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城,位於距離地麵足有數百丈的半山腰上。

當初的白玉城,就是把兩座山峰攔腰斬斷,再把山峰的上半截反轉過來插入地麵。四座山峰斷截麵拚在一起,才形成這片巨大平坦的空間。

夜幕中的白玉城,燈火輝煌,光芒衝霄。遠遠看過去,白玉城就在星天之間,瓊樓玉宇,輝煌華美,恍如天上仙宮。

高歡也不得不為之驚歎。當世再沒有任何國家宗門,能再現白玉城這樣的建築奇跡。遙想幾千年前的強者的改天換地神通,不禁悠然神往。

有六翼天馬拉車,一路都順暢無比,果然沒有人敢盤查。國師府白玉城的東北角,占地頗廣,前後共有八進,其中亭台樓閣遍布,美不勝收。

從大開的正門進入,一路向後,經過重重曲折回廊,最後到了一間小院落內。院子內支起一個棚架,上麵藤蔓交纏,綠意盎然。

棚架下,擺著藤編的桌椅,和整個環境自然的搭配成一體。一位白衣老者,隨意的坐在藤椅上,修長的手掌中捧著一個茶碗,雙目微閉,似乎正陶醉在茶的香氣之中。

白衣老者麵容清臒,眉長而銳,目朗而深,鼻挺口正,頭挽道髻,一身白衣無塵,氣度儒雅平和。

不消說,這位一定就是國師原天衣了。原天衣和高歡的想象中的差不多,卻又和想象中的略有不同。

原天衣和元陽道尊很像,他們都有著那種超然出塵的氣質。可元陽道尊就如天上星宿,你看著很近,卻永遠也無法真正觸摸。不是元陽道尊故作神秘,而是雙方的境界差的太遠,自然不會真正明白元陽道尊。

原天衣卻如高天上的流雲,明淨柔和,卻變幻莫測。哪怕你身在其中,也無法捉摸。這不止是氣度上的變幻,更是高歡的真實感覺。原天衣明明就在眼前,高歡卻無法感應到他的真實位置。

引著高歡進來,顧青青就悄然退下。

高歡在馬車上,心就崩緊了。直到看到原天衣這一刻,一直繃緊的心突然鬆了下來。這不是什麽明悟,也不是什麽心法。而是他天生的本性。也正是這種堅韌無比的心誌,才讓高歡有了今天的成就。

“高歡,來,坐。”原天衣很隨意的招呼道。這種隨意不是輕忽,而是沒有任何距離的親切。會讓人不由心生親近。

對上這位絕世大宗師,高歡不管心裏對他有什麽看法,都要保持足夠的尊重。鄭重拱手作揖,“晚輩高歡見過國師。”

原天衣微微擺手,“來,不必客套了。坐。”

高歡也不再客氣,在原天衣對麵的椅子坐下。原天衣很自然的給高歡倒了杯茶,道:“嚐嚐,昆侖洞天內的野生茶,很不錯。”

高歡舉杯嚐了一小口,道:“晚輩不擅品茶。國師有什麽事,還請直言。”

“你到是急性子。”原天衣一笑,“也好,先說正事。”原天衣笑容一斂,“八皇子軒轅明被刺,你應該知道吧?”

高歡點頭道:“知道。”

原天衣悠悠道:“你和軒轅明之間的鬥氣,不為金錢權勢,不為美女珍寶,純粹鬥氣。真是小孩子一般的意氣之爭。說起來,也是世間最無聊的一種爭鬥。這一切,我和皇上都看在眼裏。不得不說,軒轅明也好,你也好,都讓我們有些失望。軒轅明想要繼承皇位,卻沒有皇者的博大寬廣胸懷。做事總喜歡投機取巧,使用各種陰謀詭計。從這點來說,你一直做的都很好。可是,最後你卻犯了個大錯。”

高歡搖頭道:“晚輩不明白。還請國師明示。”原天衣說的極為誠懇,一副語重心長寄望頗深的樣子,可他話裏暗指高歡是凶手,這件事高歡卻是不論如何不能承認。別看原天衣說的親切,高歡要是真承認下來,那麻煩就大了。

似乎對高歡的回答很失望,原天衣輕輕歎氣道:“軒轅明的死,和你無關麽?”

高歡斬釘截鐵的道:“和我絕對無關。”

原天衣直視著高歡眼眸,在高歡眼眸中隻能看到寂滅一切的死意。那絕滅的氣息,讓原天衣也是暗自驚訝。他幾乎可以肯定,高歡是在修煉某種秘法。隻是,高歡是元陽的弟子,怎麽會修煉如此詭異深沉的法訣。這讓原天衣很難想通。

高歡也並不好受。原天衣淡然明淨的眼眸,似乎能深入心靈的最深處。高歡有種強烈的衝動,如實的回答原天衣的一切問題。隻是他心誌堅韌,任何外力也難以動搖。另一方麵,高歡還要控製自己的神魂,不要在原天衣的壓迫下,把大日如來法相顯露出來。

兩人默默對視許久,高歡絲毫不讓,也沒有任何心怯或不安。原天衣在心中暗歎,知道除非用強,否則不可能動搖高歡的心誌。能夠年紀輕輕就達到如此境界,高歡果然是有其過人的本事。

原天衣道:“和你無關就好。你身體有恙,也不必逞強非要參加龍虎大擂。我可以做主給你留一個名額。”

高歡拱手道:“多謝國師好意,晚輩還是願意自己一試。”

原天衣喝了口茶,道:“天色已晚,你還是回去早些休息吧。”說著提高聲音道:“青青,給高真君拿一瓶玉龍真髓。”

“玉龍真髓,是玉龍骨血所煉,是修複身軀的良藥。我觀你周身氣機死寂,此物對你必然有用。”

高歡也不推辭,收起玉龍真髓後,起身和原天衣告辭。

原天衣關心的道:“晚上進出麻煩,還是讓青青送你回去。”

高歡再次謝過,才和顧青青一起離開。沒多久,顧青青就回來複命,“國師,已經把高真君送回去了。”

原天衣笑道:“這個高歡,到也有趣,話不多,卻很難纏。”

顧青青道:“玉龍真髓那麽珍貴,到是便宜他了。”顧青青算原天衣半個弟子,說起話來也就少了很多顧忌。這時禁不住為玉龍真髓感到抱屈。

原天衣大笑,“他是元陽的弟子,半夜三更的把他喊來問話,我這個做長輩的也不能欺負他。我看他練的那身詭異秘法,一身死氣,神魂寂滅,我猜他是受了重傷,神魂將要破滅,不知怎麽的就領悟了這門秘法的精髓,才變成現在的樣子。若沒看錯的話,高歡練的隻怕是傳說中的《天屍訣》。這門秘法專們淬煉身軀,可是淬煉身軀的絕頂法門。這瓶玉龍真髓正可助他一臂之力。”

原天衣也正是看出這點,才舍得把能列入九階下品的《玉龍真髓》就這麽送給高歡一瓶。原天衣暗忖道:“等高歡火候漸深,就算是想改變路子也來不及。到時候,元陽就是有通天之能,也救不了他這個弟子了!”

隻是這番計算太過陰沉,不合他國師的身份,也不方便和顧青青多說。

顧青青道:“國師,您看高歡到底是不是凶手啊?”

原天衣道:“他既身負重傷不得已修煉了《天屍訣》,九成不是他動的手。但這個血衣和尚來的蹊蹺,也不能就說和他沒關係。你隻管放出消息,就說高歡是真的身負重傷。他的仇人和敵人們,必然不甘寂寞的衝上去。我們隻要在旁邊看著。若是他做的,早晚要露出破綻。”

顧青青大為佩服,國師這個計策不費吹灰之力,就能讓高歡疲於應付。真是高明到極點。而且,此事不論成敗,都和他們沒有任何關係。

天福居內,元真正拿著玉龍真髓的玉瓶嘖嘖稱奇。這一小瓶不過能裝二三兩玉龍真髓。可玉龍真髓何等珍貴。上古時強者屠龍,把血肉筋骨融合各種藥物,才能提煉出龍骨真髓。隻有那種真龍的骨血提煉出來的才有資格成為玉龍真髓。

九階的玉龍真髓,就是太一道也沒有了。隻有朝廷財大氣粗,統治天下數千年,積累下無數奇珍異寶,才有這樣的底氣。

“原天衣可不是這麽大方的人,你要小心提防。”元真打開瓶子聞了聞,那氣息清香中又有無窮生機,是真品無疑。不過,元真可不相信原天衣會這麽好心。

高歡點頭道:“原天衣肯定不會拿假藥來騙我。我也有些奇怪,他為什麽如此大方。”

有了這瓶玉龍真髓,高歡的《天屍渡劫經》就能在短時間內進入第三層,甚至是第四層。

“也許,他看出你修煉的是《天屍渡劫經》,有意助你提升修為。”元真想了下突然道。

高歡想了下,突然失笑。“哈哈……應該就是這樣了。”

元真能想到,是因為元真從心裏排斥《天屍渡劫經》,覺得高歡煉這個完全是走了外道。所以元真才能想到原天衣的心裏隱藏的惡意。

高歡雖然不太喜歡天屍的狀態,卻從沒覺得這是件壞事。因此,他一時想不到原天衣幫助他其實是不懷好意。

元真也啞然失笑,“這個老頭自忖算無遺策,這次卻是自作聰明。嗬嗬……”

能看到原天衣吃個暗虧,可是太不容易了。這件事要是說給元陽道尊,保管道尊也會很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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