,一時間心思自江氏、紅袖身上轉回,低頭想起了自己切身的事情。

紅袖繼續把江氏事情的疑點說出來:江氏的確是和人有私情,卻沒有通『奸』之事;而且那該死的幕後之人,還把紅袖牽涉到局中;她如何能如此一走了之,讓那設局的人的高興?

她走也要走得正大光明、理直氣壯;走也要走的讓那幕後之人膽戰心驚,夜夜難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