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算來算去算自己

張三被來旺弄到外院看管起來,工匠頭兒也領完責罰走掉了;沈府一連兩三日都平平靜靜的,並不見紅袖和沈妙歌做什麽。

三夫人不過是受了一點驚嚇,落水後被救起的又快,所以受寒也是幾人當中最輕,不過一兩日她便完全大好起來。

她一能起床,先到綠珠等人那裏看了看,又叫來大夫再三的詢問,確定她們的胎兒沒有任何事情之後,她便留下幾句諸如好好歇著的話便走了。

她急著要去看得人便是四少『奶』『奶』,據說她到現在身體也不好:時不時的便會昏『迷』過去;每天加一起也用不了一碗飯菜,身子兩日來很快的消瘦下來。

三夫人進屋時,四少『奶』『奶』剛剛睡著,她便沒有再讓水珠喚醒自家的主子,而是坐下外麵細細的問起了四少『奶』『奶』的情形:她是真的關心,真的擔心。

水珠仔細的回了三夫人的話,三夫人看四少『奶』『奶』依然沒有醒,便叮囑了水珠等丫頭一番起身走了;走時說到晚飯時分她會再來看看的。

三夫人前腳剛走,四少『奶』『奶』那裏便睜開了眼睛,她的唇邊『露』出了一絲冷意;水珠過去給她蓋了蓋被:“姑娘怎麽不和三夫人說說話?看她很擔心姑娘似的。”

“擔心?她是擔心我的銀子吧?”四少『奶』『奶』冷冷一哼:“算了,不要提她了;我現在沒有時間想她的事情,你記住,不管三夫人還是四爺來了,你盡管說我要好好休息,讓他們少來兩趟的好。”

水珠隻得應下了,她心中輕輕一歎:就算三房的人愛錢,隻要自家姑娘好好的同他們相處,也未必不能真成一家人;隻是可惜……

水珠便又問起了紅袖等人的行止,聽到她還是什麽也沒有做,眉頭微微皺起,什麽也沒有說打發水珠離開了。

她十分著緊,如果給紅袖和沈妙歌時間,他們說不定就會順著那張三找到她:這麽大的事情,到時她怕會得到一紙休書。

她不是希罕沈四爺,隻是不想、不願意離開沈家。離開了沈家,便不能再看到沈妙歌。

她在擔心的同時,也在想著害人:她落水最後被救上來,病情一直反複,沈家怎麽也要給個說法吧?

又過了兩日,水珠帶了一個年紀很大的掌櫃到院子裏;掌櫃的並沒有進去屋裏,他隻是隔著門簾對四少『奶』『奶』說話。

他來是因為沈家已經查到了高升和他們鋪子的關係:高升可是自他們鋪子裏借了不少銀子過難關。

四少『奶』『奶』的臉『色』一變,心下一急便連連咳嗽起來,那掌櫃的聽得十分焦急,連聲問姑娘沒有事兒吧?

這些老掌櫃,都是追隨四少『奶』『奶』祖父、父親的人,對她們家可真是忠心耿耿。

四少『奶』『奶』讓水珠安撫老掌櫃,她好一陣子才停下咳嗽:“我知道了,外麵的事情就多拜托你們了;倒是我不懂事,總是給叔叔伯伯們添麻煩。”

老掌櫃的連連搖頭,他不好對沈家說什麽,但是他們這些老人都對姑娘嫁給了沈家三房十分不滿:以他們姑娘的身份,做沈家的主母綽綽不餘啊。

他不放心的叮囑了幾句,這才匆匆的離去:他每的事情很多的,如果不是擔心他家的主子他是不肯跑來沈府的。

老掌櫃的走了之後,四少『奶』『奶』閉上眼睛想了好久:現在已經查到了她家的鋪子身上,那鄭紅袖一直不聲不響自然不是存了好心,怕就是想拿她家的鋪子做文章吧?

這個局要如何解開?她想來想去,最關鍵的人還是張三:隻要他反口一力把事情認下,或是讓他咬定其它人——比如說鄭紅袖,那此局不但可解,而且還一舉二得。

她越想越感覺此計可行,便把水珠招來,問她錢四送來的信上可寫著張三的家人、他家中的情形等等;總之,她就是要看看張三還有什麽可以要挾的。

水珠取了一疊厚厚的紙,然後找到了有關張三的描述遞給了四少『奶』『奶』。

四少『奶』『奶』看到張三還有一位老母親及兩個孩子,不過卻不同他住在一起;她的眼睛立時便亮了起來。

有老母在堂,有幼子在膝下:她不想張三會不上勾——反正他不管說出是誰來,到頭來也沒有好果子吃;豈能不為他的老母與幼子著想一二。

四少『奶』『奶』把紙張遞給水珠之後,慢慢的放鬆下來;她讓水珠出去把一個名叫明珠的丫頭叫了進來。四少『奶』『奶』認為水珠的膽子太小,不能成事。

她先和明珠說了幾句家常,又問了問明珠家裏的情形,便讓水珠取了二十兩銀子的銀示票給明珠,讓她交給家中給父母補補身子。

明珠沒有猶豫便接過了銀子:她自從被錢大掌櫃送到萱姑娘身邊,便沒有少得賞賜。

四少『奶』『奶』這才慢慢的挑明了她喚明珠來的用意,然後對明珠如此這般叮嚀了一番:“你可能做到?”

明珠看看手中的銀票,想想現在家中蓋的新房子、買得新家什,再想到母親後來把多餘的銀錢存起來,說要給她備嫁妝;她抬起頭來輕輕的點了點頭:“姑娘放心就是。”

而且,她不願意也不太可能;她來到萱姑娘身邊之後,她的父母兄長都在鋪子謀得了一份差事:錢大掌櫃說曾明說,如果她違拗了姑娘的心思,如果她不能把姑娘伺候好……等等,那麽不隻是她的差事會丟,他們一家人的差事都會丟掉。

明珠的腦中浮現了錢大掌櫃當時有些冷的臉,她心下微微一顫:那錢大掌櫃還說,差事沒有了,所有給他們家的賞賜都要追回。

四少『奶』『奶』定定的看著明珠的眼睛,看到她眼中的堅定終於點頭,打發她出去了:“你放心,隻要你能做到這些便可以,到時不會有什麽事情的。”

明珠行禮退出後,又自水珠手上得到了五十兩的銀票。

四少『奶』『奶』看看天『色』,便讓水珠把參湯端了上來:她吃得東西不能太多,所以全靠著參湯呢。

二更之後,明珠便閃出了四少『奶』『奶』的院子,而四少『奶』『奶』也掀被坐了起來:她要到浴間去。

浴間裏擺著一大一小兩個木桶,水也是一熱一涼:四少『奶』『奶』先在冰涼的水桶裏咬著牙泡了一柱香,這才進入熱水當中洗了洗,穿上衣服被水珠等人送到**。

她本來今天略有好轉的身體,在三更的時候便又發起了熱來。

明珠直到三更時分才自外麵回來,看到水珠隻道:“告訴姑娘,一切都按姑娘的吩咐辦好,請姑娘放心就好。”

水珠並不知道明珠去做什麽了,但能猜到和張三有關;也沒有多問,放明珠進來後兩個人便把院門關好自去睡了。

第二日四少『奶』『奶』聽到水珠和明珠的話後,很疲憊的點了點頭便合上了眼睛:昨天晚上泡冷水的時間好像久了些,今天病得有些重。

大夫來了之後,給四少『奶』『奶』診完脈搖頭歎氣,不停問丫頭們可是讓四少『奶』『奶』著了涼;水珠等人自然不承認,大夫隻能認為是四少『奶』『奶』落水後被冰得不止是傷到肺。

開完方子後大夫被送走了,四少『奶』『奶』服下『藥』後便又沉沉睡去;她現在完全放下心來,直等著找鄭紅袖算帳,給她些厲害瞧瞧了。

而她和水珠等人不知道的是,那大夫走到大門時卻被來旺攔下,然後便又悄悄的被請到了紅袖的院子裏。

紅袖和沈妙歌聽完大夫的話,謝過大夫:這一次讓他真得回去了。

並不是不見好,隻是一過晚上便會嚴重——四少『奶』『奶』的病可真是太奇怪了一些;奇怪的話並不是紅袖等人說的,是大夫說的。

他說他行醫二三十年,從來沒有遇到這處情形。

紅袖和沈妙歌自然便上了心:如果是四少『奶』『奶』故意讓病拖著不好,那她的目的不用說他們小夫妻也明白。

不過要如何能揭穿呢?

紅袖看向了靈禾:“你去四少『奶』『奶』那裏住幾天吧。”頓了頓:“嗯,帶兩個人過去,你一個人不會武,我真是不放心。”

靈禾笑了起來:“她就算是再壞,那院子也不是龍潭虎『穴』,不怕的。”

就連沈妙歌也搖頭:在紅袖他們夫妻看來,四少『奶』『奶』的院子和龍潭虎『穴』沒有什麽不同;而且四少『奶』『奶』想來已經把自己院子裏的丫頭恨死了,當然不能讓靈禾去冒險。

紅袖輕輕道:“我一會兒送你去四少『奶』『奶』那裏,先去把府中的事情理完再說。”沈妙歌今天卻沒有事情需要外出。

管事娘子們沒有回兩件事兒,外麵大總管就來了;他還帶著張三一起來的,不過張三卻換了衣服,關且低著頭讓人看不清楚他的臉。

來旺進到屋裏低語了一番之後,紅袖和沈妙歌相視一眼:“靈禾更要去了,還要快些去才成。”

然後來旺便出去,不知道把裝扮了的張三弄到什麽地方去了;而柴房裏的張三依然在,當四少『奶』『奶』聽到沈府開始好吃好喝的招呼張三時,她笑得更得意了。

就在最得意的時候,她聽到了最不想聽到的聲音。

“四嫂身子可好些了?”紅袖帶著韻香、映舒、靈禾等人進來了。

四少『奶』『奶』的眉頭微微一皺,咳了兩聲當作回答,便合上了眼睛;一旁的水珠、明珠等人向紅袖說明了主子的眼下情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