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真相與借機

四夫人聽到沈老祖的話後,並沒有開口回答:她是不是會武,現在沈家的人再明白沒有,還用得著她說嗎?她現在當然明白自己是中了沈家長房主子們的計,十分後悔自己一時沉不住氣自房中出來,但她同時也明白後悔什麽用處也沒有。

她也明白,不管如何分辯沈七爺的事情同她無關,沈家的人都不會相信她的話;而且她的分辯也不能取信其它人:捉她的時候刑部的三個高手都在,她就算說那封血書不是她所寫也無用。

她昨天晚上要去的地方就是點嬌和映舒所在的下人房,在她身上還被搜出來一張用血寫得歪歪扭扭的書信,上麵以點嬌二人的口氣寫的便是認罪的話。

鐵證如山。

這一次,她輸定了。

她心下不止是悔還有痛:她在沈府隱忍這麽久,做了那麽多,最後卻因為那個賤人而把自己賠了進來。想到那個賤人可能會因為自己而脫罪時,她的心便不止是滴血了。

“你嫁到我們府中有多少年了?嗯,算一算十幾年了呢,我們卻不知道你學過武;不過,老吏部尚書一家可是書香門第,他的嫡孫女兒怎麽會武呢?”沈老祖還是淡淡的問道,似乎並不在乎四夫人會不會答她的話。

四夫人立在那裏,臉『色』越來越白,卻隻管打定主意不開口:她不說話是因為她知道:刑部的人和她所說的話,人們隻會相信前者不會相信她;所以不管她說什麽,隻是徒惹人笑罷了。

沈太夫人看到四夫人的樣子忍不住一掌拍在桌子上:“你不說話便以為可以脫罪嗎?今天的事情,可是有刑部的人在,到時把你交出去,不管是我們宗族之人,還是你的娘家,有哪一個敢說個‘不’字。”

四夫人身子晃了晃,卻依然還是一言不發:說與不說,其實沒有什麽區別了;隻是——,她的眼神閃了閃,就此放過那此賤人卻太便宜她了!

她在心下衡量自己如果說出所有的事情來,沈家的主子們會相信多少。

現在,她已經不在想如何脫罪:因為根本不可能做到了;她現在隻想拖著那個賤人一起死,決不甘心留她在世上逍遙快活。

不管沈府的人信與不信,她今天都要說出來;就算今天沈老祖等人不相信她的話,但也會因她的話對那賤人生出疑心來;日後,總有那賤人受苦的時候!

想到這裏,四夫人抬起頭來看向沈老祖,她的目光並沒有絲毫懼怕:“老祖宗,沈家你不知道的事情多了,何止是我會武一事?比如六房,就有讓你吃驚至極的事情。”

就在四夫人開口向沈老祖等人說話的時候,紅袖和沈妙歌在房中驚呼起來。

紅袖大聲道:“我知道了!”而沈妙歌也道:“我明白了!”

小夫妻兩個對視之後,眼中都是震驚之『色』;因為他們終於想明白了六夫人的短處是什麽:六夫人有『奸』情!

能比她死掉還要對十一哥兒不利的事情,隻有這麽一種情形了:她有『奸』情,她的兒子自然會在沈府一輩子抬不起頭來,並且沈府也不會待她兒子的好。

就是因為她有『奸』情,所以才寧可一死也不能讓此事敗『露』;而伍氏一定是知道她的『奸』情,所以才會被人利用,最後隻能一死。

六夫人如果敗『露』了『奸』情,那她的兒子一定會受牽連:滴血認親之後,如果是沈家之後還好說;如果不是沈家之後,十一哥兒也不用想活了。

紅袖和沈妙歌呆呆的看著對方,一時間不知道應該怎麽做才好;雖然紅袖並不認為『婦』人通『奸』罪當處死,但六夫人所為依然是不對的;而沈妙歌自然是一絲也不會同情六夫人,通『奸』的『婦』人自然是該死至極。

紅袖和沈妙歌對視一眼都長長歎了一口氣;想到四夫人的所為,紅袖和沈妙歌不過幾個呼吸間便猜到六夫人的『奸』夫是誰了:是四老爺!

不然,四夫人也不會如此不依不饒的,非要置六夫人於死地不可。

救人?紅袖兩個人一時間都沒有動這個心思:六夫人好像並沒有什麽值得他們救的地方。

過了好一會兒,沈妙歌忽然站了起來:“不行!不能讓四房得逞,如此醜事傳揚出去,我們沈家還有什麽臉麵可言?我們的子孫後代如何能抬起頭來做人。”

紅袖聽到沈妙歌後麵一句話也飛快的點了點頭:她在此事上倒不如沈妙歌看得清楚,因為她對古人了解不如他深。

隻是,要如何救人?

沈妙歌和紅袖稍稍一商議,便以左手寫了一張字條讓人悄悄的塞到四房那裏去:至於能不能到四老爺手上全看天意了。

而他們又打發趙氏去見六夫人:事情已經到了現在的地步,相信六夫人不會再隱瞞什麽;然後讓趙氏交待好六夫人,一定要咬緊牙關不能承認此事。

反正四夫人現在是罪人,完全可以把她的話當成是瘋狗在『亂』咬;至於六夫人應該如何,那是後話。

不過能不能把此事掩蓋住,關鍵就在於四老爺那裏:希望他可以看到那張字條。

紅袖和沈妙歌能做的也隻有這些了:不要說沈妙歌,就連紅袖在此時也意識到他們夫妻力量的薄弱——自保都做不到啊。

每次都是借力,但是總有借不到力的時候;而且借來的力,比起自己的力量來總是差一些。

沈妙歌和紅袖靜坐半晌之後,他輕輕開口:“我想去軍中。”頓了頓又道:“曆來,沈家的子弟們,都要去軍中曆練的。”

不過後來很多人都不願意去吃苦,改走讀書之路;而沈妙歌是因為常年生病,所以沈家才沒有把他送去軍中——其它人都可以不去軍中,但是長房的嫡子是一定要去軍中曆練的。

他有這種想法已經很久,在紅袖他們遇刺之時他便轉過這念頭,隻是沈府的水有多深,他是極清楚明白的;不放心紅袖一個人在府中麵對所有的一切,他想著把毒害他的人找出來之後,再去軍中曆練。

為了紅袖,為了他們以後的孩子,為了沈家,他必須要去軍中。

現在四夫人被捉到了,他去了很大的心病,便借機對紅袖開口:其實他自從動了心思之後,一直不知道應該如何對紅袖說。

紅袖聞言一愣,然後就明白了沈妙歌的心思,心中也升起了不舍來:不過她知道這是必須的,不然日後沈妙歌如何領軍。

男兒誌在四方,沈妙歌又是一個極不錯的男人,他怎麽可能會永遠蜇伏在沈府後宅呢;紅袖也不能讓他在沈府不出去,男子就應該做頂天立地的大丈夫。

後宅,是女子的天下,是男人溫暖的家,卻不應該是男人的戰場。

紅袖點了點頭:“去吧,不用擔心我。”

沈妙歌伸手握住紅袖:“不,我現在不會去軍中,嗯,我還不太放心。”他頓了一頓又道:“我原來不喜妾侍,卻也說不上厭惡來;但是現在我是絕不想納妾的,隻要一想到這些女子的心計手段,想到日後血親都會成仇,此事絕不能為。”

紅袖沒有想到他在這個時候會說出這樣的話來,不過他能有不納妾之心可是她這兩年來“辛苦”的所得啊,當下還是笑著點頭應和了他。

“不過,一個孝字壓下來,我就是不想納怕也是不成的;而你兩年之內不能生養,妾侍一定會被人送到我們院子裏;不如我一走了之,就算有人心急想安排人到我們房裏,我不在他們就是再急也不管用。”沈妙歌看著紅袖認真的說著。

“隻是,我走了之後卻要辛苦你了。”

紅袖輕輕搖頭:“不辛苦,你想做什麽盡管去做,家中的事情你不用擔心,一切有我。”

沈妙歌深深的看著紅袖,他不想離開紅袖,可是為他們的將來,他一定要成為一個真正的男人;小夫妻兩個人相視後緊緊相擁,一時間都沒有說話。

沈妙歌的法子不錯,兩年內紅袖不能生養,但他不在府中就算是沈老祖也不能給他納妾;而且,點嬌的事情正好可以借這個機會也處置好。

那小廝等點嬌可是等得很心急,總讓點嬌他們兩個人相思也不好,但是他們卻一直沒有尋到合適的機會“打發”點嬌嫁出去。

但是現在點嬌被連累挨打,所以此時沈妙歌和紅袖提出把她嫁出去,沈老祖等人一定會能理解紅袖他們小夫妻:點嬌經此一事,已經不適合在留在他們夫妻房中——點嬌被沈府冤了,心想會不會有想法呢?還是打發嫁人比較穩妥。

沈老祖和沈太夫人聽完四夫人的話後,臉上都沒有什麽神情:如此醜事,她們自然是不想相信的,隻是心中卻又完全放不下來。

她們婆媳對視之後,沈老祖沒有理會四夫人,隻是吩咐焚琴道:“去請你們四老爺。”然後才看向四夫人:“你如果是血口噴人,就不要怪我們沈家一點舊情不念了。”

沈老祖的話音平平淡淡的,卻讓四夫人渾身戰栗起來:話裏含得殺機太明顯也太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