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妥事,正好到飯點,劉媽媽很熱情,留池星諾在家吃晚飯。池星諾婉拒不得——他實在沒辦法拒絕熱情真心對他好的阿姨們。

之前佳佳福衣老板就是。

“謝謝阿姨,我不推辭了。”池星諾說。

劉媽媽樂的說:“你別同我客氣,一會晚了,讓司機送你回學校,別擔心。”

池星諾鬆了口氣,他就怕阿姨還要留他住,忙答應。

劉媽媽看人還是有一手的,她老公做生意,她的社交圈基本都是各位做生意的太太,小諾同學一看就是臉皮薄,卻也懂分寸規矩,吃頓飯還好,強留人家住宿,這小孩怕是不自在的。

等劉俊恩父親回來,劉媽媽叫阿姨可以上菜吃飯了。

劉俊恩長得和他父親極像,都是單眼皮,父子倆個子高大,皮膚不是那麽白皙,不過很有精神——就是初次照麵,一看就是那種很精神飽滿,能量十足的人。

能量足這是池星諾想的,不知道是不是做過鬼的關係,他看人能隱約感覺到‘能量’,或者說氣場。

大多數人都差不多,遇到好事了心情好那幾天氣場能量也高一些,然後正向的滾雪球,越來越好,但維持著一定的‘度’,比如恒定的七八十分。

有的人就能量弱些,小事還發脾氣,動輒就暴躁。

劉俊恩和他爸爸能量高,能有個八十多。

飯桌上,劉爸爸跟池星諾聊了幾句,先是飯菜合不合口這類,還打趣兒子,說:“上大學了,第一次帶同學回來。”

“這有什麽稀奇的。”劉俊恩說。

劉爸爸就裝的很驚訝:“這還不稀奇?”

“我覺得稀奇。”劉媽媽玩笑。

劉俊恩:……“你們很無聊啊。”

劉爸爸和劉媽媽一同笑起來,然後劉媽媽就把話題引到了池星諾身上,問小諾你國慶不回家嗎?

“我沒地方去,留在學校更好。”池星諾說。

劉媽媽察覺問錯了問題,劉爸爸恰好接口說:“我那會上大學也喜歡在學校,可以到處跑。”而後便不說這個話題,換了個說:“今天吃午飯的時候,在公司樓下碰到了一隻流浪狗,還挺親人的。”

“那邊會有流浪狗?”劉媽媽覺得不可思議。

劉爸爸說:“是金毛,我也不確定是跟主人走散了還是被遺棄的,讓前台注意了,要是明天還遇到,我讓帶到寵物醫院先看看。”

“那咱家就要有狗了。”

整個飯桌上氛圍很輕鬆,等吃完飯,池星諾又留了片刻,便告辭了。劉媽媽讓兒子送一送。

劉俊恩一直送池星諾上自家的車,這才折返回家。

“我剛糊塗了,你讓我幫小諾找兼職,該知道他不方便回家,不該問這個。”劉媽媽見了兒子說。

劉俊恩臉色有點古怪。劉爸爸見狀,“老婆,你兒子還瞞著你事呢。”

“你當我

麵告他狀啊。”劉媽媽笑,“哪有你這麽當爹的。”

劉俊恩被父母一打岔,心想也不算是池星諾的隱私——上新聞了,而且小星不在意這些,便實話實說:“媽,你之前還提了一嘴,我們學校有個鬼嫁娘,特別可憐,你記得嗎?”

“???”劉媽媽瞪大了眼,“是池星諾啊?你怎麽不告訴我。”

“他的事情,我又不是大喇叭,抖的到處都是。”

劉爸爸印象中聽老婆提起來過,重點是‘兒子大學有個一屆新生太可憐了,還沒死就被賣了做冥婚’,“就是他啊。”

“看不出來,不卑不亢很有禮貌的孩子。”

劉媽媽點點頭,說:“是啊。”

話都說到這兒了,劉俊恩話興也起來了,把之前大家在小南門撞黃鼠狼精的事情給父母說了。劉媽媽嚇壞了,拍兒子,“有這事你怎麽不告訴我,你這孩子,該說的都不說。”

“是啊,老婆你快給大姐打個電話問問,她經驗多,是不是該求個平安符?”劉爸爸說。

“你說得對,我現在就去。”

劉俊恩:他就知道會這樣,所以當時沒跟爸媽說。表哥從小體弱,時不時撞不幹淨的,他們家可跟張磊、徐子天家裏不一樣,對這個是相信的。

“媽沒事,小星很厲害,黃鼠狼精說了,不會再逗我們了。”

“什麽黃鼠狼精,呸呸呸,小孩子不會說話,那是黃大仙。”劉媽媽說完,那邊電話接通了,連忙去臥室跟姐姐聊。

劉爸爸則是在客廳問:“池星諾還懂這些嗎?”

“他爺爺給他認的幹親,聽說是冥官大人,我也不懂,反正挺厲害的,當時池星諾做鬼……”

等了一會,劉媽媽舉著手機出來,說:“兒子,你姨媽要親自跟你說,你快仔細講一遍。”

劉俊恩:……又說啊,他就知道。

這一晚,劉俊恩講了很多遍‘夜遇黃大仙’的故事,他姨媽是連細枝末節都要問清楚,最關鍵是,姨媽還說:“你同學那位幹親怎麽認的?底下有人就是不一樣,厲害的。”

“姨媽,不是底下有人,是有鬼。”劉俊恩此時已經很疲憊了,剛說完就被他媽媽拍。

電話另一頭姨媽:“……恩恩啊話不能亂講的,姨媽跟你說,人家那是冥官,是大人,跟尋常的髒東西不一樣。”

“你姨父之前跟一位大師談,大師也說過這種情況,給你表哥認個親,不過後來又細說,底下冥官做幹親那是可遇不可求,都說滿嘴鬼話,鬼話連篇,是有道理的,剛開始拿香火元寶砸,倒是見到了,說庇佑下孩子,滿口答應,可一聽到要認幹親做契,矢口否認,翻臉就不認賬了,是香火吃了元寶收了,不承認有這一樁事……”

姨媽感歎連連。

“大姐,這條路走不通,那就算了,我看銘銘現在也不錯。”劉媽媽說。

姨媽:“大師送的符紙不離身,不知道什麽時候就燒成了灰燼,時時得注意,讓人操心的厲害。”

“銘銘總不能一輩子不離開南市吧。”

電話這頭劉爸爸劉媽媽都沉默了,是啊,這孩子太可憐了,都大學畢業了,不敢跑遠,大姐大姐夫也時時掛心。

“你同□□氣真好。”姨媽感歎也是羨慕,而後打起勁說:“不過大師前兩天跟我說,可以給銘銘請個法器,要是順利,之後就相安無事了。”

劉爸爸趕緊說:“大姐,要是有什麽能幫的上忙的,隻管開口。”

“謝謝你們,大師那邊正聯係,到時候請好了,我跟你們說好消息。”

劉媽媽:“那我們等好消息,到時候請你們一家來北安市玩。”

“銘銘能出去了,咱們就去出遠門,去國外。”

等結束了通話,劉媽媽臉上還是笑意,“聽我大姐的口氣,請法器這事八-九不離十的穩了,真是太好了。”

“可不是嘛,往年都是咱們去南市,今年得他們來咱們這兒玩了。”劉爸爸打趣。

話裏都是好意思,劉俊恩的表哥能出遠門了。

周六,池星諾又去了福運路。徐子天無聊,跟著一道來買香料,公交車上還拽文,主要是說香料,過去一周,做了許多功課,還有大名鼎鼎的‘鵝犁賬中香’。

“咱們做這個吧?”

池星諾看了眼材料,就說:“梨的話那要蒸的,比較麻煩。”

兩人住宿舍,哪裏有電器蒸籠?徐子天也知道,退而求其次,“小星你做吧,反正淡香安神就好。”

“不過你要回家了,買上材料回去你可以試著做。”池星諾說,“鵝犁賬中香哦。”

徐子天果然無法拒絕古法香的**,躍躍欲試,“你說的也對,那我回去試試,到時候不會了我問你。”

“可以。”

兩人到了福運路,池星諾帶徐子天進,徐子天對傳統文化本來就感興趣,撞過黃大仙知道有另外個世界後,逛這些店,也不覺得害怕。

小星說了,鬼是人死後變得,也要遵循秩序的。

徐子天想到這兒就不害怕了,人活的時候遵守法律,不說好壞人多不多,大家都是普通人,另一個世界的鬼應該差不多。

因此在福運路看鋪子逛街,也挺自如的。

買完香料,出去時路過佳佳福衣店,老板還跟池星諾打了招呼,“小後生今天不買紙了?”

“老板好,不買紙了,我買了香,回去搓香。”

“你還真是有本事。”

周末池星諾搓香,他做的是安息香,之後就晾曬,周一周二上課,周三放國慶,隻是周二下午,班裏同學都心不在焉,有的還翹課買了高鐵票,要趕車。

池星諾是結束完圖書館工作,回到宿舍大家都走了,他的桌子上滿當當吃的,還有給他留了字條。

【星哥,我一走七天,麵包買的多都給你了,不然浪費了。】張磊的。

【先吃水果。】這個是徐子天的字。

【泡麵給你,夜裏餓了自己泡。】趙淼。

劉俊恩沒給吃的,寫:【黃阿姨家的兒子,要是你搞不定,給我打電話。】還用小字補了句:【這小子叛逆期,狗都嫌。】

意思要是兼職沒戲,那就是黃阿姨兒子的問題,跟池星諾實力無關。

大家都好好啊。

當天晚上宿舍就池星諾一人,空空****的他倒不怕,就是有些無聊,後來去圖書館看了會書,回來的時候,看著月亮,池星諾算日子,“還有六天就到五號了。”

就能看見大人了。

周三,國慶假期第一天,池星諾早早坐地鐵出門,到達黃家時才早上八點四十五分,離約好的九點還有十五分鍾。

池星諾在樓下等了十分鍾,這才按門鈴的。

寒暄過後,黃阿姨跟池星諾說:“我去叫他,跟他說好了,不過他要是脾氣急,說了什麽不好聽的話,阿姨先給你賠不是,你帶他回來,或者給我打電話我去接他。”

“好的,我知道了。”

黃阿姨:“我先把錢給你,正好我還沒有你微信。”

兩人加了微信,黃女士直接轉了兩千塊,看小同學收了錢,她心裏也踏實一些,兒子這幾天脾氣更大了,一點小事就發火,昨晚跟他爸爸吵起來了,他爸爸差點動手,是她攔著的。

她怕兒子對池星諾動手。

“他要是不想玩了,那就算了,今天的錢阿姨給你的不會收回來,你別為了這個,太讓著他,讓你自己受傷。”黃女士叮囑。她看池星諾雖然個頭高,但很瘦。

池星諾:“我知道了阿姨。”

他聽黃阿姨各種叮囑,還有劉俊恩打的預防針,還以為黃辰,就是黃阿姨的兒子,是個叛逆不好溝通的初中生。此時做好了幹一天這份工作就結束的心裏準備。

……也許都幹不滿一整天。池星諾想。

黃辰今年十三,個頭已經一米七五,體型比池星諾胖——也是池星諾太瘦了。黃辰相貌隨著他母親,皮膚白很俊俏,出來時穿了件帽兜衛衣,臉上掛著不情不願的情緒。

“辰辰,這位是池星諾哥哥。”黃女士怕兒子不叫人,忙說:“你們好好玩,媽媽今天還有事,讓星諾跟你一起。”

要是以前,辰辰很禮貌的,黃女士根本不會擔心叫人問題。

“你好,黃辰。”池星諾笑著說。這可是他的小雇主呀。

黃辰其實不怎麽樂意,瞥到母親擔憂的神色,隻能說:“走吧。”他想著,出去找個借口,一會各走各的。

兩人就這麽出門了。

黃女士憂心,看到兒子出門時表情,也猜到了,丈夫打來電話時詢問,黃女士說:“我看懸。”

“實在不行,我建議還是看心理醫生。”

“我怕真被檢查出心理有問題——你說的也對,我不能因為自己胡思亂想,耽誤兒子治療,那聽你的。”

黃女士安排了車,早上去參觀博物館,票都訂好了。

上車時,池星諾猶豫了下,還是坐在後排和黃辰一塊,黃辰先上的車,然後眼睜睜看著池星諾後上來。

“你不是去前麵了嗎?”

“你滿臉寫著我爾虞我詐虛晃一槍。”池星諾真誠臉,“我要是說我隻是在糾結,並不是想騙你先落座再過來的。”

他拿了薪水那就是打工,當然要照顧黃辰情緒,主打一個陪伴了。

“你要是不願意,我去副駕駛。”

黃辰煩躁,硬邦邦說:“算了不用了,麻煩死了。”

早上九點路上交通堵了些,池星諾怕自己暈車,正在努力積極的和暈車的自己做鬥爭,因此沒有找話題聊天。黃辰樂的自在。

車子走走停停,車裏靜悄悄的。

到了十點終於到了博物館,司機說到了。後排還是很安靜,司機一回頭看到黃辰睡著了。池星諾小聲叫醒黃辰,“我們到了。”

黃辰迷迷糊糊醒來,含糊不清說怎麽了?

“到了。”池星諾看黃辰好像很困,問:“要不找個地方停車你繼續睡一會?”

黃辰清醒過來,搖頭說不用。不知道是睡好了還是怎麽回事,醒來的黃辰態度溫和了些,沒初次見麵那麽‘焦躁’不安。

兩人檢票入館。

黃女士訂的票包含了講解的費用,有講解員跟著一塊。池星諾注意著黃辰情緒,黃辰捂著嘴打了個小小哈欠,看了眼池星諾,說:“走吧,看我幹嘛。”

北安市博物館藏品豐富。

池星諾聽講解入迷,一件藏品講解結束先找黃辰,提醒自己可不能這麽迷了,得看小雇主。

“你一會看我一下一會盯我,我跑不了。”黃辰說。

池星諾也很苦惱,“我在努力學習一心二用,你要是不喜歡這裏要走跟我說一下。”

“知道了。”

結果整個講說結束,黃辰都在,也沒發過脾氣,甚至看了看天,說:“該吃午飯了,你吃什麽我請你。”

“那我謝謝你,我也餓了。”池星諾記著黃阿姨說的話,隻要黃辰不發火,順著對方就好。“我不挑食的。”

黃辰:“附近有商場我記得。”

兩人步行去商場,也忘了通知司機師傅,主要是池星諾隻有在電視上見過家裏有司機的,一時忘了,等在餐廳坐下來才想起來。

“我們忘了跟司機師傅說。”

黃辰:“我跟我媽打個電話說一下。”

黃女士看到兒子來電,就做了要‘吵架’的準備,結果聽到辰辰說,忘了通知王師傅一起吃飯,讓她提醒不用等他們了。

“……我到時候自己會回去。”

“好,那你幫媽媽照顧下星諾,他學校在郊外,要是太晚的話,我叫王師傅送他。”

“知道了媽。”

結束通話,黃女士不可置信,而後高興的跟丈夫打過去,“老林你知道嗎,咱們兒子知道關心人了,剛跟我通話也沒發脾氣。”

“你瞧你說的話,糊塗了吧,

辰辰本來就是好孩子,隻是這些日子不一樣了。”

夫妻倆都挺高興,黃女士覺得肯定是兒子壓力大,她請池星諾來陪著兒子玩,是有作用的。

下午沒事幹。

池星諾看黃辰,“你有沒有想去的地方?”

黃女士也是隻定了博物館的票,那會覺得兒子隻能撐半天,沒想到還有下午場。

“你們大學生放假玩什麽?”黃辰也想不出來。

池星諾絞盡腦汁,而後放棄,“我是學習或者搓香、疊元寶、做紙衣,現在在兼職。”

劉俊恩喜歡打遊戲,但打什麽遊戲他不知道。徐子天喜歡看古話本、武俠小說。張磊最愛打籃球,趙淼泡圖書館最多。

“你剛說的那些是什麽?”

“就是人去世了,燒的紙衣、元寶,還有香。”

黃辰詫異,“香都能自己做嗎?不是機器做的?”

“我喜歡自己搓,我爺爺那會就自己做,說材料自己挑,不一樣。”

黃辰:“難怪你身上一股香味。”

“周末的時候搓了安息香,凝神靜氣好入睡,昨天試著點了一支,衣服沾染上了。”池星諾看黃辰,“你要是休息不好,我明天給你帶一些過來。”

黃辰點頭,說好,過了幾分鍾,又補充:“謝謝。”

“不客氣。”池星諾回。

在外磨蹭到四點,黃辰說無聊要回家,池星諾送黃辰回去,兩人是乘地鐵回去的,到達黃家五點。黃女士壓根沒出門,一天守在家裏,看到兒子和池星諾回來了,也不敢多問,隻當尋常聊天。

“今天玩的怎麽樣?”

池星諾:“早上去了博物館,館藏品真好看,很有意思阿姨。”

“是不錯。”黃辰點點頭,而後說:“媽,不早了,池老師要回學校了。”

黃女士:!!!整個大震驚,而後說好。

“媽,家裏王叔叔沒時間嗎?”黃辰提醒。

黃女士才反應過來,高興說:“有的有的,媽媽給師傅打電話,送小池老師回去。”她試探問:“那明天你們想去哪裏玩?媽媽好給你們訂票。”

“我無所謂。”黃辰說。

黃女士特別高興,還有明天啊,那就好。

這一天晚上,夫妻倆在臥室,黃女士跟丈夫說了好多話,“兒子今晚表現不一樣了,你看到了沒?還是要透透風,也不用去看心理醫生。”

“先觀察觀察,你也別高興的太早。”

“老林你什麽意思呀,兒子變好你不開心嗎?”黃女士埋怨,但語氣跟撒嬌一樣。

“我不是咒咱兒子,隻是才一天,我怕你落空。”

夫妻倆為兒子改變都是高興的,黃辰從小就懂事乖巧聰明好學,有禮貌,學什麽都快,是典型的‘別人家孩子’,別看黃女士給兒子安排了鋼琴、長笛各類業餘課程,但那都是黃辰自己也喜歡,覺得是放鬆的愛好。

可就是大半個月前,黃辰性情就有些不一樣,沒耐心,專注力也差了,後來更是脾氣大,跟父母頂嘴,還會吵架。

夫妻倆錯愕好久,黃女士擔心兒子,跟牌友聊了幾句孩子性子變了一樣,牌友說男孩十三四歲青春期叛逆期很正常的,過了這個階段就好了,還打趣玩笑說,你家辰辰之前模範初中生,現在你也有我們這些普通家長的煩惱了。

今天兒子有了變化,像是回到了以前那樣,夫妻倆當然高興,兩千塊錢花的值。

池星諾也很高興,他明天還有工作!

洗漱過,池星諾坐在桌前學習,臨睡前特意包了安息香,放在袋子裏,明天帶給黃辰。

第二天,黃女士笑臉盈盈的給池星諾開門,說:“小池老師早上好,吃早飯了嗎?”

“謝謝黃阿姨我在學校吃過了。”

黃辰起來了,臉色不太好,是壓著脾氣那種煩躁。黃女士當時心裏咯噔一下,好在黃辰並沒有很抗拒。

這一天池星諾和黃辰去看了畫展,照舊是下午四點多回到黃家,池星諾將安息香給了黃辰,“你要是晚上睡不著,可以點一支。”

香跟普通的香不一樣,顏色略發黃一些,短小細一些。

“池老師,明天見。”

“好明天見。”池星諾回去背影都是高興的。

又是保住了工作的一天。

當天晚上,黃辰翻來覆去睡不著,很是煩悶,尤其是爸媽來跟他交心,他知道爸媽擔心他,關心他,可他心裏莫名湧出煩躁來,硬是壓回去。

現在爸媽走了,他睡不著很難受。

黃辰就想到了池老師身上的香味,安息香。他隨便找了個擺件點了起來,就放在床頭,香味淡淡的,飄在房間內嫋嫋升起散開。

不知不覺黃辰就睡著了,還做了個噩夢,夢裏好多陰影纏著他,嘰嘰喳喳發出吵人的噪音,他掙脫不開,最後聽不清的噪音變成了‘快去死’、‘趕緊死’來回循環。

黃辰驚醒,房間還有淡淡的香味,驅趕了夢中的恐懼,口幹舌燥,起床洗把臉喝完水,再度回到**,才是四點多。

他以為會睡不著,沒想到又睡了過去。

早上黃辰醒來,竟然意外的精神,比之前睡覺不做夢的時候還要精神,心裏很敞快,沒有那種莫名的煩躁來。

真是奇怪,明明晚上還做了噩夢。

第三天,池星諾說請黃辰去看電影。劉俊恩發消息問怎麽樣了,池星諾回消息:小辰還挺乖的,我請他去看蜘蛛俠。

他還沒看過蜘蛛俠!

“真的假的?你們在哪?我也去。”劉俊恩懷疑,該不會小星為了兼職忍氣吞聲受黃家小子欺負吧?

池星諾問過黃辰介不介意,才給劉俊恩發了電影院地址。於是變成了三人看電影,看完之後,劉俊恩還帶他們去玩遊戲機。等下午兩人送黃辰回家,池星諾謝過黃阿姨說司機送他回。

“我坐地鐵就好了阿姨。”

黃女士也不勉強,隻開心說好,明天見。

辰辰今天早上就不一樣,精神頭好了很多,也沒那麽臉臭了。

而劉俊恩送池星諾去地鐵口,也說:“我看黃辰就沒什麽事,怎麽他媽說的那麽誇張嚴重啊。”

“肯定是憋的,我聽我媽說,他家給黃辰報的班可多了,我媽天天拿著個戳我,意思黃辰比我小你看看人家又會彈鋼琴又會吹長笛,你一天就知道打遊戲。”

看來劉俊恩也是‘別人家孩子’的受害者,滿腹牢騷。

池星諾若有所思說:“其實第一天見小辰,我覺得他肯定是沒休息好,能量有些弱。”

“什麽能量?”劉俊恩好奇。

池星諾:“我說不上來,就是大家都有能量,你們家能量就高一些,上次一起吃飯,叔叔阿姨脾氣真好,相處起來很愉快,精神飽滿狀態很積極。”

“我爸媽拿我打趣,你是挺開心的。”劉俊恩說是這麽說,其實心裏覺得小星說得對。

池星諾:“不一樣的道理,你是親生兒子嘛,他們很愛你的。”又正經說:“我第一次見小辰,他身上能力弱還有些黑——我不知道怎麽跟你形容,不是我能看見什麽黑色的,就是那種感覺。”

“有的人失眠久了,沒睡好,能量會掉,還有焦慮壓力髒話暴戾,陷入這種情緒時間長了,會影響自身的。”

“我昨天給他帶了我做的安息香,他應該睡好覺了,今天看上去好多了。”

劉俊恩說:“什麽安息香,我也買一些,這麽有用。”

“你又不失眠。”池星諾點點頭,“我下次多做一些送你,這次做的答應給子天,現在還給了小辰,不多了。”

劉俊恩很少失眠,幾乎倒頭就睡,沒心沒肺也沒什麽憂思,所以這個人看上去能量很多。現在要安息香,也就是好奇,湊熱鬧。

這天晚上,黃辰點了安息香,又做了昨晚的噩夢,最後驚醒時,那團黑影比昨晚更猙獰撕裂,讓他去死去死。

他醒來的時候,耳邊似乎還回**著那種聲音。

黃辰雖然從小到大老成穩重一些,但到底才十三歲,昨晚那個夢還能告訴自己就是個夢,可今晚重複的,更可怕了。他一身冷汗,腿都是軟的,先給爸媽打了電話。

明明就在一個家,大半夜兒子打電話過來,黃女士和林先生都驚了,兩人以為出什麽事,披著睡袍趕了過來。

“屋裏什麽味?”林先生先聞到的。

黃辰偏頭看過去,說:“是池老師送我的安息香。”

“你怎麽沒告訴媽媽?”黃女士不信這些亂七八糟的,覺得跟微商的三無產品一樣,而後聽兒子做噩夢,更覺得是香的問題,對池星諾印象壞了起來。

黃辰一向聰明,“爸媽,我知道你們覺得是香害得我做噩夢,我也解釋不出來,為什麽之前不做噩夢反倒控製不住脾氣,每天很難受,點了香做了噩夢,我昨晚也做了,但早上醒來特別好。”

“辰辰你昨晚也做了?你怎麽不告訴我們。”林先生著急

黃辰:“我想著就是個夢,後來睡著就不做了,怕你們擔心。”他怕媽媽怪池老師,說:“爸媽,池老師不是壞人,他人挺好的,是我主動問他要香的。”

“好,我們不怪別人,你別急。”林先生安撫兒子情緒,不著痕跡找到香先收起來,這陌生人送的香還是吸進身體裏的,誰知道好壞,“你先休息,明天爸爸帶你看醫生。”

黃辰著急,“可我約好了池老師。”

“我給他打電話說一下就好。”黃女士安慰兒子,隻是提起池星諾語氣不再有之前那麽溫和了。

夫妻倆都覺得池星諾送的香有古怪,害的兒子做噩夢,更壞處,黃女士倒是還有理智,沒有往‘池星諾的香就跟那能上癮的東西’想,畢竟是大學生,還是學法的。

國慶第四天假期,池星諾收拾好要出門時,接到黃阿姨電話,說今天不用過去了。

“哦好。”池星諾愣了下答應下來。

黃女士:“你給辰辰送了香嗎?多少錢,我給你,不好收你的東西。”

“不用了阿姨,香是我自己做的,沒多少錢。”池星諾聽出來黃阿姨口氣怪怪的,好像在生氣。

黃女士:“好,那謝謝你。”

她將通話錄音了。

轉頭就跟丈夫說:“那些香送去檢查,我不放心。”

“我知道,我送完辰辰看醫生,順道去送個檢查。”

結束通話,池星諾想了下,也沒想出來黃阿姨為什麽不高興,是不是香的問題?可香是普通的安神香。於是給小辰發了短信。

【我今天不去了,你好好看病,下次見。】

黃辰覺得是自己害的池老師來不了,握著手機編輯了半天消息,刪刪減減,最後隻發了個【下次見,池老師。】

池星諾收到消息也安心了,回到宿舍收拾書包,去圖書館看了一天的書,明天就是五號了,嘿嘿。

一想到這兒,池星諾很高興,他三天賺了六千塊錢,開銷隻有二百,請小辰和大劉看電影爆米花可樂的錢。

他要把這個好消息告訴大人,他賺了很多錢,大人不用擔心他。

傍晚變天有些冷,池星諾看著賬戶裏的餘額,打開了購物軟件,現在國慶做優惠,可以買一些秋天衣服,冬裝不急的。

當晚池星諾睡得很香,學了一天,吃的很飽,還購物消費買了衣服,很是充實。

而黃家裏,黃辰早上看了心理醫生,下午一家人吃了個飯,看上去其樂融融,沒什麽事情。晚上入睡,夫妻倆還時不時瞧瞧看看兒子睡得如何。

黃辰並未做噩夢,一夜空白到了天明,可他醒來精神萎靡,眉宇間都是煩躁不安,比之前還要加深嚴重。

黃女士見兒子這樣嚇了一大跳。

“辰辰?你還好嗎?”

黃辰攥著拳頭,極力想控製自己,不跟爸媽發脾氣,說沒事。但他情緒不對,誰都能看出來,夫妻倆擔心兒子,上前詢問安慰,林先生說醫生開了藥,要不吃了早飯把藥吃了。

這是昨天心理醫生開的鎮定舒緩藥。

起料黃辰一聽,喊:“我沒病,吃什麽藥,我不吃藥。”

“辰辰,你怎麽跟爸爸說話。”

“不關你的事。”黃辰很煩很煩,像隻被困在原地掙紮不開的鬥獸,說不出原因,甚至起了自-殘的念頭,好像就能輕鬆寧靜片刻。

他眼底有些瘋狂,嚇壞了黃女士。

這一天黃家可以用‘熬’字來說,終於熬了過去,到了晚上。林先生哄著兒子用了藥,看著兒子入睡的,黃女士已經沒了精致的妝容,眼眶紅的,“到底怎麽了,學校也沒什麽事情,課程也停了,到底怎麽了。”

她自己也不明白。

要是說孩子在學校受到欺負,或是學習成績下降怕他們責怪,或是業餘課程多壓力大,可這些都沒有,課程早停了,心理醫生隻能得出孩子有些焦慮不安,很戒備害怕,至於原因,不知道。

問家長是不是粗心忽略過。

黃女士仔細想,甚至給學校老師、同學打了電話,都說沒什麽事,就是後來黃辰在學校上課不專心,看起來很困,不過也沒睡覺。

“看起來很困……也沒睡覺。”

-

天一黑,人少了,池星諾就迫不及待往外走,路過果園時,還借了一些泥土,點了三支香插上,“大仙大仙,請你吃香。”

他看上去心情特別好,做完這一切,走的背影都透著高興勁兒。

果園裏頭黃大仙被香味饞的受不住,一溜煙到了地頭,就著三支清香,跟那犯了癮似得,飄飄-欲-仙攤在泥土上,甚至還翻出肚皮,四腳朝天,拍拍自己肚子。

“好香、好香啊。”

“小大人這一手香,誒喲喲賽神仙~”

池星諾不知道黃大仙已經吸開了,開開心心到了十字路口,畫圈圈,從袋子裏掏出兩支顏色不一樣的香爐來,都刷洗的幹幹淨淨,一個是爺爺的,一個是大人的。

這就跟人吃飯的碗一樣。

池星諾把土裝進去,先給爺爺點了香。而後到了大人這兒,虔誠的上了三支香,三縷白煙嫋嫋上升空中……

陰界。

“大人,池保國辦差也有十年了,盡心盡力任勞任怨的,現如今可放行安排投胎,下輩子投在五穀豐登衣食不愁家庭和睦的人家,您看哪裏還不滿意的。”陰差將本子遞過去。

宮曜掃了眼,說不插手你們的事。

另一位陰差樂嗬嗬接話:“不是大人插手我們陰界的事,隻是您經驗多,小的請您掌掌眼,還多謝了您。”

就在此時一道白煙落在宮曜身上,宮曜問:“今日幾號?”

“二十七號。”

“不對。”宮曜說:“應該是五號。”

兩位陰差自然用的是陰曆記日,反應極快說對對,上頭該是十月了吧,話還沒說完呢,就見大人不見了,沒了身影。

過了好一會,兩位陰差確認真走了,才敢背地裏腹語:“什麽大人,真把自己當這陰界的主了。”

“不過就是個活得久的惡鬼頭子。”

兩個鬼差越說越來勁。如今陰界混亂秩序不清,陰差有正直的,也有跟陽間通陰法的大師勾搭上,專門做一些渾水摸魚撈外快的事,也有主管陰差壓榨底下小陰差,最底層的就屬‘外編陰差’了。

就是池保國,池星諾爺爺那種。

曾經兩人沒少收池保國的孝敬工資,跑腿沒油水的苦差事都交給池保國幹。

“你說池保國有宮曜罩著,怎麽不早說,也不知道那小子跟宮曜告沒告狀,說沒說咱倆壞話。”

兩位活了幾百年,喊池保國一聲小子也正常。

另一位說:“應該沒有,不然宮曜能這麽好說話?當初池保國下來,也不知道他還能通天,有這麽一層關係。”

“可不是,好端端的十年了,宮曜突然找上門過問這個。”

兩鬼犯嘀咕,不然見風使舵見人說人話的倆人怎麽可能欺負池保國?又不是嫌鬼命長了。

實在是好奇,兩差大著膽子找鬼打聽,別說還真打聽到了,陰界八卦消息靈通,兩鬼又是主管陰差,多得是小的巴結奉承。

“主事有所不知,小的聽說,池保國有個孫子跟宮大人結了婚定了契——”

“啊!!!”

兩鬼差嚇得腿軟,趕緊趕緊送池保國投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