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紅袖聽完沈妙歌的話後微微一愣,然後再一次答非所問:“為什麽你和姑娘們的排行並不是連著的?”她並不是有話不直說,隻是像這樣的話,不管在哪個時代應該都是忌諱才對。
沈妙歌低下了頭,半晌後才道:“你已經猜到了,又何必來問我。”說完便是長長了歎息。因為感覺到了他的傷感,所以紅袖沒有問他倒底曾有過幾位嫡親的哥哥。
紅袖心底歎息,不想他如此傷心便故意拿話來引他:“你所說的小狗小貓是做什麽用的?”
沈妙歌原本以為自己是生病,也認為哥哥們是生病所亡,所以雖然有傷心但沒有憤怒;但是現在他對自己的病越來越有疑心時,心頭多的卻並不隻是憤怒——沈府中,住著的都是他的家人。
他知道自己去世的那兩位嫂嫂,死得有些蹊蹺,但是嫂嫂畢竟算是外姓人。
成親前後的這些日子,讓他一下子長大了。
“喂它們吃些東西,證實一下我的想法。”沈妙歌倒不曾隱瞞紅袖什麽。
紅袖聽懂了沈妙歌的話後,心底有些不忍;當然,死貓狗也比死人要強太多了;她低著頭想了想,對這個世界她並不了解,所以她不忍歸不忍,最終還是輕輕點頭答應了沈妙歌,並沒有胡『亂』開口提什麽建議:有道是死道友不死貧道,更何況隻是死兩隻貓狗呢?
她輕輕一歎,人倒底是自私的。
沈妙歌沒有再說其它的,看看天『色』不早了便起身坐著簷子走了。
人牙子來得很快,在次日紅袖用過早飯後便到了沈府;人牙子到屋裏給紅袖行禮時,她才知道來的人牙子並不是一個。
而且聽人牙子所說,她們每個人帶來的人數也不一樣,少則十幾個,多得卻有五六十人;紅袖一聽頭便大了,挑人也不是個輕鬆活啊。
她的眉頭微皺,不過為了她自己和沈妙歌的安全,此事她是一定要認真對待才可以。
沈妙歌在人牙子來了之後不久,也到了紅袖屋裏;他坐下後便問:“你們幾個都給我們府上何人送過丫頭,又都是由我們府人哪個引薦到我母親麵前的?”
人牙子們都是見慣了世麵,雖然心下明白沈妙歌的話是什麽意思,卻也不懼都笑嘻嘻的答了。沈妙歌聽完之後輕輕一笑:“你們是不是欺我們兩個是小孩子,所以用這種言語來哄我們!我可是自我祖母哪裏過來,我的母親沈夫人正向她老人家回你們的事情。”他說著話瞟了一眼人牙子們。
紅袖曆練過的人精,自然懂得聽話聽音兒,沈妙歌一開口,她便知道這些人牙子都是沈府常用的人,有幾個還同沈府的某主子相熟的樣子。
並且,她感覺今日的事情有些奇怪:按理說,今日的事情應該由沈夫人在場的;由她挑出一些人來,然後再由紅袖挑人便可以,不可能由著紅袖一個孩子自己從頭到尾的做主。
人牙子們原本看隻是兩個半大孩子挑丫頭,心裏是存了相欺的心;不過聽完了沈妙歌的話,她們心裏想得便不一樣了;她們都是生意人,所以慣會見風使舵,麵前的沈家五哥兒是什麽身份,她們可是清楚的很;當下便有人補充了兩句話。
沈妙歌一笑:“你們都是生意人,我們呢也不難為你們;你們帶來的人當中,有那人情相托的,一會兒也就不必帶上來了;不然日後你們的人在我們院子裏犯了什麽事兒,你們就是那連坐的罪名兒!我說的話,可聽清楚?”
紅袖沒有想到十二歲的沈妙歌居然可以說出如此老成的話來:話可點得很明了,卻也沒有撕破了臉麵。
人牙子們都笑著福了下去,她們現在明白兩個半大孩子一定是得過沈家家主的指點,今日的事情說不定就讓他們磨練的,心下便有了決定,要把那幾個沈府其它主子相托的人弄回去:那幾個賞銀雖然不少,但是和侯爺府的關係弄擰了,日後便不要再想和侯爺府做生意了。
打發人牙子下去後,沈妙歌伸了一個懶腰:“把你的好茶弄上一杯來,後麵的事兒就全看你了;我可是不會挑丫頭。”
紅袖吩咐茶香去沏茶,然後問他:“今日就讓我們兩個挑丫頭?”
沈妙歌沒有看紅袖:“老祖宗今兒動了興致要打馬吊,把祖母和母親等人都叫了過去。”紅袖聽了之後『揉』了『揉』頭,她有些頭痛起來:沈老祖總是看不得她清閑好過!
“即便如此,也應該有位嫂嫂過來看著才對。”紅袖不好報怨沈老祖如何,隻得委婉的表示了一下自己的些微不滿。
沈妙歌卻奇怪的看了一眼紅袖:“我們府上老少三位主母打馬吊,各房的媳『婦』們自然要過去伺候著的,哪裏還有嫂嫂會過來?再說了,老祖宗發話,如果你選的人日後不合用便再換過就是,這也沒有什麽大不了的;……”他頓了頓,還是把沈老祖的最後一句話說了出來:“老祖宗說,你以後是、是我們府上的主母,有這樣的事情正好可以多磨練一下。”
紅袖正在吃茶,聽到沈妙歌的最後一句話,一下子被嗆到了,茶水全噴到了地上;她在韻香的拍打下,好一陣子才緩過氣來:“老祖宗這話,這話……,唉,我哪裏當真得起?”
全府上下的大部分女眷都在老祖宗那裏,她卻說出這樣的話來,不是故意的才怪。所以紅袖有怨念,好在她有小紅袖的記憶,知道這個世界上對孝字的尊崇,所以她才及時改口。
沈妙歌低下頭悶悶的道:“祖母和母親,還有嫡親的嫂嫂,聽人說初來時都被老祖宗關愛過;你、你也不是第一個。”他這算是安慰嗎?
紅袖聞言無語了:老祖宗的用意她明白,隻是這和要她的小命有什麽兩樣?不過立時她又明白了過來:如果她連自己的小命都保不住,哪還有本事做這沈府的主母?
沈家曾答應鄭將軍,會護紅袖一生的周全!她想到這一句話,心裏便有了三分氣:說到底,沈家還是一切以沈家利益為重,那一句話現在和一句空話有什麽兩樣?也許成了精的沈老祖不會任人把她害死,但是其它的她也隻會冷眼旁觀下去。
吃苦受委屈,也隻能是紅袖活該——因為她是將來的沈家主母!紅袖很想對沈老祖大喊一聲:我可不是自願到你們家來的!不過,她隻敢這樣想一想。
或許,是沈老祖已經不能真正的令沈家的所有的人都俯首聽命,所以才會……;她忽然想到了另外一種可能。
紅袖還是沒有讓自己再深想下去,隻是想到了一點點,她便不止是生氣,還有一股冷意竄了上來:她現在還隻是一個孩子,所以好多事情還不會由她直接麵對,她眼下也就不必想得太多、『操』心太多。
如此安慰了自己兩句後,紅袖便讓『奶』娘趙氏喚人牙子們把人帶上來:她要先挑大丫頭。
韻香和茶香是紅袖的陪嫁丫頭,所以四個大丫頭已經四去其二了;不過,她們兩個人並不是紅袖在將軍府的貼身丫頭——她的貼身丫頭,早在她自牆頭摔下來後,便被罰成了二等的丫;所以這兩個大丫頭給她們,隻是因為她們是鄭將軍府的人。
人牙子安排每次四五個丫頭上來給紅袖和沈妙歌見禮;紅袖仔細看一眼便讓她們立到一旁,再讓人牙子帶人進來,直到備選的大丫頭們都帶了上來,紅袖才開始挑人。
她先挑出去了一樣人:長得太過漂亮的;丫頭模樣太過出挑,就算她無異心,日後也會有人對她有想法,這對做主子的人來說極為麻煩。紅袖一指,便被人牙子們帶出去了五六個人。
紅袖看看剩下的人還是挺多的,便又仔細留意了她們的衣著裝扮,把身材婀娜風流的人、濃裝豔抹的人都挑了出去:她們是來做丫頭的,把那腰勒得那麽細,胸挺得那般高,裝扮的那麽豔麗做什麽?一看這些人的心思,便不是在丫頭二字上,而是在姨娘二字上。
不管她們是想爬上哪個主子的床,但紅袖不能確定她們日後不會想爬上沈妙歌的床。
人牙子又帶出去了幾上人,屋裏剩下的還有十幾個。
紅袖便問了她們一句話:丫頭是什麽人?問出話後,她便仔細留意眾丫頭的神『色』,並認真聽她們的回答,把那心中有不忿、不屈、自視清高等等的人挑了出去:雖然這些人有讓人憐憫或是可佩之處,但是她現在要找得是丫頭,隻是一個丫頭。
就像公司裏要找一個做雜事的小妹一樣:認為這職位委屈了她的人,紅袖是絕不會收下那種人做事的。
事無貴賤,這些人自一開始便想錯了;命運是有不公,但並不是你心有怨懟就能改變什麽的;最主要的就是你眼下要把手上的工作做好、要努力下去,要學人之長補己之短。
經此一問又被紅袖挑出去了三個丫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