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十六章 廟中驚變
太陽下山了。
廟中紅袖和鄭將軍所住的院子,在鄭將軍、沈妙歌和飛宇的手中又重布署了一番,侍衛們不用人提點人人都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鄭薑氏看到紅袖之後放下了擔心,便一臉平靜的自管誦經,並不把當下的事情當成一回事兒:做為將軍的夫人,這點膽『色』是絕對有的。
紅袖和沈妙歌用過飯之後,表弟飛宇來了。
他今天晚上決定不睡,要和沈妙歌兩個人下棋:他們明天就會下山回京,那些蒙麵人想來也明白這一點,所以今天晚上應該不會平靜才對。
如果那不是個女子,沈妙歌和飛宇,或是鄭將軍都會給他治傷之後打發他離開;但是她不但是個女子,而且還暈倒了,他們練武之人也不好見死不救。
紅袖和鄭薑氏都明白,所以對於那個一直“暈『迷』”到現在沒有醒的女子,並沒有說什麽抱怨的話。
那些蒙麵人來了也不會對紅袖等人下殺手,他們要殺的人是那女子;如果紅袖等人能保得住那女子的『性』命案是她的運道,萬一保不住也隻能說是天意了。
如果不是他們有自保的能力,如果不是認為那些蒙麵人不會對他們下殺手,不管是鄭將軍還是沈妙歌、飛宇,哪一個也不會留下那女子。
救人是好事兒,但也不能因為救人而搭上自己一家人的『性』命:他們不是江湖豪客,他們隻是平常的京中貴族——他們要的就是妻兒平安,一家和樂的日子。
沈妙歌明白飛宇是來保護他們夫妻的,心下雖然感激卻也十分的難過:他已經在認真的想,要如何才能有保護紅袖的力量;他總不能每一次都借助旁人來保護紅袖。
他在侯府中,自然是有能力保護紅袖的;可是出了侯爺府呢?他用紅袖的丈夫,一定要在任何時候都能護她的周全也可以。
沈妙歌並不是沒有想到法子,隻是他悄悄看了一眼內室:他不舍得紅袖,也不放心紅袖一個人留在侯爺府中——那沈府的大宅子可是個吃人不吐骨頭的怪物。
沈妙歌和飛宇的一盤棋不過是下到一半兒,外麵便傳來了刀劍與喊殺聲。
飛宇推開棋盤:“他們應該隻是纏住我們的人不會下殺手,隻要能拖得久一些,這些人也就會走了。”至於那個女子會不會保得住,那隻能看天意了,他根本沒有放在心上。
沈妙歌點頭,然後一指棋盤道:“我們繼續下我們的,如果有人攻過來飛宇再動手也不遲。”
飛宇大笑點頭:“倒是我沉不住氣了。”
那女子聽到喊殺聲終於再也忍不住坐起身來:屋裏沒有一個人,她想了想下床走了出來;當她看到紅袖坐在外間,正在燭光下和丫頭們繡花時,不自禁的愣了一下:“恩人,外麵可是……?”
紅袖抬頭:“你醒了,感覺如何?你不應該下床的,一身的傷還是多躺躺調養調養比較好。”
那女子謝過了紅袖後又道:“恩人,可是那些人追來了?”一麵說著話,她一麵看向了窗外,她有著十二分的擔心。
看到她不會回去躺下,紅袖便指著椅子道:“你坐下吧。說起來一直不知道你的姓名呢,還真不好稱呼。”
那女子被人追殺了三四個月,現在可真是驚弓之鳥,聽著外麵的刀劍之聲,心根本就靜不下來;雖然依紅袖的話坐下,卻還是不停的向外看去:“小女子姓江,名彩雲。恩人,劍呢?我們還是把燈吹熄立到窗邊或門邊為好。”
紅袖隻是一笑卻沒有說什麽:那些人不會太過份的,不然今天在林中那些人便會下殺手;而且自有喊殺聲到現在也沒有攻到院子中便是明證,那些蒙麵人並不想殺江彩雲以外的人。
那,為什麽非要殺江彩雲呢?或者是那些蒙麵人看出來他們是官宦人家,不要招惹麻煩?紅袖悄悄的觀查著江彩雲,有一句無一句的套著她的話。
江彩雲卻是坐立難安,對於紅袖的話常常是答非所問:她的心全都在外麵,如果不是想借沈家的勢,她現在早已經跳窗走了。
看她如此驚恐,紅袖還真是生出了幾分同情:真不知道她被追殺的日子是怎麽熬過來的,被嚇成如此模樣,想來曾不止一次麵對生死了。
江彩雲看模樣也不過是十六七歲罷了。
紅袖正在胡思『亂』想時,忽然聽到飛宇和沈妙歌的驚呼聲:“不對!”
紅袖立時便站了起來,韻香也立時把燈燭撲滅:有什麽不對她們不知道,但是能讓沈妙歌和飛宇兩個人同時驚呼,應該是大事兒。
飛快移到窗口往外一看,紅袖便明白飛宇和沈妙歌為什麽驚呼了:外麵的黑衣人很多,但是讓她震驚的卻是,那麽多的黑衣人並不是一夥兒的!
紅袖飛快的掃了一眼,院子裏的黑衣人隻穿著打扮便各自不同,再看他們站立的方位,她立時判定院子裏的黑衣人應該是分成六七夥。
黑衣人之間也相信戒備著,所以現在院子裏的情形很詭異:大家都在大眼瞪小眼,並沒有一個再動手。
隻有一夥人是紅袖他們白天看到過的:還是一樣的黑衣勁裝、灰巾蒙麵的裝扮,這是追殺江彩雲的人;其它五六夥黑衣人是哪裏冒出來的,他們又所為何來?
紅袖現在想不到:因為所知道的東西太少了;而江彩雲看到外麵的那麽多的黑衣人之後,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紅袖:這沈家看來也不是萬全之地啊。
她掃了一眼後窗:現在是走,還是留?
想到滅門之仇,她再看一眼外麵的黑衣,她咬了咬下唇握緊了手中的劍,悄悄的移動了幾下腳步,卻是把紅袖護在她的身後。
憑她一人之力想複仇是不可能的,所以她決定博一博:沈府不可能不會派人來的,她躺在**聽到丫頭們說,那個什麽鄭將軍已經派人回京送信了。
隻要拖到三更,京中沈家和鄭家的援兵就應該會到的;江彩雲想一想母親的慘死的樣子:她,今天拚了!
隻有留在沈府,才有可能報仇。
院子裏終於有了動靜,白天交過手的黑衣人有一人尖著嗓子道:“朋友們,我們隻要一個女子,名叫江彩雲的;其它的人與事同我們無關,我們也不想牽涉其中;是朋友們成全我們,還是……?”他並沒有要退走的意思。
其它的黑衣人隻是看了那夥黑衣一眼,然後又盯向了沈妙歌:他們當然不會走。
沈妙歌一臉平靜的看著院子裏的黑衣人,心下卻在想法子:隻要拖下去,拖到三更一定會有援兵趕到的。
而且,他還發現了一件事情,除了白天交過手的那夥黑衣人之外,其餘的黑衣人幾乎都緊緊的盯著自己!
他們的目標,難道是自己?沈妙歌眼睛幽黑了起來。紅袖也發現了其餘黑衣人的不同,心下也是一寒。
忽然那幾夥黑衣人開始說話,雖然聽不太清楚,但是不用想也知道他們在說些什麽:他們怕是要聯手。
紅袖想了想,便向外屋走去:不能留沈妙歌一個人在那裏,因為他的功夫不好;她還明白一件事情,那些黑衣人一旦聯手,侍衛們根本就支持不到援兵的到來。
他們今天晚上似乎是在劫難逃。
不過沒有一個人怪江彩雲:雖然不是她,紅袖等人便不會遇刺,那另外那些黑有人是絕不會出現在廟中的。
雖然有很多人想要沈妙歌和紅袖的命,但是那些人不是傻子,沒有合適的時機他們不會出手的:而紅袖他們的遇刺,便給了他們混水『摸』魚的好機會。
母親、父親!紅袖一麵走一麵看向了對麵:中間隔著一個院子,但是現在就像是隔著生死一樣;紅袖隻能遠遠的看到鄭將軍夫妻的身影,她想到自穿越之後鄭將軍夫『婦』對她的疼愛,她握劍的手指節都開始泛白。
她還沒有好好的回報鄭將軍夫『婦』,還沒有代小紅袖好好的在鄭將軍夫『婦』麵前盡孝!紅袖咬緊了牙,她恨恨的瞪著那些黑衣人。
如果她今天能逃過此劫,她發誓一定不會放過今天任何一個主使之人!她要千倍百倍的還給他們!
殺沈妙歌、殺紅袖:紅袖明白,那些人一直都在這麽做;可是這一次卻因為他們小夫妻連累到鄭將軍夫『婦』,這讓紅袖心中的恨意與憤怒達到了頂點!
因為她自穿越到今天,第一次感覺到了無力:人數相差太過懸殊了,勝算幾乎是沒有一分。
她現在隻希望鄭將軍可以護得鄭薑氏周全;如此一想,紅袖的心痛了起來,她卻沒有流出來一滴淚:現在不是流淚的時候,在她血沒有流盡時候,她是不會流淚的。
她站到了沈妙歌身旁,和他對視一眼後,兩個人的手輕輕相握,都沒有說一句話。
飛宇看到沈妙歌和紅袖相握的手時,眼底閃過了一絲失落,不過他卻向前悄悄的、堅定的邁出一步:他要護他們小夫妻到最後,希望可以支持到援兵到來。
隻要,表姐能夠幸福就好;飛宇的心是苦的。
沈妙歌和紅袖幾乎是同時出手把飛宇拉回他們身旁:要戰,就一起戰到最後;要死,也要死在一起!
韻香和茶香等丫頭沒有一個人說話,她們都仗劍立在紅袖三人的四周:隻等那些黑衣衝上來。
死亡,其實每個人都害怕,包括紅袖、沈妙歌在內;隻是,怕是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