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聰明反被聰明誤
沈妙歌一夜之間病情又加重了,軍醫們忙了多半天才讓他好轉一些;而沈二爺跑進跑出的,頂著兩個黑黑的大眼圈累得一身臭汗。
沈二爺問過士兵,知道昨天晚上是江彩雲一個人照顧的沈妙歌,他的眉頭皺了起來:雖然他對沈妙歌並沒有多少兄弟之情,不過卻沒有壞心到要讓他死的地步。
怎麽說也是骨肉血親啊。
他看了一眼江彩雲,因為沈妙歌說她救了他的『性』命,所以他也不好對江彩雲說些什麽。
趕到城中的紅袖已經臉『色』臘黃臘黃的了,韻香幾個急急的把她送到醫館中,一下子跪倒在地上求大夫趕快救救紅袖。
老大夫也顧不得多說話,看到紅袖的樣子就讓韻香等人把紅袖抱到裏間的**,他細細的把起脈來。
老大夫一邊把脈一邊搖頭:“怎麽勞累成這個樣子?看你們也是大戶人家,唉——!居然還氣大傷到了根本就不多的元氣!唉,唉……”
隻聽老大夫的一聲一聲的唉,韻香等人都有些搖搖欲墜;韻香小心的問道:“老先生,我們、我們姑娘沒有、沒有事兒吧?”
老大夫的眼睛一瞪:“沒有事兒?這個樣子還能叫做沒有事兒?!當然有事兒了!”老大夫吹胡子瞪眼睛的一番後又道:“沒有半年以上的仔細調養,不要指望著能恢複過來。”
韻香幾個丫頭差一點兒被老大夫嚇死,而十二等人在外麵也嚇得腿軟。
有救,有救啊!
韻香和點嬌等人相擁而泣:“姑娘有救,姑娘有救!”
老大夫看幾個丫頭如此,後麵喝斥的話也說不出來,便指使她們團團轉著為紅袖買東西去:衣服啊什麽的——紅袖要在醫館中住上一段日子了。
韻香把靈禾留下,帶著其它幾個丫頭,和十二幾個軍漢一起出去。
老大夫醫館後麵就是家,把其中一個小小四間房的院子給了紅袖這一行人住。
雖然老大夫說紅袖有救,不過紅袖當天並沒有清醒過來,老大夫不敢用銀針刺激她,說讓她慢慢的醒轉會比較好。
在韻香等人的精心照料下,在第三天,紅袖終於睜開了眼睛:隻是她卻什麽也看不到!
老大夫聽說之後仔細把脈良久之後輕輕一歎,對靈禾等人說:紅袖的眼睛並沒有問題,怕她是有什麽心事難解,所以現在才什麽也看不到吧?
韻香等人的心一下子又揪了起來:姑娘是不想看到那一幕吧?她們眼中含淚的回轉房裏,除了更加的仔細的照料紅袖之外,提也不敢提及紅袖的眼睛。
紅袖醒來之後也不說話,讓吃『藥』便吃『藥』,讓吃飯便吃飯,十分的聽話;但是韻香等人卻知道姑娘的心傷根本沒有一絲好轉。
韻香等人天天守在紅袖床邊說話,一直過了三天看紅袖什麽反應也沒有,終於忍不住失聲痛哭出來。
紅袖這時卻輕輕的道:“你們不用擔心,我沒有事兒;我,隻是累了,不想說話。”
韻香聽到紅袖這一句,喜得抱著紅袖又掉了一陣子眼淚;更是天天想著法兒的逗紅袖開心。
紅袖也並沒有真得就此消沉下去,她除了眼睛一直沒有好轉外,身體一天一天的在好轉著;而她的心情也在慢慢的好起來,由開始的一言不發到現在偶爾會笑上一笑,和韻香等人說一陣話。
隻是她從來沒有提到沈家,也沒有提到沈妙歌;隻是說想快些好起來,回家,回鄭府。
沈妙歌的病卻一直到第五天才退下去高熱:在第二天沈二爺發現他的高熱又厲害之後,以江彩雲太過勞累為由,讓她晚上去休息。
而江彩雲也好像真得累了,所以並沒有堅持守著沈妙歌,晚上回到自己的小小營帳休息。如此之後,在次日沈妙歌的高熱開始一點一點退下去。
隻是在過去三天的時候,江彩雲卻又堅持要親自伺候沈妙歌,不管沈二爺怎麽托詞,她就是堅持;沈二爺隻得同意,卻悄悄吩咐軍醫多備一些退熱的『藥』:不過這一次沈妙歌倒是繼續退高熱,沒有再厲害起來。
隻是沈妙歌的人還沒有醒轉,因為經這一次折騰他的身子更加虛弱了;直到又過了十餘天,他才醒轉過來,隻是卻說不出話來。
當他能清楚的說出幾個字的時候,他追問的依然還是紅袖的下落和情形;沈二爺無法隻能使人到城中去尋訪紅袖的消息,好在不算是壞消息。
沈妙歌聽到之後卻沒有安心:紅袖失明了!他兩眼一黑又暈了。
等他再次醒過來時,將養的能睜開眼睛說出幾句話的時候,已經距他昏『迷』有一個月還多了。
沈妙歌這一次醒轉之後變得沉默許多,除了吃『藥』之外他便是睡覺:除了問一句紅袖的現況,就沒有再開過口。
他不能放棄紅袖:因為他知道自己做不到;隻是現在的這樣的身體,就是想找紅袖解釋都做不到所以,他唯有努力養好傷,才能挽回袖兒的心。
沈妙歌的心神定下來之後,身體好轉的較快起來;某一天他醒轉過來時,才發覺到江彩雲的異樣,他的臉『色』立時便變了。
他看著江彩雲,死死的盯著她:當天紅袖看到她時,她是不是也是這樣的裝束?怪不得紅袖會如此誤會他——他一直奇怪,就算江彩雲在他的身邊拿著『藥』碗,紅袖為什麽問也不問便絕決而去呢。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沈妙歌心中的怒火騰騰的升了上來,不過想到江彩雲對他的救命之恩,他又強壓了下去:恩將仇報的事情他做不出來。
他把怒火壓了又壓才道:“你什麽時候換了裝束?”他已經收目光收回,聲音也是平平淡淡的,就好像在平常的聊天一般。
江彩雲的心一突,她低下頭想說謊話:不過當日看到的人不是一個,瞞得一時也不瞞不一世;而且還很有可能很快就被揭穿,到時怕就會引來沈妙歌的厭惡了。
她想好之後輕輕福了下去:“小女子雖然是江湖兒女,但是女誡也是自幼所讀;自從救爺之後,肌膚、肌膚相……之處頗多,小女子也隻能把終身托付給爺了;如果爺嫌棄的話,那小女子、小女子隻有……”
雖然她的話沒有說完,不過意思沈妙歌聽得很明白。
他的眉頭皺了一皺,並沒有為江彩雲的話所打動:救命之恩當然要回報,隻是他卻不能納了江彩雲——而且救命恩人也不能納為妾,這會讓人詬病的;但是,他更加不可能娶她為妻。
沈妙歌掃了一眼蹲在地上的江彩雲,心下卻在想:這女子是早有謀算,還是不得已而為之?他想到江彩雲的救命之恩,不欲把她想得太壞。
他先輕聲讓江彩雲起身,然後才道:“江姑娘,如此卻是不妥的;我已經有妻,如果要納你為妾豈不是辱沒了你?你對我有救命之恩,我當然不能讓你為侍妾的;”
他說到這裏頓了頓,看向江彩雲:“你救我之事隻有你我二人知道,當時的肌膚之……,我也是處在暈『迷』中,所謂不知者不怪也;為了江姑娘的終身著想,我想不如讓母親收你做義女,然後為你尋一門合意的親事如何?”
江彩雲的臉『色』已經變了:她沒有想到自己說出那番話來,沈妙歌居然能拒絕的如此明白!她一時間臉『色』有些發白的、呆呆的看著沈妙歌,不知道應該如何回答。
沈妙歌被她看得有些不好意思:是的,按禮教來說他是應該納了、甚至是娶了她——但是這絕不可能,不說沈家的長輩們會不會同意,他是絕做不到的。
就算是勉強讓江彩雲進門,他也不會去她房中一次:而且他也至此之後會非常厭惡這個女子;他可沒有忘記,如果不是她,他的袖兒現在也不會雙目失明!
如果真要那樣,論起救命之恩來,好像有些對不起她一樣:讓她一個人守一輩子的空房,對一個女子來說是極不幸的事情啊。
他不想忘恩負義,所以才提出了兩全之策:事關自己的清白,江彩雲應該不會『亂』說話;而沈妙歌自己當然不會提及,他會盡快的把所有相關的事情都忘掉!
看到江彩雲的臉『色』,沈妙歌臉『色』微紅的道:“一定會尋一門極好的親事給你。”如果江彩雲真的答應此事,算起來就是他對她有所虧欠,沈家也對她有所虧欠。
不管是沈妙歌還是沈家一定會好好補償她。
想到她的大仇,沈妙歌又加了一句:“我會求父親寫一封信給當地的官府,讓他們再加大些力度。”這已經是沈府的極限了,因為沈家一向不幹涉、不摻和地方上的事情。
江彩雲終於哭著跪倒在地上:“如果爺真得不想收下彩雲,那也是彩雲高攀不上;那彩雲……”
她說著取出了一柄小刀來:“爺既然不能……,那彩雲失了清白無顏活在世上,唯有一死了;隻盼著爺身子能快些康健起來……”
她的話還沒有說完,沈妙歌已經在大聲喊人了:他可沒有力量能阻止江彩雲自盡。
外麵的沈二爺聽到沈妙歌的呼聲衝了進來,當下看到江彩雲手中的刀子,一腳就對著刀子踢了過去。
那刀子隻劃破了江彩雲脖子上的皮兒。
沈妙歌的眉頭又皺起來,他十分的生氣:他不是傻子,怎麽會看不出來江彩雲所謂的自盡隻是在做戲,想『逼』他就範而已。真想『自殺』還用得著那麽多廢話嗎?
而他最討厭的便是對他用心計的女子:如果沈彩雲不是對沈妙歌有救命之恩,他現在就會命人把江彩雲扔出軍營去——想死?遠點去死,莫要汙了我營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