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的麗日金光下,朵朵嬌豔桃花被渡上一層金光,明豔更多了幾分耀眼的燦然。
桃花林旁有一條盤繞環曲的清溪,緩緩流淌。清澈的溪水中,晶瑩的雪白銀沙鋪底,中間還雜有形狀各異的七色卵石。一隻隻尺長的紅豔如火的火龍魚在溪水中自由的遊來遊去,好不愜意。
小溪上有一座小巧木亭,亭子中並沒有桌椅,隻有鋪地的涼席。涼席上一個小方桌,上麵擺著四個小菜,看上去色彩鮮豔明亮。
一位老者,閑坐在涼席上,光著的雙腳隨意的垂在小溪裏,一邊望著桃花林靜靜的出神。
這副畫麵,閑逸安寧,誰見了都會為老者的輕鬆自在所羨慕。
“爹爹······”一聲嬌呼,打破這優美寧靜的意境。羅秀乾連竄帶跳的跑過來。所過處,桃林群鳥驚飛,花枝起伏。轉眼間,羅秀乾就帶著她身上特有的活力和喧囂,衝到小溪旁。
在小溪旁羅秀乾猛然一跺腳,砰,腳下沙石亂飛,她整個人跳起數丈高,直向涼亭落下。看那虎虎的聲勢,誰也不懷疑她會一腳把涼亭踩的稀爛。
直到要落下時,羅秀乾才雙袖如羽翼般一展,急速墜落的身形才猛然緩,人如一朵棉花般輕盈的落在老人身邊。
“爹爹,你怕了沒有?”羅秀乾盯著老人眼眸,想要找出老人害怕的痕跡來。卻有些失望,那寧靜眼眸中都是慈和笑意,卻並沒有一絲害怕。羅秀乾無趣的撇嘴道:“喂,爹爹你就不能裝作害怕一下,這樣我會覺得好無趣的。”
老人知道羅秀乾性子上來,真是要踩碎這亭子的。想到被踩碎的十七個亭子,老人隻能道:“爹爹心裏是極怕的,不過人老了,反應有些慢。”老人說著微微張大嘴巴·瞪圓眼睛,做出一副害怕的樣子。
老人一頭雪白銀發,發髻打理的紋絲不亂,麵容清臒·長眉鳳目,縱然是一臉的滄桑,卻更顯他睿智和威嚴。此時刻意做出的表情,卻讓他陡然變得可親起來。
羅秀乾在老人背後摟住老人脖子,臉頰貼在老人臉上撒嬌道:“爹爹對我最好了。”
老人伸手輕輕拍了拍羅秀乾臉蛋,“又有什麽事,小錢錢就直說好了。
羅秀乾俏臉微紅·鬆開老人嬌嗔道:“都說多少次了,別叫我小錢錢,我都長大了!”
羅秀乾小時候特別喜歡銅錢,哭鬧的時候給她一個銅錢,頓時就能笑出來。
老人老來得女,對這個女兒寵愛無比。就起了個愛稱叫小錢錢。等到羅秀乾長大,甚至在大名中也帶了個乾字。這才讓她的名字那麽古怪。
老人最喜歡和羅秀乾開這個玩笑,羅秀乾的嬌嗔小女兒狀·讓老人忍不住莞爾失笑。
“爹爹,我想拜師傅學武功,怎麽樣?”羅秀乾看老人心情大好·急忙說起正事。
老人哦了一聲,“拜師傅,想拜誰為師?”
羅秀乾得意的道:“當今名聲最響,太極玄冥真君高歡。”
老人似笑非笑的道:“我記得他年紀好像還比你小一點,你找了這麽個小師傅,不大合適吧?”
想起高歡年齡還沒自己大,羅秀乾臉上又是一熱。高歡氣度沉凝平和,說起來到和她爹爹頗為相似,給她的感覺就是五六十歲一般。全然忘記高歡還比她小一兩歲。
“不管了,我就是要拜他為師。”羅秀乾撒嬌道。
老人輕歎口氣·“太一道很無趣的,各種清規戒律,你去那待不了兩天,就會受不了的。”老人並不希望和太一道有什麽糾葛。愛女真要拜入高歡門下,在其他人看來,意義就完全不同了。
羅秀乾連連搖頭道:“我不管·我不管。我就要拜高歡為師。”
高歡這個人是辣手無情,卻到底是元陽道尊嫡傳弟子,人品還是不用懷疑的。眼下高歡是眾矢之的,可日後卻很有可能會成為絕世大宗師。老人對羅秀乾一向寵溺,而拜高歡為師雖然有些牽連,也並非都是壞事。
老人心中權衡了一下,覺得此事也未嚐不可。點頭道:“好吧,那你就去拜師好了。”就算是羅秀乾異想天開想做捕快,老人也無有不許。在他這個年紀,對世間權力、富貴都不太在意了,隻是希望女兒過的幸福開心就好。
羅秀乾明眸一翻,“我已經拜師了,他不肯收我。還要爹爹出麵才行。”
老人苦笑,“原來如此啊。”想了下又道:“高歡根腳極硬,性子又強,未必會賣我麵子。”
羅秀乾撅著嘴,“不管不管。爹爹是天底下最厲害的人了,哪有辦不成的事。分明是不用心。”
老人想了下道:“好吧,我親自去問問。
要人家不許,那我也就沒辦法了。”
羅秀乾得到滿意答複,心情大好,接連在老人臉上連親了幾下,才開心的哼著小曲跑了。
等羅秀乾走後,老人眯著眼睛深思起來。過了好一會,老人取出一張傳訊紙鶴,彈指激發出去。
沒過多久,君別鶴就穿林而來。走到近前,君別鶴微笑道:“大哥這麽悠閑,小弟真是羨慕死了。”
能被君別鶴稱作大哥的,在海龍城內隻有一位,那就是海龍會會長海無涯。海龍會是有十三為執事分管。
但海無涯驚才絕豔,三十七歲邁入天階,六十七歲八階,一百五十六歲時進入九階。從四十歲成為十三執事之一後,海無涯就逐漸控製整個海龍會。七海龍王海無涯的名字,更是威震七海,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進入九階後,海無涯逐漸退隱到幕後。大部分事都交給君別鶴和其他十一位執事來做。可所有人都清楚,海無涯才是海龍會真正的王。
同時,海無涯還是朝廷的定海公,海龍城內的神龍衛、飛鷹衛、錦衣衛等一幹力量,都歸他統屬。海無涯的話,在海龍城內比聖旨還有用。
海無涯嗬嗬一笑道:“別鶴,你就是太忙了。來來,過來陪大哥喝杯酒。”
君別鶴自幼就跟在海無涯身邊,也不拘禮,盤膝坐下,舉起杯喝了一口,一股清涼之氣直透四肢百骸,十萬八千毛孔同時打開,體隻覺渾身通透,神魂清明,說不出的舒服。
“此酒為萬年石鍾乳和冰魄寒晶釀製而成,能洗滌身心汙穢,極有妙用。就是不可多飲。”海無涯又給君別鶴倒了一杯,一邊解說著酒的來曆。
君別鶴哈哈大笑,“大哥別吝嗇,小弟好容易來一次,定要痛飲大醉才好。”
海無涯也是哈哈大笑。
兩個人說笑了幾句,海無涯道:“高歡這個人怎麽樣?”
君別鶴臉色一正,沉吟了下道:“高歡這個人,深沉狠辣又堅毅果敢,心性是第一等的人物。又有元陽道尊護著,他日成就不可限量。”
頓了下,君別鶴又道:“大哥你想必已經知道了,昨夜高歡潛出長風樓,殺了邱珍,還殺了幾個來曆不明的人。這個人,殺性未免太重了些。”君別鶴雖是天階強者,骨子裏更多的卻是商人。不到沒辦法時,他不喜歡用武力解決問題。對於高歡的處事手段,君別鶴並不讚同。
君別鶴道:“高歡殺的那幾個人,來海龍城已經一個多月了。他們自稱是毫州商人,來此倒賣玉石珍寶。這群人的身份很可疑。根據飛鷹衛的報告,現場至少有一個極為強大的高手被殺。”
說到此處,君別鶴的臉色很鄭重,“我親自去看了下,那個被殺的應該是一位七階高手。這個高歡,真是可怕。他到底是如何做到的,真是無法想象。”君別鶴也隻是七階,想到高歡斬瓜切菜的連殺天階強者,不可思議的同時,他心裏也有些驚懼。
世上.就是如此,越是神秘未知,越會讓人心裏驚懼。君別鶴也不例外。越是想不通,他心裏就越虛。
海無涯也是點頭歎道:“殺圓剛還可以說是僥幸,可又殺天階,還能做到全無痕跡,那是怎麽都想不通。”
君別鶴道:“這次章風的態度很奇怪,居然趕去救邱珍。他一向和八皇子一黨關係密切。還有,星宿派和天龍寺兩方,看起來似乎在謀算高歡…···”
海無涯擺手,“皇家的事不要管,我們隻管好海龍會就好了。不過,。乾兒要拜高歡為師,你不妨給他透個信,讓他小心一些。順便邀請他來這作客。我也親眼看看,這個名震天下的少年有什麽了不起的地方。”
君別鶴雖習慣了羅秀乾的異想天開,卻還是禁不住愕然。“拜師?這個也······”君別鶴覺得不太妥,一時卻又說不出哪不妥來。
海無涯道:“乾兒已經二十一了,卻心如赤子,太一道這樣的玄門道宗,到是很適合她性子。高歡前途無量,跟著他也不是件壞事。”
君別鶴見海無涯已經下了決定,也不好在多勸。隻能點頭應道:“明天就是千寶大會,不如今天晚上請他過來,如何?”
海無涯點頭道:“如此甚好。”