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六夫人的無奈
四夫人沒有打斷沈老祖的話,一直聽著;聽完之後看到沈四老爺跪倒在地上,嘴角鄙夷的撇了撇道:“老祖宗所說的事情,有一些的確是我所為,但有一些的確不是我做的;我知道我今日必死無疑,並不想虛言騙老祖宗;隻是如果不把六房那賤人叫來對質,我是什麽也不會說的。”
沈老祖的臉上閃過了怒容,不過卻沒有立時發作。
就像四夫人所說,如果有些事情不是她所為,那麽就是府中還有人要害沈妙歌;如果都是她所為,倒可以真正的放下心來了;所以此事並不小,沈老祖很在意。
沈太夫人卻惱到了極點,沒有想到一個要害沈家長房嫡子的人,事發之後居然如此猖狂;她立時喝令媳『婦』子們把六夫人拖下去打:這可是沈府打得第一個正室妻房。
聽到沈太夫人的喝罵,沈老祖的眼神隻是一閃卻並沒有開口阻止:給四夫人一些厲害也是不錯的,免得她不知天高地厚。
不過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平裏嬌怯怯的四夫人現在嘴卻極硬,被打得奄奄一息也不吐一個字;看她的樣子,就算把她送官也不會多問出什麽來——這確讓沈老祖提起了心來。
她想說便說,不想說便不說;天知道她到了官府會不會『亂』說話。
四夫人勉強抬頭看向沈老祖,忍著全身的疼痛她笑了起來:“我們府中的事情,有不少是老祖宗不欲讓人知道的吧?如果老祖宗能叫那個賤人來對質,不管結果如何,我到官府後隻說沈七爺的事情,其它的事情一點兒不提如何?”
她被打得已經暈過去了幾次,卻還有膽子和沈老祖談條件;隻憑這膽『色』,就不是一般的閨閣女兒可比。
沈老祖自然是怒極,不過也知道她所說是實情:弄啞她的法子不是沒有,隻是那樣做一樣會讓沈府名聲受損。
官場中的事情原本就很難說:一點小事兒都能掀起大浪來,何況四夫人是沈家的正室妻房呢?雖然隻是一個庶子的妻室。
沈老祖狠狠的盯著四夫人,一言不發。四夫人雖然狼狽卻帶著笑意回望著沈老祖,沒有半分懼意。
她已經知道必死,還有什麽可怕的?而且她知道沈老祖最後一定會答應她的:她在沈府這麽多年,沈老祖的脾『性』可是『摸』得很清楚。
“請你們六夫人過來!”沈老祖一字一頓的說完之後,便別過了臉去:她正在想法子,是不是可以不用經官就能打死四夫人了事!她從來沒有被人『逼』得如此難堪過。
四夫人無聲的笑了,卻樂極生悲一連吐出幾口血,咳個不停;之後她便伏在地上不動了:她要留著力氣等那個賤人;雖然她現在很慘了,但是她一定會讓那賤人比她更慘!
隻要想到那賤人的事情敗『露』之後,會得到的責罰她心中便是一陣舒爽,就連臥在地上也感覺十分的舒服。
沈四老爺跪在地上卻沒有再說過一句話:即沒有在四夫人挨打時代她求饒,也沒有在沈老祖去請六夫人時再開口辯白什麽。
不過,四夫人現在根本懶得理會他:在看到他藏在書櫃中的那些六夫人的貼身之物——如果不是手帕上繡著的字,她還真認不出來那些東西是誰的;她便對他沒有情隻有恨了。
現在,她知道自己難逃一死時,更是恨意如狂:如果不是顧念著兒子還要依靠他這個父親幾分,她哪裏會饒過他。
六夫人被請了來;因為連日來關在廂房中,她的神『色』並不好,不好妝容還過得去。
她看到四夫人被打成那副樣子好似嚇了一跳,不過並沒有多看沈四老爺一眼,便上前給沈老祖等人見禮。
沈四老爺也並沒有抬頭看六夫人,隻是靜靜的跪著。
沈老祖和沈太夫人看到六夫人之後,卻根本不知道應該如何開口問:毀人名節啊,這樣的話無憑無據如何開得了口?
不過,不用她們開口,地上的四夫人已經抬起來頭看向六夫人;她笑道:“六弟妹,不,我應該叫你一聲妹妹才是,畢竟我們也算是同一個男人的女人,是不是?我夫君待妹妹可還溫柔?”
六夫人的臉上並沒有發白,反而是漲得紫紅;她嘴唇有些哆嗦,好似得氣得不輕:“四嫂,你這話、這話是什麽意思?”
四夫人尖聲笑道:“什麽意思?你還想裝糊塗瞞下去,繼續和我們家四老爺做個暗底裏的夫妻?我們家男人拿得你那些小衣,已經被人找到了,你還裝什麽貞潔!”
她說到這裏收了笑,死死盯著六夫人:“看我現在的樣子是不是很淒慘,不過你一定會比我更淒慘的;聽說不貞的『婦』人要騎木驢遊街的,讓世人都看看我們沈家貞潔的六夫人是如何貞潔的。”
說完她哈哈的狂笑起來。
六夫人的眼淚卻一下子掉了出來,她顫抖著身子跪下去:“請老祖宗和太夫人為我做主!”然後以頭觸地,重重的一個又一個的叩頭。
太夫人急忙讓人去攔六夫人,但是六夫人的額頭已經紫青;她卻不顧丫頭的阻攔隻顧重重叩頭:“兒媳隻求一個清白!就算、就算兒媳要領罪受罰,但也要一個清白。”
不一會兒,六夫人的額頭便見血了。
不要說沈老祖和沈太夫人,就是房中的丫頭們心中也有些相信四夫人是含血噴人了。
六夫人當然是痛的,非常痛;但是她知道今天的事情關係著兒子的以後,所以痛對她來說也就不算什麽了。
她得到趙氏送去的信兒之後,便把事情從頭到尾仔細想了一遍,心下安穩不少:四老爺那裏也有人送信,所以今天她便賭了——為了她的兒子,就賭四老爺不會承認一切。
沈老祖和沈太夫人看到六夫人一頭的血,都喝丫頭們上前攔她;然後又柔聲道:“有話好好說,媳『婦』。”她們心中有著愧意,好好的『婦』人有哪一個能受得了這種責難?
四夫人沒有想到六夫人居然會不承認,她難以置信的看著六夫人:她如何說得如此篤定,好似根本不怕人們會搜出她的小衣來。
她卻顧不得太多:被六夫人如此一鬧,沈老祖等人當然更加不會相信她的話了;當下便口出汙言謾罵起來,並且把伍氏的事情說了出來。
伍氏就是因為六夫人的醜事被自己知道,所以才會聽自己的話去教唆花氏等人;後來她還在伍氏身邊安排了人手,伍氏就是因為怕自己揭破六夫人的醜事,所以隻能隱忍不敢說出來,也不敢對那丫頭下手。
說完她狂笑:“她還妄想讓我饒過她的兒子,我呸!”
沈老祖等人原本對六夫人起疑,就是因為她和伍氏都直認其罪:好似有把柄落在了四夫人手上一樣。
六夫人卻哭道:“嫂嫂,四哥禍害了伍氏姨娘還不夠麽?如果不是為了保伍氏姨娘一條命,我們主仆為什麽會事事聽你的!”
原來女子命賤,所以男女通『奸』後,女子是死罪、男子不過是挨上十幾板子而已——這是有身份的男和女;如果女子是姨娘之類的有『婦』之夫,那男子自然什麽罪責也不會有:頂多會被家中罰去跪一跪祖宗牌位;而女子便隻有一死了。
聽到六夫人的話,屋裏眾人皆驚,看向了沈四老爺。沈四老爺這時卻很痛快的叩頭認錯,並沒有否認此事。
六夫人和伍氏的事情一下子便有了解釋,而且也讓人能接受:全府上下都知道六夫人待伍氏可真是親如姐妹。
沈四老爺的承認讓四夫人愣住之後,氣得雙目通紅:“『奸』『婦』『**』『婦』!『奸』『婦』『**』『婦』!”她除了如此謾罵之外,再無法可想。
這話聽到六夫人的耳中卻是極難受的,她如何是『**』『婦』了?
她還記得那一天,六老爺又留戀在青樓沒有回來,她便在自己院子的小園中吃了幾杯酒解悶,不想越吃心情越悶,便吃得有些多了。
她吃著吃著便想大哭一場,隻是不想被人看到,就執意把丫頭婆子都趕開:那些丫頭婆子們原不肯走,可是她發了大大的脾氣,丫頭婆子們也知道她心中難受,便依言走開讓她一個人好好發泄一番。
不想就在那一天,自己吃得爛醉之時卻被這個人麵獸心的四哥給『奸』汙了,並且還取走了她的小衣和手帕!
日後他便以小衣和手帕為要脅,一次又一次『逼』她幽會;他放話說:如果她不去,他不介意在十一哥兒長大後,讓他看看自己手中的小衣和手帕!或者,現在他更不介意讓六弟看看。
第一次六夫人不想去、也不敢去,伍氏便去了:想要回她的手帕和小衣來;但是沒有想到那個四哥連伍氏也『奸』汙了;之後還威脅伍氏和六夫人,如果六夫人日後敢不赴約,便先把伍氏的事情說出去。
六夫人屈服了,伍氏也屈服了:她們是女子,隻要事發她們別無活路不說,還會連累到她們的兒子。
原來,沈四老爺對『婦』人別無所愛,就是喜歡旁人的妻妾!他屋裏妾侍的確姿『色』不出眾,不過這卻不是他不喜歡那幾個小妾的原因:如果她們是旁人的妾室,他一定會愛極的。
不過外人的妻妾都在內宅,他想染指根本不可能;所以他早就主意打到了自家院中,一直在尋找機會:六弟不常在家,六弟妹自然讓他牽腸掛肚,有事沒事也要自六弟的後院經過幾次;便真被他遇上了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